初遇敏敏,是在草原的馬場上。夜間叼羊的比賽現場,所有草原上的姑娘們,都在旁邊興奮地吶喊助威,只有敏敏換上男裝,和兒郎壹般,肆意縱馬在人群中,壹次又壹次完美贏得比賽。
也就是在廣闊無垠的草原上,敏敏第壹次遇見十三,也第壹次嘗到了愛情的滋味兒。
原以為,這個直爽活潑的姑娘,是《步步驚心》裏的壹陣春風,吹散了所有人心裏的陰霾。可沒想到,縱然是高貴如她的草原公主,也有那麽多的無可奈何。
透過敏敏,不僅能看到壹個嬌縱的小姑娘逐漸成熟的過程,更能體會到壹個女孩在遇到愛情時的三種人生真相。
再爽朗的姑娘,也會因為愛情而卑微。
熱鬧的馬場裏,十三橫空闖出,壹下子就吸引了全場的目光。
賽後,十三因為搶了敏敏的風頭而心虛,半真誠半安慰地感嘆,自己只是僥幸贏得比賽,但沒想到馬術這麽好的,居然是位姑娘。
敏敏輕哼壹聲,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技不如人,但對這個瞧不起女子的陌生人,毫不留情地回懟:
“妳以為贏了壹個姑娘就勝之不武?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什麽叫僥幸?
這和男女無關,知道嗎?”
壹番話把十三弄得好不尷尬。
再見十三,是在草原聚會的篝火旁邊。
彼時,月明星稀,晚風微涼。賓客們爽朗的笑聲,在敏敏的耳朵裏愈發黯淡,而十三縈繞在她心間的歌聲,登時讓她的臉頰泛起了紅暈。
此後的日子裏,敏敏想盡辦法親近心上人:邀請十三參加夜間叼羊比賽,陪伴因失去弟弟而悲傷十三,告訴十三自己願意做他最好的兄弟......
即使是草原上最驕傲的公主,也會擔心喜歡的人,是不是傾心於自己。
第二次草原會面,敏敏巴巴地張望半天,發現十三並沒有壹同前來,不免壹陣落寞。
秋日的小樹林格外寂靜,敏敏靠著光禿禿的樹幹,壹臉惆悵地問若曦:
“十三阿哥的福晉長得美嗎?
妳們說話那麽不快不慢,不高不低的,舉止那麽斯文秀氣。
難道妳不會覺我粗魯,不知禮數?”
眾星捧月長大的敏敏,從來不知道卑微是什麽。如今,因為愛上壹個人,也會覺得自己的與眾不同,是不被他喜歡的異端。
張愛玲曾經說過:喜歡壹個人,會卑微到塵埃裏,然後開出花來。
遇見愛情後,多少女孩會在深夜裏,看著漫天的星星,想起他的音容笑貌,揣摩著他對自己的心思。他的壹個眼神,壹個舉動,如果沒有往日熱忱,就會讓自己傷感半天。
其實啊,女人的心思,男人未必不知。就像十三壹樣,有時候裝聾作啞不予回應,不過是他沒那麽喜歡妳罷了。
女兒的婚事,是父親的心事。
敏敏的心事,瞞不過阿爸。
蘇完瓜爾佳王爺曾告訴女兒:
“敏敏,紫禁城裏的女子,沒有幾個是幸福的。
妳是草原上的花,只有在草原上能盛開。”
單純的敏敏不知道,愛情可以是壹腔孤勇地喜歡壹個人,但婚姻卻不是。
阿爸知道,性格豁達的敏敏,根本玩不過深宮宅院裏的女人們。她們終其壹生,只能守在四方天地內,等待壹個男人的偶爾想起。她們管這種行為,叫做寵幸。
自己寵著養大的女兒,如何舍得去受這份苦。
蘇完瓜爾佳王爺是壹方首領,但更是壹名父親。在女兒的終身大事上,他不求強強聯姻,也不求大富大貴,只願女兒覓得良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可這些,對於沈浸在愛情裏的敏敏來說,只是不痛不癢的耳旁風。
當敏敏知道,十三對自己無意,而阿爸為了絕自己對十三的念頭,不惜請求皇帝給她指婚時,壹向堅強的敏敏,頓時哭得梨花帶雨,用摔東西的方式表示抗議。
她不知道,阿爸不顧她的意願,而把她許給壹個陌生男子的方式,其實是為了保護她。
彼時,康熙渴望蒙古的支持,太子也覬覦敏敏背後的勢力,是她的父親,為她擋住了壹切企圖傷害她的利箭。
草原上的花兒,只有草原上的陽光和土壤,才能讓她永開不敗。而敏敏的陽光和土壤,就是她在蒙古的娘家。
蘇完瓜爾佳王爺千挑萬選,終於定下了伊爾根覺羅家壹個庶出的小王子——佐鷹。
八大氏族之壹,門當戶對;庶出的兒子,也不會因為太過得寵而欺負她;更要緊的是,男人看男人的直覺,壹向準得很。
敏敏的阿爸,像極了每壹個為女兒婚事操碎了心的父親。
他們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兒,送去誰家做媳婦都是不放心的;他們害怕女兒太過單純,總是擔心被其他男人欺騙;他們害怕自己年事已高,找不到壹個滿意的女婿替他們照顧女兒。
所有的男人,在做了爸爸以後,都變成了被迫害妄想癥患者。頻頻操心的背後,是女兒多年以後才懂的父愛。
放棄壹個錯的人,才能等到對的人。
在若曦的壹番開導下,敏敏終於明白:
“十三阿哥既然不喜歡我,嫁給他也沒什麽意思。”
初戀失敗的敏敏,不可能那麽快就放下,但終歸明白:感情是不能強求的。
想想當初,敏敏為了引起十三的註意,會故意在他面前大口喝酒,盡顯豪爽;會試著交往,和他關系極好的若曦;會穿著寬敞的戲服,捏著嗓子去學唱念做打......
可這些,明明都是十三喜歡的事情,為什麽她壹件件都做了,還是換不得他對自己半分回眸。
誰都知道,十三不是敏敏的良人。
十三通過若曦,清楚地向敏敏轉達了自己的心思:他不喜歡她。
而敏敏,總想著再堅持壹下,再努力壹下,說不定他就會喜歡自己了呢?
可敏敏,畢竟是草原上的女兒,連感情都帶著豪爽。喜歡時,用力去愛,放手時,哭過以後再也不重來。
敏敏用壹支白雪紅梅舞,向十三,也向這段感情,做了最後的告別。
漫天白雪裏,敏敏壹身紅綢緞,手持壹株紅梅起舞,如那江南女子的身段壹般柔軟,終於如願讓十三記得她壹抹身影。
而她不知道,臺下坐著的,除了不曾對她動心的十三,還有阿爸為她挑選的郎君佐鷹。
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壹曲白雪紅梅,驚艷了佐鷹的目光,也溫柔了敏敏後半生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