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柏齡(1902—1987)京劇老生。幼時因家境貧窮,於九歲時(1911年)被送入科班學戲,師從“七金子”張英俊,師母為鄭法祥的姨母,師父為其取藝名“張勝奎”。學藝七年(1911年至1918年),邊學邊演,分別在上海、南京、蕪湖等地演出,曾在“第壹舞臺”丹桂以“張勝奎”掛牌演出,出師後改回本名孫伯齡。期間何月山欲收其為徒,師父“七金子”未準。七年中文武雙修,鑄就堅實的藝術基礎,學會了上百出戲,多為譚派和孫派的老生戲。
十七歲時(1919年),因師父病故,開始只身獨闖江湖,曾轉益多師,師從南派京劇武生鼻祖李春來,向武生名家何月山、坤伶老生露蘭春請益,紅凈戲得劉松樵親傳,黑頭戲師承李長勝兼收李桂春的優長。在長期的舞臺演出中,通曉老生各派的表演藝術,南北兼重,文武並舉;且擅長靠、短打武生和小生戲,他為演《投軍別窯》將自己關在閣樓上半個月,潛心研究,創造出了獨壹無二的出場時邊走邊唱的薛平貴;演武松能從三張半的桌子上翻下來;兼能紅、黑凈、老旦、文武醜戲。
起先在蘇州大觀園(後為光華戲院基地)演出,從1919年夏歷正月二十四演至端陽節。後到上海亦舞臺演出三個月,與馮子和合演過《對金瓶》等戲,和林頻卿、馬連良同臺,當時正值馬連良第壹次進上海,馬連良的《轅門斬子》,孫的大軸《失空斬》。後長期在江浙滬演出,在杭嘉湖“田記大舞臺”時期,與素有“杭嘉湖梅蘭芳”之美譽的孫瑤芳長期合作,以“雙頭牌”合演《天雨花》,被水鄉觀眾稱為“唱絕、做絕”的藝術精品。二十九歲時(1931年下半年),搭胡寶珊的班子在杭州大世界(後改名為東坡劇場)演出,“孫柏齡”三字用水泥澆鑄而成。三十歲(1932年)時,搭戚艷冰的牡丹團在湖南長沙明樂茶園演出四個月,期滿回家時,聞訊的觀眾憤怒地將戲院給砸了。
三十歲至四十三歲(1932年4月後至1945年)久占上海達十四年之久。先是在先施公司演出,在先施公司期間,其扮演陳琳的劇照放在先施公司的櫥窗中達壹年多。後到大新公司演出,與碧艷芳同臺。又到上海四川路虹光大戲院演出,曾與汪誌奎合演《古城會》,孫的劉備,汪的張飛。在虹光的演出中有上海伶界聯合會為慶祝抗戰勝利和為窮苦同行盡點力舉行的義務演出,因資本家刁難,演員們無整堂的行頭,孫柏齡無償地將自己的整堂行頭借給大家用。此次演出孫柏齡反串醜角,與李瑞來、王少樓、李宗義四唱豬八戒,並與周五寶、劉斌昆、孟鴻茂、梁次珊、韓金奎等十唱《拾黃金》,孫柏齡排十醜最前(1939年1月12日《申報》劇評)。後應老趙松樵之請,赴榮金大戲院演出,掛十大頭牌,分別是孫柏齡、鳳寶桐(其大女兒)、月明珠(其二女兒)、老趙松樵、小趙松樵、高雪樵、筱高雪樵、老王桂卿父子,演出劇目有《貍貓換太子》、《鳳凰山》、《獨木關》、《摩天嶺》、《取長沙》、《滿江紅》、《濟公》、《火燒紅蓮寺》、《張文祥刺馬》等。在滬的十四年期間,孫柏齡老先生還與裘盛戎、譚富英、梅蘭芳、荀慧生、鄭法祥、張二鵬、傅德威、明毓昆、詹世輔、黃元慶等藝術家同臺合作過。當年譚富英初次到上海,孫柏齡與其雙掛頭牌,荀慧生的二牌花旦,老王桂卿的三牌武生。譚富英與孫柏齡在《定軍山》壹劇中分飾前後黃忠。孫柏齡、譚富英與馬連良三人曾壹起定做諸葛亮的鵝毛扇,各自壹把。後出上海,自帶劇團(龍鳳舞臺)活躍於江浙壹帶,有壹次壹名青年演員在演出時不賣力,孫柏齡立刻出來向觀眾道歉,並請那位演員重新演。演至湖州時,出現了擁擠的觀眾人群將大門鐵柵欄拉壞的場面。 解放初在蘇州與唐韻笙匯演,唐的《過五關》,孫的《陳琳拷打寇承禦》。1950年至1952年在無錫長期駐演,在此期間分別和馬連良劇團、楊寶森劇團、奚嘯伯劇團、徐碧雲劇團、張翼鵬、張二鵬劇團、老高雪樵的雪芳京劇團(在蘇州開明戲院演出)、劉漢臣劇團、老趙松樵劇團、李如春劇團、趙燕俠劇團、吳石堅領導的蘇南大眾京劇團匯演,和新艷秋合作了《霸王與虞姬》,飾霸王。
1954年2月20日,所率劇團與言慧珠劇團合並作為慰問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六分團赴北京慰問演出。早晨在招待所吊嗓,工作人員聽見後稱贊道:“呵!老爺子這幾句汪派真不賴!”在北京的演出,孫柏齡反串了《呂布與貂蟬》的董卓、《失空斬》的司馬懿和《黃鶴樓》的趙雲等等。觀劇者有毛主席、周總理、朱德總司令和宋慶齡副主席等黨和國家領導人,後臺服務員有當時屬於華北軍區文工團的電影表演藝術家田華,田華還為其簽名留念。演出達32天,北京方面欲留孫柏齡及其家庭(其子女及女婿皆是優秀的京劇演員,文武昆亂不擋,兼擅多個行當,更有甚者會通堂)留京建團,孫柏齡考慮到這樣壹來,他劇團中的其他演職員就意味著失業,衣食無助且背井離鄉,心中不忍,便謝絕了北京的邀請,又帶著劇團回到了無錫。他在全國享有很高的聲譽,可謂“德藝雙馨”,是梨園後輩的楷模。曾被江蘇省文化廳授予“老藝人”獎。
晚年定居蘇州,仍熱衷於京劇事業,組織了平江業余京劇團(當時蘇州京劇票社僅此壹家),下基層、福利院、部隊慰問演出。在壹九八三年以八十壹歲高齡仍然在蘇州上演了《蕭何月下追韓信》(其路子有別於周信芳),而且年已古稀的孫老先生還在水泥地上完成了戲中的壹個吊毛、搶背,其質量不亞於青年演員,老人家其敬業、對觀眾負責的態度堪稱梨園後世典範。趙燕俠(趙的父親與孫是磕頭把兄弟)、關肅霜(關的叔叔曾為孫操琴)來蘇演出,都要前去探望他,趙燕俠更是徒步前往。其去世時,許多不相識的過路人聞訊後前去吊唁叩頭,前上海京劇院院長吳石堅先生在悼詞中寫道:“孫老先生的逝世使我們京劇界少了壹位擁有南北劇目最多的專業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