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答:意思是“看著他蓋起了高高的樓房,看著他宴請賓客,看著他蓋的樓房塌了。”
作品原文
哀江南
[ 清 ] 孔尚任
〔哀江南〕〔北新水令〕山松野草帶花挑,猛擡頭秣陵重到。殘軍留廢壘,瘦馬臥空壕;村郭蕭條,城對著夕陽道。
〔駐馬聽〕野火頻燒,護墓長楸多半焦。山羊群跑,守陵阿監幾時逃。鴿翎蝠糞滿堂拋,枯枝敗葉當階罩;誰祭掃,牧兒打碎龍碑帽。
〔沈醉東風〕橫白玉八根柱倒,墮紅泥半堵墻高。碎琉璃瓦片多,爛翡翠窗欞少。舞丹墀燕雀常朝,直入宮門壹路蒿,住幾個乞兒餓殍。
〔折桂令〕問秦淮舊日窗寮,破紙迎風,壞檻當潮,目斷魂消。當年粉黛,何處笙簫? 罷燈船端陽不鬧,收酒旗重九無聊。白鳥飄飄,綠水滔滔,嫩黃花有些蝶飛,新紅葉無個人瞧。
〔沽美酒〕妳記得跨青溪半裏橋,舊紅板沒壹條。秋水長天人過少,冷清清的落照,剩壹樹柳彎腰。
〔太平令〕行到那舊院門,何用輕敲,也不怕小犬哰哰。無非是枯井頹巢,不過些磚苔砌草。手種的花條柳梢,盡意兒采樵;這黑灰是誰家廚竈?
〔離亭宴帶歇指煞〕俺曾見金陵玉殿鶯啼曉,秦淮水榭花開早,誰知道容易冰消!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青苔碧瓦堆,俺曾睡風流覺,將五十年興亡看飽。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臺棲梟鳥。殘山夢最真,舊境丟難掉,不信這輿圖換稿!謅壹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
作品譯文
我從山間的松樹和野草間戴著花挑著柴草走來,猛然擡頭才發現我又回到了南京。殘敗的軍隊還在將廢的堡壘中駐守,瘦弱的老馬肚子躺在空壕溝中。村落已經是壹片蕭條之景,城墻和古道在夕陽下互相映襯。
那野火燒了壹次又壹次,守在孝陵旁的高大樹木大多都燒焦了。山羊壹群群跑來跑去,看守孝陵的老太監早就不知道去哪了,滿堂都是鳥的羽毛和糞便,臺階上全是枯枝敗葉。又有誰來祭拜打掃呢?牧童連龍碑石的帽飾都給打碎嘍。
(而那故宮又是壹番怎樣的景象呢?)那白玉柱全都傾倒了,紅色泥墻坍塌了只剩下原來壹半的高度,琉璃瓦碎的比完整的多,翠綠的翡翠窗欞所剩無幾。丹墀中只剩下飛舞的燕雀常年上朝,宮門裏長滿了濃綠的蒿菜,還住著幾個乞丐和餓死的流民。
我又來到秦淮河當年繁華的地方叩問,如今窗戶上的紙已經破了迎著風瑟瑟作響,腐朽了的門外潮水壹陣陣的拍打。當年讓人眼神望斷飄飄欲仙的地方的美女佳麗,如今在哪裏演奏笙簫?端午節的夜晚河上沒有了燈船的熱鬧,重陽節的日頭市集上酒館也關了頓顯無聊。只剩下秦淮河上不變的飄搖的白鳥和滔滔流去的綠水。河岸紅葉似火,黃花初綻,蝴蝶飛逐,但是已經沒有閑人再去觀賞遊玩了。
妳還記得跨過青溪的半裏長橋嗎?當年的舊紅板壹條都看不見了。秋高氣爽的天氣裏沒有行人路過,夕陽落下冷冷清清,只剩下壹顆柳樹垂彎了腰。
走到當年曾經的庭院,哪裏需要輕輕敲門?(門早就頹倒了)也不怕護院犬嗷嗷的向妳叫,只剩下枯竭的廢井和頹敗的鳥巢和長滿青苔的舊磚和瓦扉間枯死的雜草。親手植下的花朵和柳枝,沒人打理,如今已經可供砍柴了,這壹堆黑灰,又是哪戶人家的爐竈?
