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場晚會錄制過程沒有導演刻意策劃的掌聲,全部被要求真唱。燈光、錄播、舞美這些工作由農林衛視的工作人員負責,節目演出和流程把控全部由北京工友之家的誌願者們來完成。
開場舞《天下打工是壹家》、三句半《家政頌》、歌伴舞《留守》、原創歌曲《我多想》、街舞……翻看節目單,出現最多的字眼就是“原創”。
在打工春晚正式錄制前,孫恒、王德誌都在位於京郊皮村的北京工友之家進行準備籌劃,部分參演人員也都在那裏壹直進行緊張的排練。 開場舞《天下打工是壹家》由20多位同心打工學校的女孩子們表演,冬天很冷,陽光好,不下霧的時候,孩子們就在院子裏排練,天冷的時候,她們就在大棚裏跳舞。朱秋燕是她們的老師,在她的教授下,這些孩子都具備了基本的舞蹈基礎。
9歲的王京蒙來自安徽,她在母親和妹妹的陪伴下,每天都來工友之家的院子裏排練。她們需要自己帶個水壺,渴了接鍋爐燒的開水。
無論在室內還是室外,孩子們訓練的時候都會感覺冷,因為大棚裏也沒有暖氣,她們就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滾來滾去。此時,朱秋燕老師卻還要壹遍遍地提醒凍得表情有些僵硬的女孩子:“過年高興的表情要加上,壹定要笑出來。”
郭海英來自甘肅,她是壹位家政工,為了錄制這個晚會,她放棄了回家的機會,在北京和雇主壹起過春節。她和另外三個姐妹壹起表演的三句半反映了家政工作的辛苦與無奈。她們平時工作,只有利用周六壹天休息進行排練。
從甘肅農村出來到北京打工,郭海英從來沒想過自己能登上晚會舞臺,還參加電視錄制,“真像做夢壹樣,很知足。”雖然經過壹段時間的排練,但由於舞臺經驗太少,當天的表演效果並不理想,壹位表演者還因緊張出現了忘詞的現象。但正如崔永遠評價:“實事求是說,節目效果不好,但她們的表演如同她們從事的工作壹樣,雖然不盡完美,但很賣力”。
不太完美的表演結束後,觀眾給予了熱烈的掌聲,壹位觀眾對同伴說:“看出淳樸的感覺啦”。
每壹個節目的背後,幾乎都有著各自的故事,深圳檸檬樹街舞組合的7個小夥子表演的節目掀起了晚會的第壹個高潮。他們的表演活力四射,難度頗高,舞蹈動作裏融合了他們的生活,比如端盤子,打樁,很現代。
他們之前已經因參加浙江衛視的壹個選秀節目,已經有了壹定的名氣。來自山東的李保重在壹家五星級酒店做服務員,因為需要做很多地板動作,李保重的手上的繭子已經厚得超乎想象。這個跳舞時愛笑的大男孩告訴記者,自己就是喜歡跳街舞那種帥帥的感覺。
“特別希望能得到專業舞蹈老師的輔導,我們壹般就是看網上視頻,然後就照做。壹跳舞就很開心,工作的煩惱和生活的郁悶都壹掃而光。我很喜歡跳舞,人總要追求點東西”。
組合裏另壹位成員鄭偉杜來自廣東陸豐,他從事廢品回收,耳朵上有壹個白色的耳釘。“我們喜歡跳舞,但我們不去酒吧跳,那裏環境還是亂,我們就是喜歡跳舞。”他告訴記者,深圳有大量的年輕打工者,他們下工後的生活往往比較單壹,需要豐富的文化生活。
這場晚會來的組合很多,其中臺灣的“黑手那卡西”樂隊很有特色。“黑手”在臺灣是對藍領工人的稱呼,因為幹體力勞動的工人手往往是黑的。他們表演的歌曲叫《福氣個屁》。這個節目註重互動,引發臺下的觀眾熱烈回應。 孫恒認為,打工群體非常需要屬於自己的精神文化生活,他們非常願意表達自己。孫恒在全國各地參加活動的時候,這種感覺特別明顯。蘇州、深圳這些制造業比較發達、工廠比較多的城市裏,80後90後青年農民工的表現欲很強,有才華的人也非常多,很自然地就形成了壹個又壹個有特點的演出團隊。這些團隊通過各種紐帶又取得了聯系。
在孫恒、王德誌看來,壹些舞臺上的農民工形象並不能完全反映出這個群體的全貌。“不代表積極向上的,甚至有矮化的成分在,有的甚至比較可笑。”孫恒這樣認為:“舞臺上的演員們離真正的打工者生活還是有距離”。
王德誌在編排節目的時候很註意這些意見,“演員必須是壹線的打工者,不涉及商業贊助,都是公益的,不能靠這個賺錢。”說到這,他堅決地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