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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歌行 高適賞析

“漢家煙塵在東北,漢將辭家破殘賊。男兒本自重橫行,天子非常賜顏色。“漢家:指代唐朝。唐代詩人喜歡以漢代唐。他們這樣指代,壹般有兩個原因:壹是因為漢朝比較強盛,所以唐代詩人在描寫與敵人作戰的時候,經常以漢指代唐朝,以誇耀唐軍的威風。如岑參《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明明封長卿是唐代的將軍,卻把他說成是“漢家大將西出師”。又如高適這首詩,明明是唐代發生的戰爭,他卻說“漢家”、“漢將”,言語之間流露出壹股誇耀和自豪的感情。唐代詩人喜歡以漢指代唐,還有壹個原因,便於諷刺。唐代詩人在諷刺當朝皇帝的時候,也經常以漢指代唐,這樣可以使諷刺皇帝顯得比較委婉。如白居易的著名詩篇《長恨歌》批評唐玄宗貪戀女色,說“漢皇重色思傾國”。又如李頎批評唐玄宗窮兵黷武,侵略其他少數民族,“空見蒲桃入漢家”。所以提出這壹點,是請大家留心,以後碰到同類問題,就不會拘於字面,而不知所措了。煙塵:烽煙塵土。古代打仗,用狼糞點著以後報警。狼煙起就是呼喚友軍前來支援,邊境上常設有烽火臺。這兒用煙塵指代戰爭。在東北:指在東北方向。唐代開元年間,唐與契丹族,奚族在今天河北北部壹帶發生過幾次戰爭。站在長安位置上來講,河北北部在唐朝首都長安東北,所以說煙塵在東北。這壹句是說,東北邊境發生了戰爭。點明了時間、地點和事件,說明敵人來犯,邊境告急。漢將辭家破殘賊:唐軍將士告別親友,告別家鄉,準備前去殲滅兇殘的敵人。請註意“殘”字,壹般書中無註解,這裏是“兇殘”的意思,“殘敵”,是指兇殘的敵人。今天意思是殘留、殘存之意,如殘留的敵人,稱殘敵。如果當時只是殘留的敵人那就不必興師動眾派兵去支援了。這句是承上句,說明出征原因。唐將離別家園,是為了奔赴沙場殺敵。男兒本自重橫行:男子漢本來就看重殺敵打仗,這樣方顯出男子本色。重:看重。橫行:縱橫馳騁,不可阻擋。這句話最早出於《史記》,漢代有個名將叫樊噲,他曾與呂後說:“臣願將十萬眾,橫行匈奴中。”意思是說,他希望能帶領十萬軍隊,去掃蕩匈奴。因為當時和匈奴矛盾很深。這裏高適是活用了樊噲的話意,表唐軍將士同仇敵愾,殺敵的勢氣很高、很旺盛。天子非常賜顏色。天子:指皇帝。國家認為皇帝是天之嬌子。非常:不壹般。這個詞現代漢語裏也有,大家很熟悉,但還要解釋壹下:在古代“非常”是兩個詞,“非”:不,不是。“常”:通常、平常。“非常”即不平常。今天“非常”雖有此意,但它是壹個詞,是副詞。意思與古代“非常”相近,但兩者不完全壹致。賜顏色:俗語給面子,賞臉。賜:在過去封建社會裏,皇帝無論給誰什麽都叫“賜”。給妳官做叫“賜恩”“、賜官”,要找妳的不是,定妳的罪,叫“賜罪”。叫妳死為“賜死”。顏色:臉色、臉面。這個詞與我們現在也不壹樣,現在是“色彩”。古代“顏”是“臉”;“顏色”:臉色。“賜顏色”:給臉面。整句的意思是,皇帝也非常賞識男兒到邊境殺敵立功的誌氣與行動。三、四兩句是議論,說明男兒辭家破賊,報效國家,原是大丈夫本色,皇上對此非常贊賞。