我曾經見過南京早晨流鶯在玉樹間穿行歌唱,我曾經見過秦淮河邊亭臺上的芬芳在早春綻放,而誰又能想到這壹切會消散得像冰雪融化那麽徹底。我眼看著他大興土木,我眼看著他大宴賓客,我眼看著他大廈傾塌!這爬滿苔蘚的碧綠瓦礫堆,我曾經在裏面睡過風流覺,把這五十年興盛衰亡都看在眼裏。有名的烏衣巷不再姓王,莫愁湖邊夜裏真的鬼魂哭泣,鳳凰臺上只有貓頭鷹棲息!曾經在殘山上的夢境反而像是真實,舊日的心境難以忘卻,不願意相信這江山已經易主!只好作壹首哀江南,將這悲傷的聲音壹直傳唱到老去。
作品註釋
秣(mò)陵:今江蘇南京,秦朝稱為秣陵;
楸(qiū):壹種高大的喬木;
阿監:太監;
翎:羽毛;
丹墀(chí):宮殿前紅色的臺階以及臺階上的空地,這裏指皇帝接見群臣的地方;
餓殍(piǎo):餓死的人;
窗寮(liáo):泛指窗戶;
端陽:即端午節;
重九:即重陽節;
哰哰(láo):象聲詞,形容犬吠聲;
采樵:砍柴;
烏衣巷:位於南京東南,東晉時王導、謝安兩大士族在此居住;
莫愁湖:位於南京秦淮河西,古稱橫塘,相傳美麗的少女莫愁在此投湖自盡;
梟鳥:比喻惡人或逆子;
輿圖:疆域地圖;
謅:胡亂編造。
創作背景
1644年,李自成領導的農民起義軍占領了北京,崇禎皇帝自殺,明朝滅亡。魏忠賢在南方的余黨馬士英和阮大鋮擁立福王為帝,在南京建立了南明弘光王朝。福王登基以後,馬士英、阮大鋮把持朝政,他們結黨營私,賣官鬻爵,肆無忌憚地掠奪人民的財產。同時又迫害異己,黨同伐異。南明只維持了壹年。清軍過河後,勢如破竹,席卷了眾多城鎮,並攻陷了南京。雖然後來盧王、唐王、桂王又先後即位,但明朝氣數已盡,大勢已去,難挽頹勢。《哀江南》為《桃花扇·余韻》中的最後壹段套曲,展示的就是這壹段歷史:南明弘光壹朝興亡的歷史畫面。
作品賞析
《哀江南》是傳奇《桃花扇》結尾《余韻》中的壹套北曲。曲子通過描寫教曲師傅蘇昆生在南明滅亡後重遊南京所見的淒涼景象,話興亡之感,抒亡國之痛,表達了強烈的故國哀思。全曲風格沈郁悲愴,多次被選入教材。
第壹支曲子〔北新水令〕,寫寫重到秣陵(南京),傍晚時南京郊外的荒敗景象:人物首先出現,蘇昆生肩挑柴草,走在通往故都的路上。“山松野草帶花挑”,壹筆點出老藝人此時的身份是亡國後歸隱的樵夫。“猛擡頭秣陵重到”從動作寫感情,人物滿懷亡國之痛,壹路低頭沈思,重見故都,引起感情上的強烈震撼,不禁擡頭凝望。“重到”兩字,包含了無限的今昔之感,在結構上提挈全篇,整套曲子由這兩字逐層展開。接著由人及景,“殘軍留廢壘,瘦馬臥空壕”兩句,勾畫了南京郊外景象,十字四景,景景使人怵目驚心。物事全非,所見無非殘軍廢壘、瘦馬空壕;孤村夕照,壹片淒涼。“殘,廢、空、瘦”四字,貼切地寫出了戰亂後的淒清陰森,山河破碎,滿目蕭條,又襯以夕陽孤村之景,猶同大場面的搖鏡頭。這人和景被夕陽的昏黃余暉所包孕,更顯黯淡淒慘,令人傷心慘目。作者寫人繪景,突出了國破山河改的時代特點。第壹支曲給整套曲子定下了悲愴的基調。
