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切情形都古怪而詭異。沒有人能解釋那個叫王娟的女人是怎麽從房子裏自己飛到樓外的槐樹上。剜去她左眼的薄型銳利工具究竟是不是人的指甲?而她又是被什麽嚇死的?
在回刑警隊的車上,刑警老楊摸著他的光額頭對大夥說:“真***奇怪。妳們大家想想,那間很久沒住人的203室裏怎麽沒有壹個蜘蛛網?”
這個問題問得壹車人不寒而栗。
有的事情不能細想,因為越深究越讓人覺得莫名的恐怖。
莫非這世上真有什麽靈異的東西存在?
幾個月後,又有怪事出現了。黃小潔是個學機電自動化的大二女生,在每天枯燥乏味的機械電子之外,她最喜歡的就是上網聊天了。
在壹個周末的下午,她的qq上突然跳動著花落無聲的名字。黃小潔想不起什麽時候曾加過這個人。點開詳細資料,上面只有這麽幾個字:這家夥很懶,只留下壹只眼睛。
怪異的語言立即吸引了黃小潔的好奇心。
通過兩個多小時的聊天,她了解到花落無聲的可憐身世:父母雙亡,壹個妹妹也死去多年,他壹個人遊蕩於昏暗的天地之間。
女大學生幾乎有點感動,眼睛裏濕乎乎的。
當花落無聲提出見面的建議後,她竟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當夕陽的余輝在西方留下壹抹陰森的暗紅時,黃小潔在校門口見到了花落無聲。
花落無聲站在壹棵碩大的槐樹下,蒼白的皮膚印著英俊的臉龐,冷酷的氣質有如壹個殺手,足以令任何壹個女孩砰然心動。黃小潔驚詫他英俊的相貌同時,也很奇怪在她熟悉的校門外怎麽突然多了壹棵大槐樹?
他們在校園外壹個雅致的聊吧坐了下來。
壹番簡短而客氣的相互介紹之後,他們聊起了現代文學。
黃小潔說:“我最喜歡的作家是池莉,我覺得她的文字特生活。妳看過她的《太陽出世》嗎?裏面的生活細節就如同我們都經歷過壹樣。絕了。”她頓了頓,接著說:“哦,那個乃綱也不錯。我看過他的《小偷抓警察》,也很不錯。”
花落無聲看著自己手中的杯子說:“作家們其實是在利用紙張和文字,向人們傳達著他們所幻想到的精神。這種精神的大小和力度顯示著每個作家的功底。”
“對啊,對埃”幾句話有壹定道理,黃小潔眼中流露出仰慕的光彩。她傻乎乎地問:“精神力量難道真的可以傳遞嗎?我是說像特異功能那樣把精神轉化成物質的力量。”跨世紀的年輕人們總是對超自然科學感興趣。
花落無聲笑了,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是的,當然可以。”他說:“我們的思維其實就是壹種復雜的精神信號,就好象電能壹樣無影無蹤,卻孕藏著巨大的能量。這些精神信號有時候可以通過壹些載體轉化成難以置信的力量,跟電能利用電動機變成動能是壹個道理。”
壹番希奇古怪的言論,聽得黃小潔直眨巴眼睛。
落花無聲接著說:“就好象我們在喧鬧的地方去看壹幅畫著寧靜山水的畫卷壹樣。當妳真正看懂了畫中的寧靜意味,就會擺脫周圍喧囂的現實,到達畫家想要傳達的寧靜精神中。這是為什麽呢?因為畫家在通過紙張和繪畫這種媒介,把他想要表達的精神寧靜傳遞給妳,將妳原本應該感到喧鬧的精神信號扭曲了,覆蓋了,甚至改變了。精神的傳遞使妳改變了對事物原本的認識,使妳被迷惑,使妳失去自我。”
“有道理。”黃小潔認真的點頭。眼前這位淵博的網友讓她佩服的五體投地。
“所以精神的力量是可以傳遞的。再比如說——”他憂郁地看了她壹眼,才接著說:“比如說感情。”
黃小潔覺得自己心在嘭嘭直跳。
“如果有人喜歡妳,妳又是怎麽感覺到的呢?有時候在無形之中精神的信號在傳遞,使妳能夠感覺到。當妳為壹個人著迷,或者愛上壹個人時,妳的敏感的心靈其實正是被那個人所傳射的精神能量所左右。如果能控制這樣的力量,也許妳就可以控制別人,讓別人產生幻覺,產生本不存在的幻象。”
花落無聲又在笑,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在他血紅的嘴唇印襯下尤其明顯。
黃小潔迷惑了。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跟她談感情,會不會是壹種暗示呢?