以上是這首詩的第壹部分:交待唐軍出征的原因及出征時將士們土氣旺盛,鬥誌昂揚。

“摐金伐鼓下榆關,旌旆逶迤碣石間。校尉羽書飛瀚海,單於獵火照狼山。”這四句是這首詩的第二部分。描寫唐軍出征途中聲勢浩大,軍容整肅,而前方軍情緊急。

“摐金伐鼓下榆關”壹句描寫出征時的聲勢浩大。摐:撞擊。金:古代軍中的樂器,如箏、沈魚壹類東西。敲打撞擊這些樂器用來指揮軍隊進退,古書上常有“鳴金收兵”的說法。其實指的就是這個。伐:敲打。鼓:戰鼓。敲打戰鼓以促進戰士追擊的作法,在春秋時就有了。如《曹劌論戰》裏就有“壹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說法。榆關:山海關。是我國內陸通向東北的要隘。下榆關:朝山海關進發。下:去、到。“旌旆逶迤碣石間”壹句是描寫唐軍出征時軍容整肅。旌旆:軍中各種旗幟。逶迤:形容唐軍行進的蜿蜒曲折。碣石:碣石山,在今河北省昌黎縣西北。也有人認為古代的碣石山在渤海邊,如今已沈入海中。這句描述唐軍出征時軍容整肅,千軍萬馬猶如壹條長龍,穿行在碣石山的蜿蜒行道上,軍旗飄揚,刀槍閃光,接連不斷。 “校尉羽書飛瀚海,單於獵火照狼山”兩句是敘述唐軍出征時浩浩蕩蕩的氣勢。途中又接到邊防前線的告急情報,敵人又將發動進攻了。校尉:當時武官的官銜,這裏是指邊境前線唐軍部隊的長官。羽書:插有羽毛的文書,表示情況緊張,十萬火急。《雞毛信》電影裏海娃的雞毛信就是羽書。瀚海;本意是沙漠,這裏指代與敵人交戰的邊境。單於,本是漢代匈奴首領的專門稱號,作者在這裏指代敵人首領。獵火;古代遊牧民族在準備打仗前,經常以打獵名義舉行軍事演習,獵火就是打獵時燃起的火光。這裏用來作為戰爭即將爆發的征兆。獵火壹起,表示戰爭就要爆發了。狼山:地名,全名是狼居胥山,在今內蒙西北郡,漢代時是匈奴地盤。既然用單於指代敵人的首領,這裏就用狼居胥山來指代敵人活動的地區。這使得兩者顯得壹致,也和漢家煙塵、漢將吻合起來。這兩句寫戰事緊迫,戍唐軍校尉派人火速送來了緊急情報,敵人已在狼居胥山燃起了戰火。

第二部分四句話在結構上承上啟下。前兩句緊承開頭四句,描寫唐軍穿荊爬谷,浩蕩出發,軍旗飄揚,逶迤前行,十分壯觀。後兩句寫軍情緊急渲染氣氛,為下文即將展開的戰鬥場面作鋪墊。本來這次增援就十分緊張,行軍途中又接到告急文書,可見情況之急迫。“羽書”已十萬火急,用了壹個“飛”字更見形勢之緊迫,迫在眉捷。“校尉羽書飛瀚海,單於獵火照狼山”兩句,不僅渲染了戰前的緊張氣氛,也緊緊吸引著讀者的興趣,被提到嗓子眼上急於了解下情。

“山川蕭條極邊土,胡騎憑陵雜風雨。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大漠窮秋塞草腓,孤城落日鬥兵稀。身當恩遇恒輕敵,力盡關山未解圍。”這是本詩的第三部分,寫這次戰鬥的具體情況。山川蕭條:邊境的景色非常蕭條荒涼。極:窮、盡。極邊土:壹直到邊疆的盡頭,也就是到了邊境。胡:古代漢族對少數民族的稱呼,是壹種不尊敬的說法。騎:讀第四聲,壹人壹馬叫騎。胡騎:敵人的騎兵。憑:憑借,依仗。淩:淩辱、欺淩。憑淩:敵人憑著人高馬大,善於馬上作戰,發動了猛烈的進攻。雜風雨:形容敵人來勢兇猛,猶如狂風夾雜著暴雨而來。這兩句是說,唐軍開到了蕭條荒涼的邊境,還沒紮住陣腳,兇狠的敵人就憑借優勢發起了進攻,攻勢猛烈猶如暴風驟雨,不可阻擋。這兩句為下文與戰士的英勇奮戰開路。這場戰爭是敵人發起的,唐軍所進行的是壹場正義保衛戰,所以盡管處於劣勢,士兵們面對強敵,仍然毫不畏懼,英勇戰鬥。兩軍短兵相接,拼命廝殺,唐軍兵士傷亡慘重,好多戰士倒下了。“戰士軍前半死生”,軍前:陣前,戰場上。半死生,死者壹半,生者壹半。死生這個詞,在這裏是偏義復合詞,作者主要強調唐軍兵士戰死的很多,已經有壹半人戰死了,其意義偏重在“死”字上。“生”是附帶的。兵士們奮不顧身浴血奮戰,而唐軍的統帥、將軍在哪裏呢?他們幹什麽去了?“美人帳下猶歌舞”:將軍們還在飲酒行樂,還在營帳內看美女唱歌跳舞。“猶”字很關鍵,是“詩眼”,它深刻地揭露了這些所謂的將軍們自食奉?,只知作威享福,而不顧國家利益,不體恤部下,在戰鬥如此激烈,傷亡如此慘重而他們依然在看跳舞、聽唱歌、飲酒作樂,可見昏瞆到什麽程度了;兩軍交戰時,他們尚且如此,那麽平時、其他時候,他們的所作所為就不難想見了。