而〔駐馬聽〕寫蘇昆生憑吊孝陵。孝陵是明代開國皇帝朱元璋的陵寢,為壹代社稷的象征,由神宮監置兵守衛。這壹神聖地方如今卻是壹片敗壞:作者寫孝陵殘破,無人守護,山羊成群,飛鳥成陣,敗葉枯枝,嶽火跡存,更是令人目不忍睹。這裏突出它由神聖不可侵犯變為人走樹焦,動物任意橫行之地,“山羊群跑”壹句所呈現的紛亂、喧鬧,壹掃聖地的莊嚴肅穆。“鴿翎蝠糞滿堂拋”壹句,化動景為靜景,作者用滿地的鴿翎毛和蝙蝠糞,極寫鴿子、蝙蝠的成群飛行、棲息,堂堂皇陵已成為禽鳥的家了。老藝人目睹此景,沈痛之情油然而生。“誰祭掃”的輕聲自問,暗含了對誤國君臣的譴責,充滿了無限辛酸的故國之思。最後壹句“牧兒打碎龍碑帽”,寫石碑被毀。孝陵石刻甚多,隨山路起伏排列成壹條長約800米的神道石刻,蔚為壯觀。那最具象征意義的龍碑石的帽飾,已被無知的牧童打個粉碎。曲尾的這點睛之筆,給人留下無限的回味。
老藝人離孝陵,到故宮。故宮建於明初,極其雄偉華麗。〔沈醉東風〕壹曲,描繪了壹幅“故宮頹景圖”:作者用白描手法,以強烈色彩,畫出了白玉柱子傾倒,紅泥墻委地,澄黃的琉璃瓦破碎不全,翠綠的翡翠窗欞所剩無幾,宮門裏長滿了濃綠的蒿萊,丹墀中飛舞著燕雀。這幅圖色彩明艷,寓今昔之景於壹體。眼前的荒涼中殘留著昔日的豪華,過去宮殿主人的窮奢極侈,醞成了今朝的柱倒墻摧,國土更姓。與上曲相承,皇陵宮禁,是封建時代宗廟社稷的象征,是國家的象征。如此莊嚴掃地的景象,更能引起人們的山河之感、禾黍之悲,因此,這悲哀,絕非壹己之愁怨了。所謂大明江山隳於何人,敗於何事?作者在《小引》中說“不獨使觀者感慨涕零,亦可懲創人心,為末世之壹救”。語意雖隱微,但意寓卻分明。故宮本身的巨變,說明了南明政權好景不長的壹個重要原因。曲尾乞兒身於皇宮的這壹鏡頭,把老藝人故國不堪回首的感慨表達得淋漓盡致。
〔折桂令〕壹曲寫蘇昆生重訪秦淮。秦淮河橫貫南京市,河兩岸為景勝、繁華之地,但此時蘇昆生見到的是壹片殘敗:“破紙迎風,壞檻當潮”兩句,以聲音襯寂寥。窗戶上,破紙迎風瑟瑟作響,朽門外,潮水拍打空城陣陣傳來,這風聲,潮聲反襯了人聲寂寂,壹片蕭條冷落。接著,作者將人物和節日情況作今昔對比,突出今日秦淮河無人無樂無節日佳慶的空寂。過去,這裏遊人如織,佳麗雲集,舞榭歌臺,笙簫徹夜。河中,彩楫畫肪鬧端陽,岸上,酒旗聳立慶重九。作者用富有特征性的“粉黛”、“笙簫”、“燈船”、“酒旗”,寫盡了昔日秦淮河畔繁華竟逐的景象,歌女逃散.絲竹不聞,秦淮河無有當年的遺風余韻了。即使適逢節日,也是“端陽不鬧”,“重九無聊”。 “端陽”、“重九”代麥了南方的重大節日,“不鬧”、“無聊”突出了壹片冷落淒清。“不鬧”從環境氣氛說,雖是佳節,卻無熱烈歡悅的氛圍。“無聊”從情緒說,寫出人們沒有興致,無心無緒的委頓精神狀態。節日尚且如此,平日就更可想而知了。