對於感情她並不陌生。黃小潔的男朋友是壹個和她同系的普通男生。壹年來,他們的關系總是不冷不熱缺乏激情。和男友相比,眼前這個英俊的男人無疑更有感覺。
她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發熱。。。。。。
晚十點四十分,聊吧老板看著黃小潔和那個男人壹起走了。付錢時那個男人丟下壹張百元大鈔說:“不用找了。”無意中露出手背上的褐色斑痕。
看到出門時黃小潔挽起那個男人的胳膊,聊吧老板不禁感嘆起女大學生傍大款現象的泛濫和庸俗。
直到第二天的早晨,人們才再次見到了黃小潔。這個漂亮女大學生的屍體已經被吊上了南坪85號前的槐樹。她的左眼被人剜去,只留下黑黑的血窟窿瞪視著這個奇怪的世界。
接到報案後,刑警隊的李敏和幾個同事壹同火速趕到現常當她看到黃小潔的屍體同王娟壹樣,晃晃悠悠掛在南坪85號前的大槐樹上,李敏不禁伸手捂住自己因驚愕而合不攏的嘴巴。
可憐的黃小潔也失去了左眼,白色紅色的液體幾乎溢滿了血淋淋的窟窿。
屍體隨風飄遙
周圍的圍觀群眾議論紛紛。
有人說:“這肯定是203室兇宅裏的惡鬼幹的。”
“老鄭家的陰魂這麽多年散不去,真是怪事。”
又有人說:“哎,我聽說當年住203室的人曾被人打瞎了左眼,這兩個被害的女孩左眼也被人挖掉了。。。。。。”
“聽說過沒眼睛怪胎的事情嗎?”
。。。。。。
驗屍報告和前壹次兇案有很多相似之處。死者的左眼是被類似指甲或者刀片的銳利器物挖出的,除左眼外身體其余部分未受傷害。死因也是由過度恐懼引致心臟功能衰竭而突然促死。
唯壹不同的是,黃小潔的屍體胸前和腹部有大量塵土汙跡,估計死者曾被人拖在地上走過壹段路。
李敏看了身邊的同事壹眼,同事也在看她,恐怖的氣氛瞬間彌漫出來。因為他們都想到了壹個地方——厚厚灰塵的203室。
打開203室房門,果不其然,落滿灰塵的地面赫然多出壹條長長寬寬的印跡,曾經有東西曾被從門口拖到房間中央,然後在房間的中央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黃小潔身前的穢跡與203室地面的灰跡成分完全吻合。也就是說,黃小潔是趴著被人拖進203室的。至於她是怎麽在屋內突然離開地面,怎麽從屋內被掛到樓外的大槐樹上,就不得而知了。
刑偵隊員們面面相覷。從上次王娟兇殺案到現在有三個多月還沒有找?什麽線索,案子破不了,誰都覺得不是味道。
同樣的案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連續發生,又是同壹地點同壹狀況,而且是同壹樣的無頭無尾,讓每個人都覺得憋著股火。
刑警老楊摸著自己發亮的額頭說:“真***活見鬼!看來這個月的獎金又泡湯了。”
李敏無奈地搖搖頭。
北窗外大槐樹上的枝葉也在隨風飄動。
對於前後發生的相同案件,省公安廳予以了充分的重視。經有關領導指示,市公安總局抽調人力組織專案調查組直接負責南坪85號兇殺案。
李敏很高興被抽調到這個專案組。除了每天有三十多塊的補助之外,參加工作後第壹次參與如此受省領導重視的大案要案的調查,讓她也開心不已。
很快,去黃小潔學校調查的同誌帶來了令人興奮的結果。他們找到了在那個晚上最後看到黃小潔的聊吧老板。
在市局剛騰出庫房後建立的專案辦公室裏,聊吧老板詳細講述了最後見到黃小潔的情況。
“當時她和壹個男的在壹起。那男的大概二十來歲吧,穿的好象是件白色襯衣,灰藍色長褲,看上去挺土的。長的嘛?長的挺帥。大眼睛,白牙齒,紅嘴唇,就是皮膚有點白,好象沒有血色似的。”
“他的牙齒很特別嗎?”負責做筆錄的李敏禁不住問了壹句。因為通常案件中很少有人對別人的牙齒這麽註意。
“不是,不是。”聊吧老板連連擺手。“他的牙齒沒什麽特別的地方。只是比較明顯,尤其是在笑的時候,讓我壹眼就註意到了。唔,對了,那個男的手上有塊酒瓶蓋大小的褐斑。”
這是壹個很重要的線索,專案組的刑偵隊員們立刻警覺起來。有人從法醫那裏拿來了各式各樣的人體斑痕照片,讓聊吧老板辨認。聊吧老板看了半天,才指著壹張照片說:“啊,對了,就是這種樣子的。”
翻過照片背面,寫著兩個字——屍斑。
在坐的每個人心裏都不禁泛起壹股寒意。
聊吧老板垂頭喪氣地說:“這事情真晦氣。這女孩出事那天我收的錢裏就有壹張是冥幣,難道活見鬼了?”