需提出並加以說明的是,對“美人帳下猶歌舞”這句歷來有著不同的理解。有些選本,壹些參考文章,有不同看法:少數人認為,這句不是揭露將軍荒淫,而是誇贊他們能幹,能夠臨危不亂,在強敵壓境時,學諸葛亮擺空城計。其理由是《舊唐書·張守珪傳》上,有壹段記載:開元15年,吐番侵略瓜州,瓜州刺史王軍藩戰死了,朝廷任命張守珪繼任瓜州刺史,帶軍率眾抗敵。張剛到瓜州時,就帶領眾人修築了兩座城墻,就在這時敵人突然又攻到了城下,城中軍民相顧失色,都認為仗沒法打了,也不敢抵抗了。張守珪說,敵眾我寡又在剛剛失敗之後,我們不能拼死力死守,於是就在城上飲酒作樂,唱空城計。敵人看到後,認為城中已有準備,不敢攻城,於是就撤兵回去了。張出城乘機追擊,大獲全勝。筆者認為僅僅依據這壹點就把“美人帳下猶歌舞”說成是高適誇贊張守珪,是站不住腳的。我們的理由是:

1、時間不對。張守珪抵抗吐番是開元15年,那時他的官職是瓜州刺史。張任禦史大夫是開元23年,而高適寫這詩前有小序說,禦史大夫張公出塞是開元26年,前後整差八至十年。

2、地點不對,對象不同。張守珪在開元15年抵抗對象是吐番,地點在瓜州,而這次抗擊的是契丹,地點在幽州。兩者相差幾千裏,風馬牛不相及。再說高適詩前小序中寫,他之所以寫該詩,是因為與壹個從邊塞回來的客人談話以後有所感觸才寫的,而這客人雖是張的部下,但並不等於說,就可以認為這首詩所寫的戰士壹定是張守珪的。

3、這樣理解與詩人詩中有關敘述不符合。據前介紹《舊唐書》記載,張守珪唱空城計時,並沒與敵人交戰,至到敵軍撤退才發兵追擊的,而高適寫這首詩時,在“美人帳下猶歌舞”之前,非常明確寫著“戰士軍前半死生”,正在打仗,而後面還有“力盡關山來解圍。”我們看下去就可以知道,這次唐軍是失敗了,而張守珪唱空城計時唐軍是勝利的。如果有人拿《舊唐書》所記載為證據,那此種說法本身也是站不住腳的。很顯然高詩寫的不是瓜州之戰,也根本不是贊揚張守珪,而是指責、抨擊那些荒淫誤國的將帥。我們之所以提出這壹問題,有些人可能要看壹些參考文章,而且多而不同,所以提出,免遭錯誤領會。既然指揮官如此昏庸,那麽,在他們指揮下的部隊是不可能打勝仗的;盡管士兵們奮力搏殺,戰鬥還是失敗了。“戰士軍前半死生,美人帳下猶歌舞”兩句寫戰士與將帥之間苦樂懸殊,運用了對比的手法。戰士在戰場上英勇抵抗,死傷慘重;而主帥的帳幕中美人還在歌舞,尋歡作樂,兩相對照,突出地表現了詩人對戰士的同情,對將帥的憤慨。

