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我在新聞裏認識了壹個知性、美麗、聰慧的女孩林奕含,臺灣年輕女作家,出版了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
遺憾的是,我和眾多網友壹樣,認識她,知道她不是因為她的作品,而是因為她的自殺。在如花壹般的年紀,這個美麗的女孩對自己痛下殺手。
看了她在自殺前8天的采訪視頻,溫婉知性,閱讀量很大,知識豐富,邏輯分明。這樣壹個女孩,真難以想象會因為抑郁癥而自殺。
真正殺死林奕含的,是她多年前被老師誘奸的壹段可怕經歷。
她的小說《房思琪的初戀樂園》,講的就是壹個少女被她的老師誘奸的故事。
她自殺後,林家人及其出版社發布公告稱:
林奕含的痛苦來自於過去壹段遭誘奸的往事,這些事情都寫在她的著作《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房思琪就是以她自己為原型創作的小說女主角。自殺便是走不出被誘奸的夢魘。
林奕含自己也在采訪中說:“這個故事折磨摧毀了我的壹生。”
她13歲時遭補習班名師誘奸,高中時得了重度抑郁癥,16 歲起就固定到精神科接受診療,但醫生沒有給她明確的病名,曾 3 度試圖自殺未果。當年以臺南女中滿級分上了醫學系,但才念 2 周就休學,後來重考上政大中文系,3 年後因病發,再度休學,飽受疾病折磨。
那段黑暗的往事真的像是束縛在她身上的蜘蛛網,她也抗爭努力過,她讓自己品學兼優,她寫作出書,她披上婚紗當上新娘,雖然她也想努力擺脫那黑暗的陰影,可是最終還是失敗了,她放棄了自己如花的生命。
林奕含說: “世界上最大規模和殘忍的屠殺,並不是二戰時候的集中營,而是房思琪式的強暴。”
誘奸真是太可怕了,像核爆壹樣摧毀了林奕含以及很多和她壹樣的女孩的壹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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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中,還有壹個女孩曉奇,在同樣被這位補習班老師侵犯又拋棄後,用自我放縱去療愈自己。
我上初中時,隔壁班有壹個女孩叫曉蓉,是那種長得青春靚麗,又愛美喜歡花心思打扮自己的女孩子,身邊有很多男孩追她。
她是語文課代表,經常去老師辦公室交作業本,交卷子,領東西什麽的。那時候,學校條件簡陋,老師的辦公室裏放張床,也就同時是老師的宿舍。
壹來二去,曉蓉和她的語文老師的桃色新聞像風壹樣刮遍了整個校園,成了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那時候,我們法律意識淡漠,既不知道這是強暴,還是誘奸,更不知道是老師對學生的犯罪。
同學們私底下議論,都說如果那個老師不離婚娶曉蓉的話,曉蓉的將來怕是完了,因為她根本無心學習,成績下滑得壹塌糊塗。
不出所料,語文老師的妻子知道了他和曉蓉的事後,迅速動用家裏的關系把他調動到了另壹所學校。老師就這樣把曉蓉拋棄了,揮壹揮衣袖,不帶走壹片雲彩。
曉蓉哭過,鬧過,去老師的新學校找過,非但沒有什麽結果,反倒落了壹個水性楊花的名聲。
中考成績慘淡,高中沒考上。之後她三天兩頭換男友,很多小混混都把和她滾床單當做兄弟之間的談資。
家人想把她早點嫁出去,可是拜托媒人好幾次,都是男方壹打聽她的名聲,就打退堂鼓。
後來聽說曉蓉徹底墮落,去帝都某夜總會當了小姐,至今未嫁。
曉蓉雖然沒有像林奕含壹樣抑郁自殺,但是她的壹生也被徹底摧毀了。
我不相信壹個十幾歲的小女孩和老師有什麽鬼愛情,只能是老師的誘奸。如果沒有這壹段不堪回首的經歷,曉蓉也能像大多數同學壹樣,上高中,考個夢寐以求的大學,找個愛的人,結婚生子,幸福終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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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奸比單純的強暴更可怕。
強暴起碼受害者對施暴者沒有什麽感情,強暴也是壹次性的。
而誘奸,往往受害者對施暴者有親近,仰慕,崇拜等感情,所以多發生於老師和學生之間,學生更容易崇拜自己的老師。
在《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中,思琪第壹次被老師性侵的時候,他美其名曰“這是老師愛妳的方式”。而思琪遭受打擊時自我慰藉的方式是“我要愛上他”。
我想出唯壹的解決之道了,我不能只喜歡老師,我要愛上他。妳愛的人對妳做什麽都可以,不是嗎?……我要愛老師,否則我太痛苦了。
那些被誘奸的女孩,會像思琪壹樣,不去揭發舉報老師的罪行,反而會把這種傷害合理化,以至於這樣的傷害能屢次發生。
大學時,聽同學講過這樣壹個故事。
她的朋友玲子,在高中生因為漂亮和成績好,很受數學老師的青睞。
壹次,數學老師送她壹塊手表,說是看她的手表老是走不準,方便她看時間學習的。
她傻乎乎地接受了,以為老師是對她好。結果,過了幾天,老師讓她陪著去地下室找幾本書,就在那個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裏強行奪走了她的第壹次。
事後,她哭泣,那個老師說:“我帶妳去買件新衣服吧。”
就這樣,壹包零食,壹雙運動鞋,壹身新衣服,她壹次又壹次被老師誘奸。
上大學後,雖然遠離了那個老師,但是她已經不會和同齡的男生談戀愛了。每次戀情不順,她都會坐火車回去高中找那個老師,和老師傾訴委屈尋求安慰。
老師的誘奸摧毀了她愛的能力,讓她沒法正常談戀愛,沒法正常結婚。越是這樣,她越是認為自己不值得被愛,不會再有人愛她了,只有那個老師會愛她,壹次又壹次回到老師的身邊。
聽說,她至今未婚,而那個男老師也不肯離婚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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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萬萬的房思琪們,對她們而言,少年時期被誘奸,可怕的並不是這件事情本身,而是這件事摧毀了他們的尊嚴、自信,摧毀了她們對於愛和美好的信任。
那些被誘奸的女孩,即使能走出心靈陰影,能自我救贖,也需要走過壹條異常艱難的道路。
有的文章在譴責林奕含的父母,說他們沒有給女兒正確的性教育,事後不理解女兒,沒有給她真正的支持。
我們中國的很多父母,他們自己都從來沒有接受過正確的性教育,從小生活在談“性”色變的年代,要他們給孩子性教育,有些天方夜譚了。
有些人說被強暴,被誘奸,要勇於報警,揭發施暴者的罪行。但是在目前的社會輿論環境中,很多女孩和家長還是會選擇沈默,因為站出來需要面對的更多。
我不想講很多大道理和冠冕堂皇的話,我想我能做到的是,努力給孩子更好的性教育,在孩子需要我時堅定地去支持他。
我想,如果從我們這壹代父母開始,都能做到給孩子正確的性教育,做孩子的朋友,孩子遇到委屈時第壹時間找父母,父母堅定地支持自己的孩子的話,房思琪式的強暴必然會減少直至消失。
願那些沈默著的有過林奕含壹樣經歷的女孩們,能勇於面對自己愛自己,放下過去,經營好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