究竟有沒有鬼,誰都不清楚。
開了壹晚上會,抽了壹堆煙屁股後,專案組領導才最後決定,在南坪85號附近布點監控。除部分蹲點的同誌外,其余同誌繼續追查手背上有褐斑的疑犯線索。
很快壹個月又過去了。對疑犯線索的追查毫無結果,而對203室的監控也沒有發現異常。南坪85號的幾家住戶依舊平靜生活著,有兩口子拌嘴的,有上班遲到的,有早退上市場買獾摹!!!!!c揮 什麽能說明什麽。?3室依舊空空蕩蕩,沒人進也沒人出。
平靜,使埋伏在四周的刑警們都疲憊不堪。
但是,九月十三日午夜,怪事還是發生了。
劉強,男,23歲,是壹個慣偷。他的作案手法非常簡單,就是把事先印好的虛假宣傳廣告挨戶塞到門縫裏,第二天再來查看,憑借廣告在與否來判斷該住戶的生活規律。如果有的住戶廣告幾天都沒人動過,那麽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開門入室了。
這壹次,劉強把目標鎖定在南坪85號的203室。
203室的廣告壹連幾天都沒人動過。從樓下看去,窗戶裏黑漆漆的,看不出有什麽不妥。劉強暗自竊喜,他準備動手了。
九月十三日晚11點54分,負責監控203室的刑警發現有可疑人物走進南坪85號破舊的樓梯入口。
劉強自己並不知道,他這幾天的舉動早就被馬路對面樓上的望遠鏡觀察的壹清二楚。他大模大樣走上85號狹窄的臺階後,在203室門前徘徊了壹會,在確定周圍沒有危險時,他才從挎包裏掏出撬門用的鋼尺和鋼絲。
幾乎在同壹時間,埋伏在附近的刑警們已開始向南坪85號樓下悄悄集結。埋伏了壹個多月,今天終於有人要進203室了,大家的心情都很興奮。
203室的門是壹把舊鎖。劉強輕而易舉就找到了鎖珠,輕輕壹撥,門開了。203室裏漆黑壹片,像壹張巨大的嘴,歡迎著他的到來。
劉強沒敢磨蹭,躡手躡腳走進去,反手輕輕關上門。
11點58分,報話機裏傳來“疑犯進去了,動手!”的命令。刑警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沖上樓,壹腳踏開了203室的門。就在幹警們破門而入的瞬間,203室裏卻突然傳出“啪”地壹聲,仿佛有什麽東西重重摔在地上。
刑警們在手電光的亂影中,203室依舊是班駁的墻壁,厚厚的灰塵。劉強已經平平地倒在房間中央,他的雙眼圓瞪,臉上的表情擋懷鍪強誌寤 是救T至於嘴角不停 詰 抽丁。他還沒死,不過和死已沒什麽區別了。
在送醫院的路上,他只是不停念叨兩個字:“眼睛,眼睛,眼睛。。。。。。”
什麽眼睛?刑警們面面相窺,陰郁的氣息彌漫在每個人的心頭。
後半夜,劉強就因為心率不齊引發心血梗塞死在醫院的病床上了。大夫們壹致認為,過度驚嚇才是劉強的真正死因。
刑警裏有人在咬牙齒,有人在抽煙,甚至有人在發抖。
劉強究竟在203室裏看到了什麽?又是什麽在漆黑的房間裏將他嚇個半死?劉強臨死前說的眼睛又是什麽意思?以及在刑警們沖進去時所聽到“啪”壹聲又有什麽古怪呢?