“大漠窮秋塞草腓,孤城落日鬥兵稀。”就是具體形象地描寫唐軍失敗的悲壯景象。註意這裏有5個有邊塞特色的景語。大漠:沙漠,這兒指荒涼的邊塞戰場。窮秋:深秋。塞草:邊境上的草。腓:本意是病,這兒指草枯萎發黃。孤城的城:指唐軍的邊防城堡。這兩句描寫戰鬥接近尾聲的淒慘景象。在長滿枯草的曠野上,夕陽慘淡,秋風蕭瑟,地上到處是屍體,到處是鮮血,失去了主人的戰馬發出了令人心悸的嘶鳴,剩下稀稀落落的士兵還在堅持戰鬥,手中刀劍相碰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而他們的背後則是壹座孤伶伶的城堡,既淒楚,又悲壯。如果用電影來比較,相鬥的士兵恰是中景,他們的大背景則是壹座孤伶伶的城堡,壹輪慘淡無光的落日,壹片空曠無邊、荒涼的原野。這個畫面非常淒楚,而情韻非常悲壯。“孤城落日鬥兵稀”這句寫得很好。(1)形象而概括地寫出了日落時分戰場上的肅殺氣氛;(2)是它照應了前面“戰士軍前半死生”的敘述,使整首詩對戰鬥的敘述顯得連貫而且完整。

“戰士軍前半死生”是從死的多來寫失敗的慘重,而“鬥兵稀”則是從活著的人很少來強調傷亡更加厲害。兩者前後照應。(3)是寫出了唐軍士兵寧死不屈、奮戰到底的精神,盡管“稀少”,人員傷亡也很慘重,但依然在戰鬥,依然在博殺,沒有屈服,因是“鬥兵”嗎!身當恩遇恒輕敵。當:受。恩遇:皇帝的恩惠。恒:常常,輕敵,不怕流血犧牲。這句是說,士兵們由於受到皇帝的嘉許贊賞,常常感激不盡,不怕流血犧牲,以死報效國家。這是照應前面的“天子非常賜顏色”。力盡關山未解圍。兵士們竭盡全力,還是沒能解除敵人對邊境城堡的攻勢。這兩句描寫戰士心理,誓死保衛國家,但這次增援還是失敗了。

第三部分寫戰鬥進行的情況,寫的既形象又概括,而作者的感情也顯得相當鮮明。

“鐵衣遠戍辛勤久,玉箸應啼別離後。少婦城南欲斷腸,征人薊北空回首。邊庭飄飄那可度,絕域蒼茫更何有?殺氣三時作陣雲,寒聲壹夜傳刁鬥。相看白刃血紛紛,死節從來豈顧勛!君不見沙場征戰苦,至今猶憶李將軍。”這是第四部分,寫戰鬥結束以後,兵士們的心情和想法。

鐵衣:盔甲,這兒指代士兵。辛勤:辛苦。這句是說,兵士們身披盔甲,遠離家鄉,吃盡辛苦,時間已很長了。玉箸:玉做的筷子,這兒比喻思婦的眼淚。筷子壹雙,豎起來是兩行,少婦眼淚也是兩行。玉做的筷子晶瑩透明,少婦的眼淚也是如此。所以用玉箸來比喻少婦的眼淚。這句修辭手法與上句同,也是用局部指代整體,用玉箸來指代這些兵士的妻子。應啼別離後,是倒裝句,“別離後應啼”,是說家中的妻子恐怕在與我分手之後就壹直在流淚哭泣。應:恐怕的意思,表猜測。城南:總指家鄉妻子的住處,不是確指。欲斷腸:少婦們傷心到了斷腸的程度。表傷心程度非常深。征人:士兵。薊:古代有薊州,在天津西北,這兒說薊北,是泛指邊塞。回首:白白地回首,意思是回頭遠望家鄉也枉然,並不能慰藉胸中的濃郁相思。漢代詩曾有“遠望當歸”的說法,意思是說想家鄉不能回去,朝家鄉望上兩眼也是好的,可以替代回去。等於是回了壹次家。其實遠望並不能當歸。這句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空回首”,回家看也沒用,回頭看也沒用,望不到家了,即使望到了也代替不了回去。安慰不了胸中濃郁的想思。以上四句是寫征夫、思婦之間的懷念和痛苦,寫的悲切動人,令人斷腸。戰士長年遠離家園,守衛邊疆,生活艱苦;妻子自丈夫出征以後,因思念而傷心流淚,少婦在家悲痛欲絕,征夫在外想念妻子也是徒然。邊庭:邊境。飄飄:飄搖,比喻局勢動蕩不安。那可度:過不下去,沒法生活。這句說邊境的日子動蕩不安,就像風雨飄搖壹般,簡直沒法過下去。絕域:天涯海角,最遠的地方,蒼茫:形容荒涼。更何有,壹無所有。以上兩句寫征夫軍旅生活的苦況。邊境戰鬥緊張,塞外人煙稀少。殺氣:戰爭氣氛。三時:有的解為春、夏、秋三個務農季節,這裏解為早晨、中午、晚上為好。這樣可增加兵士們的緊張、辛苦。作陣雲:化作戰雲,也就是壹天到晚經常要打仗。寒聲:使人聽了心寒的聲音。這兒指刁鬥的聲音。刁鬥:是古代軍隊煮飯的銅鍋,白天用來煮飯,晚上用來敲擊報更巡夜。這壹句說兵士們因戰鬥不斷,晚上睡覺時也提著心眼,睡不安穩,耳朵裏時時傳來壹陣陣使人心煩的刁鬥聲。這兩句緊承上兩句,進壹步寫出戰鬥的緊張氣氛和征夫的苦況。白天戰場上戰鬥激烈,夜裏戒備森嚴。相看白刃血紛紛:指戰鬥結束以後,士兵們聚在壹起,妳看看我,我看看妳,刀刃上都是鮮血。紛紛:表示多。“死節從來豈顧勛”意思說,為報效國家而死,從來沒想到自己的功名利祿。節:節義、節氣。今天理解為某種理想、某種道義。死節:為某種理想、為某種道義而死。這兒指為報效國家而死。顧:顧及,顧到,想到。勛:功勛。李將軍:指漢代著名將軍李廣。李廣是漢武帝時的名將,壹生與匈奴作戰七十余次,敵人聽到他的名字就感到害怕,當時匈奴稱他為飛將軍。李廣作戰勇猛,對待部下的士兵卻十分和善。部隊每到壹個地方,土兵不吃,他不吃,士兵不飲,他不飲。但到與敵人對陣時,李廣卻身先士卒,沖鋒在前,因而,深受部下的擁護愛戴。高適寫這首詩時,李廣已死去將近九百年了,但士兵們依然深深懷念著他。這想念,其實就是對當時那些昏聵的將帥們表示了強烈的不滿和怨恨。君不見:這三個字在唐詩歌行體中經常見到,如岑參《走馬川行奉送封大夫出師西征》開頭:“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李白的《將進酒》開頭:“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都是用“君不見”三個字。這兩句總收全詩,以疑嘆的句式,表現了詩人同情征夫艱苦生活,並希望良將李廣再世的願望。

