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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外生活:出國後才知道語言並不是最重要的

我壹直認為語言是第壹重要的。到了西方,我們會突然感到自己變成了聾子、啞巴、瞎子。其實,我在國內就是個弱聽,我常常抓不住別人在說什麽。語言在於模仿,聽不清,就休想模仿。

 我小時候幹過無數的傻事情,其中壹件是這樣的:爸爸拿了壹包東西給我,他壹邊說著什麽,壹邊指著廚房。我故做明白地點頭,拿著東西去了廚房,我以為爸爸讓我把這東西遞給媽媽,到了廚房,媽媽不在那裏,我就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包東西了。我拿起壹點那東西,放入嘴裏品嘗,很苦澀,我認定這些是垃圾,於是,我認認真真地把這包東西倒進了垃圾盆中。下午,爸爸問我煙絲呢,我不知道煙絲是何物,爸爸說:“就是我上午給妳的那包東西。”我領著爸爸來到垃圾盆旁邊。我現在都能記得爸爸當時的表情,他看著垃圾中的煙絲發呆好半天,然後突然大聲喊我媽媽:“哎呀!哎呀!!竹——,看我們的寶貝幹什麽啦!”

 媽媽來到廚房,看了我幹的事,歡快地笑了,說:“嘿,好!兩個月別想抽煙。”我不懂什麽是兩個月,爸爸那天給我講了年月日的概念。我知道了,由於我過錯,爸爸60天不能抽煙。我那時大概四、五歲。

 以上說的是對語言的弱聽,好在語言可以寫在紙上,我的視覺不是特別差,況且讀書也是壹個人的事情,不需要另壹個人的參與,如果讀不懂,可以多讀幾遍。我的學業事業支撐到如今,很多是自學的結果,因為我上課經常聽不清老師在說什麽。

 上小學的第壹天,老師問我們都會做什麽?很多同學都會背誦毛主席詩詞,還有的同學會寫好幾個字,並且認識更多的字,我默默地坐著,特別慚愧,因為別人認識的字,我不認識。老師在黑板上寫了“毛主席”,突然指著我問道:“妳認識這三個字嗎?”我搖頭。我不認識“毛主席”。

 那天,我們除了學寫“毛主席萬歲”,還學了“革命”兩個字。老師沒有解釋什麽是革命。我們同學也都不明白什麽是革命,所以,我對革命很感興趣,覺得我有學問了。我嘴裏念著“革命”,壹路走回家。到家後,我興奮地考問爸爸媽媽:“哎,妳們聽說過革命嗎?”沒想到他們都知道“革命”,我又沒了底氣。

 考英語時為什麽能過關呢?因為用耳機。

 到了英國就更痛苦了。英國人說話紳士,每人都細聲細氣的,只見嘴動,不聞聲響。我剛工作時,老板自我介紹他的名字是Piers,壹位女同事的名字是Delicia,我心說這倆名字好記。我在以後的幾天稱呼老板Pets,稱呼那位女同事Delicious.這樣叫了幾天,老板終於“忍無可忍”了,他用溫文爾雅的紳士派頭對我說:“土幹,我要是把她叫做Delicious,我就會被控告為sexual harassement.英語不是妳的母語,妳可以盡情地占便宜。”

 我趕緊求那位女士糾正我的發音,她呼閃著長長的睫毛,美麗的大眼睛能把人融化。她清晰柔美地運動著她的唇舌齒,發出De-li-cia-.我壹邊聽壹邊想:這就是中國人說的“秀色可餐”。我謝了她,她腰肢壹扭,詭秘地說:“妳真棒!我們對老板都畢恭畢敬的,妳卻把老板當妳的寵物心肝兒來稱呼。”我嚇壞了,回家練了幾個晚上的Piers,現在,這名字我叫得最標準。

 新職工培訓時,輔導員讓每個職工說出自己最自豪和最尷尬的經歷,每個人的經歷都好笑,居然有人沒有最尷尬的時刻,有幾個人說獲得博士學位是他們最自豪的事情。土幹的兩個之最讓在場的所有人滿足和興奮,我說:“我壹生最自豪的經歷就是我能聽懂妳們說英語,我最尷尬的經歷就是,妳們哈哈說笑,我幹著急,不懂裝懂地假笑。”那壹天的培訓,我是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