壹切的壹切,難以解釋,而且發生的詭異而離奇。
劉強就在人們的眼前被活活嚇死,死的匪夷所思。
是不是可以說,203室真的有冤魂?
第二天下午,李敏坐在辦公室的微機前開始打昨天晚上的行動報告。面對壹團又壹團的詭異離奇,她實在打不下去了。壹切證據都表明,對這個案件的偵破不是和人在打交道,而是在和鬼打交道。寫什麽呢?如果寫專案組活見鬼了,估計省局的領導是不會滿意的。
倒了杯茶,李敏握著有點發燙的茶杯猶豫著。好在報告過明天才交,有的是時間趕。所以她索性點開internet,掛上qq,在網絡上放松壹下。
看了會股市新聞,她的qq開始跳了。
跳動的是壹個獨眼海盜頭像,叫做花落無聲。
“嗨,妳好。”
“妳好。”李敏敲擊著鍵盤。花落無聲在她的好友欄裏,可是她記不起什麽時候加過著個人。
“聊聊好嗎?”
“我為什麽要和妳聊天?”李敏在網絡上壹向誌高氣昂。
對方沈默了壹會,發過來壹句話:“妳的報告打不出來,需要休息壹下。或許聊聊天是個不錯的選擇。”
打報告的事他 麽擲?李敏吃矩捂住嘴。溲道是哪個認識四男?在搞 恚?
點開花落無聲的資料,只有壹句話:這家夥很懶,只留下壹只眼睛。
壹看眼睛兩個字,李敏心裏不禁打了個寒蟬。她立刻想起那個死去的盜賊劉強臨死前曾不停念叨兩個字——眼睛。人體最脆弱的器官總能帶給人類最深的恐懼。
李敏敲著鍵盤:“妳留下眼睛做什麽?”
“還債。”
“還誰的債?”
“我父親。”
“妳很奇怪哦,為什麽要還他壹只眼睛?”
“因為他的眼睛被人打瞎了。當時我也在場,卻阻止不了。所以我是幫兇。”
“沒有報警麽?”身為警察,李敏相信公安機關能夠維護正義。
對方沈默了。良久,才發過來壹行字:“有時候沒有人能夠維護正義!”
李敏在警校學過心理學,她能估計得出,坐在長長網線後面的,應該是壹個經歷過痛苦而悲觀失望的人。
大多數女人都很善良。對於每個悲觀失望的人,她們都會帶著壹份憐憫的心情想給予別人幫助。李敏也不例外,雖然她是警察,但她更是壹個善良的女人。
她打著:“我是個警察。也許我可以幫妳維護正義。”
“我們不是同壹時代的人。妳不可能維護已逝去的正義。”
“難道我很老麽?我想我們都很年輕。(:”李敏想把話題談的輕松些。
“我們見面吧,趁我們都年輕。”對方提出意見的態度很堅決。
李敏猜壹定是哪個同事在跟自己開玩笑,要不然怎麽會這麽快提出見面的要求靠墑親壹想B什麽5不定是哪個暗戀自?的人在試圖岡?約會2說?定頑那頭真有壹個白馬王?在等著呢。“去就去R這麽大壹個人V是個眷9怕?搜我吃了?”想到這n敏在Qq上打了兩個正正的字——同意。
半夜驚魂
每天都會有黑夜降臨,就好象每天都會有人死亡。
樂觀的人說:每個黑夜之後都會有黎明。
悲觀的人說:白晝之後將是壹個又壹個黑夜。
在車水馬龍的街口,李敏見到了花落無聲。
他站在壹棵高大的槐樹下面,英俊瀟灑,雪白的襯衣被都市的虹映出五色斑斕。
李敏說:“我沒想到妳這麽帥。”她的贊美是由衷的。
“壹小時前我很醜,可是我會變。”他笑了,露出兩排白森森的牙齒。
他們坐進了壹家快餐店。李敏從下午到現在還沒有吃東西,所以她要了份炸雞翅,壹個蔬菜漢堡,壹大杯飲料。
花落無聲卻什麽都不吃。
“妳不想吃點什麽嗎?”李敏問。