第四部分作者將筆觸深入到士兵們的內心,著力刻畫了他們內心的矛盾。戰鬥結束了,兵士們又餓又累,默默地圍坐壹堆兒,心情十分沈重,他們經歷了剛才那場拼命廝殺,非常疲倦。現在心情稍舒緩,就想到了許多問題:他們想到自己離開家鄉已經很久了,離家後家裏親人不知生活的怎麽樣?或許自他離家那天起,妻子就壹直在哭,哭到肝腸欲斷的程度。可自己又無法回家,無法安慰妻子,最後也只能站到高處向家鄉望上幾眼,人卻不能回去與親人團聚,只能在荒郊野外過這種緊張而淒苦的日子。可邊境上的日子實在太苦,苦的是難以熬下去。局勢動蕩不安,景物荒涼蕭瑟,而兵士們的生活,白天是接二連三的戰鬥,晚上是使人心煩意亂的刁鬥聲,這壹切都使他們苦惱、怨恨。然而士兵是高尚的,他們壹想到國家,就拋開了個人恩怨。他們感到為報效國家而死,連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個人有什麽舍不得丟棄的呢?於是就把方才想的壹切都拋在腦後。但他們畢竟是人,畢竟是活生生的人,他們有感情、有思想,他們雖願為國戰死,他們也希望將領能理解、同情、關心他們,給他們以溫暖,體恤他們的苦衷。所以他們在戰鬥之後,傷心之余,不禁思念起那沖鋒在前而平時又與士兵同甘***苦的李廣了。實際上“至今猶憶李將軍”壹句,既是表示他們胸中的怨恨,又是表現他們的希望,希望能有壹個體恤他們苦衷、關心他們的“李將軍”來***同作戰,這種希望非常合理。整個第四段刻畫士兵心理的矛盾非常細膩,作者真切地寫出了他們內心的痛苦,也寫出了他們內心矛盾的兩重性。士兵既有離家萬裏,為家為國犧牲的精神,又有思念家鄉、親人的豐富思想感情;既有沖鋒陷陣,不怕犧牲的英勇豪氣,又希望得到同情、體恤、溫暖,內心世界十分豐富。作者通過刻畫他們的心理活動,形象地寫出了他們的情操和思想。而這些士兵的形象也因為描寫、刻畫而顯得更加豐滿、更加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