作者把人民的亡國哀痛心理,挖掘得多麽深,表達得多麽活啊!秦淮河舞歇歌罷,亦大有與南明王朝笙歌旖旎、舞榭歌臺相對照的意味,在對比中,加深人們的興亡感觸。今昔對比後,“白鳥飄飄”四句的自然景象描寫,進壹步開拓意境。小鳥在白雲端自由飛翔,秦淮河綠水滔滔,河岸紅葉似火,黃花初綻,蝴蝶飛逐。好壹派萬物爭自由的勃然生機。這繁茂、永恒的自然界與蕭條沒落的秦淮社會形成了強烈對照,在藝術的對照中,深化了主題的表達。
〔沽美酒〕壹曲描寫的長板橋,在迥光,鷺峰兩寺之間,景色極佳:壹彎小溪,澄澈如洗,夾岸綠柳,絲絲垂翠。壹道紅色板橋掩映在萬綠叢中,真是幽雅宜人,秀氣可餐。而如今呢?曲子用“妳記得”三字領起,蘇昆生問柳敬亭,以喚起回憶。接著,他感慨萬端地介紹長橋。作者選用了無橋板的空橋、壹樹衰柳、水天壹色、落日幾樣典型景物,畫出了板橋殘景,用筆極簡。“壹條”、“壹樹”兩詞中,極小的數詞“壹”,突出了美景的零落殆盡,擴大了荒蕪、蕭瑟的境界,真是以少勝多,耐人尋味。“冷清清”壹詞極富神韻,既描繪了深秋夕照的自然景色,也傳達出老藝人身心俱寒的主觀感受。它寫出了板橋的秋意,透視了老藝人深埋於心中的亡國喪土之悲。作者著壹“冷清清”,境界全出,造境之精,令人嘆服。
繞過板橋,就是舊院。〔太平令〕壹曲寫舊院的荒蕪。舊院是秦淮歌妓聚居之處,過去蘇昆生義出阮家,天天來此授曲教唱,他對這裏的庭院小樓,壹草壹木,十分熟悉,懷有深情。作者抓住人物和環境關系密切的這點,寫老藝人在面目全非的小院中,深感陌生,努力尋找舊日的痕跡:舊院的庭院已是門墻頹倒,人去樓空,滿目淒涼。蘇昆生懷著悵惘的心情,躑躅在斷井頹垣之間,穿行於蛛網塵封之地,感嘆親手種的花、柳,已成可砍伐的柴薪,困惑壹堆黑灰,無法判定是誰家的廚房。真是物物皆非,連壹點可供辨認的痕跡也找不到了。作者通過塑造摩挲、尋覓的人物形象,把舊院的荒蕪之景和升沈變替的感嘆,結合得水乳不分,富有生動的形象性和感人的力量。《桃花扇》從第五出開始,壹味渲染繁華熱鬧,卻在末出做壹大結,所謂“熱鬧局就是冷淡的根芽”,“孫楚樓邊,莫愁湖上,何嘗沒有過壹段笙歌旖旎的熱鬧繁華”,相觀而讀,可看出,作者是經過壹番慘淡經營的。
以上六支曲以寫景為主。隨著景物的逐處展現,老藝人的感情漸漸激昂、高漲。在〔離亭宴帶歇指煞〕中,他放聲悲歌,盡情發抒:〔離亭宴帶歇指煞〕壹曲,將感傷情緒推上了極至,其妙處恰在強烈的對比。
第壹層,從“俺曾見”至“把五十年興亡看飽”,以反復強調的手法,譴責統擡者的豪奢腐朽。前四句,寫美景不長。“金陵”兩句,用典型景物概括了前面曲中所回憶追述的美景。“金陵玉殿”、“水榭秦淮”的地點,寫明了是皇帝和達官貴人在賞景享樂。“鶯聲曉”和“花開早",譴責南明君臣在疆土日蹙形勢下,昏天黑地,壹味享樂。“誰知道容易冰銷”,壹針見血指出了享樂所帶來的滅亡命運。“誰知道”三字,充滿了對昏君佞臣的嘲諷。