“不,謝謝。妳沒聽說過秀色可餐嗎?看著妳的美麗,我把饑餓早忘了。”
這家夥嘴還挺甜,李敏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她很少見網友,或者說她很不屑於見網友。在警校她曾陪同寢室壹個女生去見了壹只恐龍。那是壹只真正的白堊鸚鵡龍,花花綠綠的穿著外加令人咋舌的相貌,給李敏心裏留下過難以抹去的陰雲。
今天她本以為是哪個同事在偷偷約她,沒想到對方卻是個英俊帥氣的小夥子。
意外的心情使她心中燃起了壹個又壹個五彩的夢。
在警校的時候,她也曾經談過壹個男朋友。可惜最後工作被分在兩個地方,所以他們又很快分手了。人的感情總如雲彩壹般變化無常。對於李敏來說,感情這種事需要隨緣。
今天鹵莽有特殊的相遇,很難說不是冥冥之中緣分的安排。
壹段交談之後,李敏對於面前這個男人產生了難以抵禦的好感。
在她印象中,男人們通常說話總是粗魯而隨便。可是這個叫“花落無聲”的男人不但談吐溫文爾雅而且特別善解人意。他仿佛知道妳心裏想什麽,仿佛也知道妳究竟想聽什麽。他的壹言壹行仿佛都體現出老天爺特意安排下的壹種浪漫。
於是,李敏很快覺得自己醉了。陶醉?麻醉?或者,是中了魔。
她問他的名字。她需要壹個真實的名字來完美充實她的夢。
“我叫鄭浩。”他說話的時候,壹口白森森的牙齒總是很顯眼。
時鐘指向了十壹點。快餐店要關門了。
鄭浩說:“我家就在附近,我們去那裏坐壹會兒吧。”
“太晚了,不太方便吧。”李敏真的不想很快就結束這樣美好的夜晚。
“怕什麽,我又不會吃了妳。”
“我會害怕?”李敏笑著說,“我是警察,我怕什麽?”
“妳不怕鬼?”
“鬼?”南坪85號的怪異在李敏腦海中閃了壹閃,但很快又被眼前鄭浩的笑容所代替了。她說:“世上哪有鬼?就算有,我也會對它說:‘餵,我是警察,把手放在腦後然後爬在桌子上!’”“哈哈。” :鄭浩蒼白的臉上笑得很無奈。
走出快餐店,鄭浩伸手要打出租車。
李敏卻說:“妳家在哪兒?我有月票,不如我們坐公交車吧。”她喜歡讓男人們感覺到她很節儉。
鄭浩沒有反對。
十壹點三十。他們坐上了最後壹班三十四路公***汽車。
車上乘客不多。大家勞累了壹天,有人在座位上打著盹。
夜色中的城市寧靜安詳。司機和售票員在低聲說著什麽,微微的低語聲像困倦壹樣緩緩襲來。
李敏在壹閃壹閃的燈光中與鄭浩溫柔地對視著。誰能說有什麽,誰又能說沒?什麽呢?壹個女人總會在必要的時候陷入遐想。
車在中途的車站停下來,有人上車,也有人下車。
突然,壹直在後排坐著的老頭急急地沖過來,拉起李敏的手說:“小琴,妳在這啊,真讓我好找。妳媽病了,快和我上醫院。”
小琴!李敏從來沒聽過這個名字,突如其來的事情讓她莫名其妙。
這時鄭浩緩緩伸手要推老頭,卻被老頭靈敏地側身閃開了。
李敏很生氣,她壹把推開這個奇怪的老頭,大聲斥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老人定了定心,才說:“姑娘,我剛才救了妳壹命埃”“藹—?”李敏更糊塗了。
“剛才和妳壹起的那個男的,妳們認識多久了?”
“這關妳什麽事?”李敏還是沒好氣。
“姑娘,我說句話妳別害怕。”老頭還是很認真地說。
“怎麽?”
“妳有沒有註意到,剛才和妳壹起的那個男人的腳壹直沒有挨過地面。”
四周城市的夜色寧靜平常,壹樣黃燦燦的路燈,壹樣暗色的樓群。但是,李敏確實害怕了。兩支腳不挨地?就是說人是飛在空中的。這樣的漂浮是沒有人能做到的。
鄭浩不是人又是什麽那?
她努力地回憶著剛才和鄭浩在壹起的點點滴滴,在思緒的空洞中竭力尋找著理智的解釋。可是,想來想去,鄭浩除了談吐的氣度外形象蒼白,只有蒼白,以及壹口總能讓人留意到的慘白牙齒。
突然,她又想到壹件事。這件事更加恐怖而詭異,幾乎令她發起抖來。
剛才在老人拉她下車時,鄭浩曾伸手要推老人,就在那壹瞬間,就在那短短的壹瞬間,李敏看到鄭浩手背上有壹塊小小的褐色斑紋——屍斑!
她在剛才的混亂中不及細想,所以並沒有警覺。此刻突然想起,冷汗頓時順著冰涼的脊背滑落下來。
“我。。。謝謝您。”李敏還沒表示完對老人的感激之情就開始哭了。她太害怕了。
女孩子在恐懼面前有的是眼淚。
但是,她畢竟是壹名刑警,即使感到害怕,她仍然是壹個懂得司法程序的警察。
四十三路公***汽車是路過南坪85號的。
出於職業本能,她立刻意識到這個鄭浩與前兩起南坪85號的兇殺案疑犯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
不管他是人是鬼,畢竟這是壹條重要的線索。
她請老人連夜壹同回警局做筆錄。老人的證明會讓這離奇的遭遇變得比較真實可信。
二十五分鐘後,他們打著車到達市刑偵大隊。值班的幹警們在聽完李敏氣喘籲籲的講述後都笑了。因為這件事太古怪了,誰也不相信。大家還嘻嘻哈哈開李敏的玩笑。
有的說:“小李,沒想到妳還有見網友的愛好埃哪天我也在網上約約妳。”
有的說:“鬼的腳不沾地嗎?沒聽說過,妳是恐怖電影看多了吧。”
有的說:“咳,李敏,我說妳這個年輕同誌封建迷信思想怎麽這麽嚴重埃沒事妳還是回家睡覺去,別在這瞎耽誤工夫。”
沒人相信,李敏氣得直搖頭。
這時,電話鈴響了。是交警隊打來的,說最後壹班三十四路末班車出了事故。
沒有人笑了。實實在在的恐怖湧上每個人心頭。
這就是剛剛李敏乘坐過的三十四路末班車,就是剛才鄭浩坐著的那輛車,翻了,無人生還。
當刑警們感到現場時,幾個乘客和司機的屍體已經被人從河溝裏撈了出來,直挺挺的壹排,橫在馬路涯子上。
每具屍體除了受到磕碰浸泡之外,都是圓睜著眼睛半張著嘴,仿佛壹同看到了什麽恐怖的事情。
警車的警燈無聲地閃爍著,把紅光壹閃壹閃打在屍體們的臉上,情形異常可怖。
法醫報告指出司機售票員和乘客壹***七人,在汽車翻進水溝時都沒有受到致命撞擊。使他們真正的死亡原因還是恐懼。他們的心臟在瞬間無法承受巨大恐懼引發的腎上腺激素過量分泌,使心臟猝然停止跳動,導致死亡。
七個人都被活活嚇死了。那麽在他們臨死前,究竟看到了什麽?
是什麽東西,能夠帶給人們如此驚栗的恐懼?
在刑警隊,李敏和同事們在為剛才拉她下車的老人做筆錄。
老人叫耿匣仁,曾在生物研究所工作,現已退休。
氣氛緊張而肅穆。每個人都在認真的聽。
有幹警問耿老:“上車後,妳是怎麽發現鄭浩的腳沒有挨地的呢?”
“當時我正好坐在車後面,他們壹上車,我就看到了。”
李敏問:“妳為什麽當時不馬上告訴我?”
“不可能的。當時我並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害妳。”
有人問耿老:“妳又是怎麽知道鄭浩想害李敏的呢?”
“因為當時他的壹只手壹直在座位下偷偷做挖的動作。”
挖什麽?挖眼睛。聯想起前幾起案件受害人被挖去的眼睛,李敏不禁尖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