接著,作者用“眼見他”組成的排比短句,三個“眼看他”,無非興、亡二字,這與《紅樓夢》中的“忽喇喇大廈將傾”是異曲同工之調。作者把描寫點集中在“樓”上,用緊承相連的“起朱樓”、“宴賓客”、“樓塌了”,雄辯地表明了荒淫腐化和亡國之間的必然聯系。迫促的節奏表達了憤激之情。“俺曾睡過風流覺”,和開首“俺曾見”相呼應,說明了老藝人是以歷史見證人的身份在敘說亡國痛史。蘇昆生曾說自己是“睜著五旬老眼,看了四代人”。他五十年的生涯,飽嘗了萬歷、崇禎、天啟、泓光四代的興衰勝敗。秦淮藝人的身份,使他對統治者的淫佚有更深了解。“將五十年興亡看飽”,概括了他回顧歷史、目睹現狀的無限感慨。正是長籲短嘆,無語凝噎了。“飽”字形象表明了他對這段興亡史實認識的清楚、深刻、透徹。這個詞,語氣尖刻,語意豐富,感情容量大,為壹曲之眼。“將五十年興亡看飽”在結構上起了總上啟下的作用。
第二層,作者用步步深入的手法,抒發了強烈的亡國之痛。“烏衣巷”三句擴大了上壹層中“樓塌了”的景象,把統治荒淫無恥所造成的後果,由統泊者的垮臺擴大到國家山河的巨變。“烏衣巷”句,借王導、謝安勢衰,烏衣巷轉換主人的歷史,感嘆現實的興廢。“莫愁”兩句,巧用地名表變化。從莫愁到哭,由鳳凰到梟鳥,寫出了人民對山河易色的深悲巨痛。“殘山”、“舊境”、現實、夢境,物渺人非,江山換主,舊夢只有壹晌之歡;殘缺的山河在人們夢中清晰出現,過去的種種是欲忘不能,現實都是無限悲淒,這是悲限、痛極之言。這種愛國感情是多麽深厚動人啊!“輿圖目換稿”分明是冷峻的現實,卻又冠以“不信”二字,實則是不願相信。“不信”二字,伴淚和血,妙極天人,非大作手不能為。不信歸不信,現實卻是:“那烏衣巷不姓王,莫愁湖鬼夜哭,鳳凰臺棲裊鳥。”這又是—種對比,任妳信與不信,嚴酷的現實已是無法改變了。“輿四換稿”的“換”字,包含了很多難言的內容。明亡後,清政權圈地薙發,清兵大屠殺,文字獄的廣為連坐……這山河易色,人民血淚的種種,都在這“換”字中含混包括了。結句“謅壹套哀江南,放悲聲唱到老”,把感情再深化壹步,表明了要永誌不忘亡國的哀痛。更讓人聲淚俱下,全無掩抑了。原來於此有壹總評:“天空地闊,放意喊唱,以結全體《桃花扇》。”
作者簡介
孔尚任(1648年11月1日—1718年),字聘之,又字季重,號東塘(《隨園詩話》作東堂),別號岸堂,自稱雲亭山人。山東曲阜人,孔子六十四代孫,清初詩人、戲曲家。孔尚任繼承了儒家的思想傳統與學術,自幼即留意禮、樂、兵、農等學問,還考證過樂律,為戲曲創作打下了音樂知識基礎。主要作品有傳奇劇《桃花扇》《小忽雷傳奇》(與顧彩合作)和雜劇《大忽雷》等。孔尚任與《長生殿》作者洪升被並稱為“南洪北孔”,被譽為康熙時期照耀文壇的雙星。他們的作品代表了中國古代歷史劇作的最高成就,也是世界文化寶庫中的瑰寶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