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乃在片中首創“閃回”(極短的蒙太奇)的表現技巧,大量使用意識流的手法表現人物內心和思緒的狂亂,並運用了巧妙的剪輯將壹些原本不協調的畫面重組並產生震撼人心的效果。從《廣島之戀》開始,這部影片中所運用的電影技巧被大量借鑒運用。
這部影片講述廣島原子彈爆炸14年後壹個法國女演員到廣島參加壹部和平影片的演出,與壹個貌似西方人的日本人發生露水情緣,回憶起自己在法國小鎮納韋爾與壹個德國士兵的愛戀及其帶來的痛苦和羞辱,最後擺脫不了沈重的精神枷鎖選擇了離開日本人,不敢重新接受愛情。故事情節不是線性的描述而是隨女主角的回憶而展開,時間和空間交錯,女主角的意識決定影片情節和畫面的順序。該片主題曖昧多義,反戰、愛情、記憶和遺忘等等,可以隨觀者的水平而有不同層次的解讀。
反戰是該片公認的主要主題,壹開始電影公司希望拍部關於廣島的記錄片,但後來雷乃和杜拉斯卻以這種形式表現了反戰的主題,不過影片中仍然用了很多記錄片的鏡頭,可以說該片還是帶有壹定的現實色彩,這跟導演受法國電影理論大師巴贊寫實的主張的影響不無關系。影片通過描寫兩種悲劇:廣島的集體式悲劇和女人的個人的悲劇表現了戰爭給人類帶來的深重災難,表達了反戰的思想。廣島和女人都是無辜的,法國女人和德國士兵的愛情在和平時代也是正常的,卻因為戰爭,城市被毀壞,德國人付出生命的代價,法國女人被羞辱,身心遭受極大傷害,無法擺脫過去的陰影。女人和廣島同病相憐,看到廣島就象看到自己。
記憶和遺忘是雷乃偏愛的主題,在他的多部作品中都有對這方面的探討和表現。在《廣島之戀》中,記憶可以分為兩類:積極的和消極的。積極記憶的代表是廣島,它代表壹種正確對待記憶的方式,即正視過去,但不沈溺於對過去的回憶,過去只是今天的基石不能影響今天和明天。而女人是消極記憶的代表,她只活在記憶中,永遠是過去的奴隸,現在和未來都只是過去的延續,對她而言沒有希望沒有明天。越想遺忘越忘不了,真正的遺忘是象在說別人的故事壹樣的記憶。
《廣島之戀》寫了兩段愛情,納韋爾的和廣島的,由女人和廣島把兩者串起來(女人離開納韋爾到巴黎時剛好廣島爆炸消息傳開)。兩座城市兩個愛人同樣絕望的愛情。說到《廣島之戀》的愛情,人們用的最多的詞是絕望,為什麽這麽說呢?在被占領的納韋爾,法國女人和德國士兵的愛情在國家間的戰爭、民族間的仇恨、社會輿論和道德的夾攻下,最終還是在解放的前壹天被射殺了。當時的社會環境不容他們不規範的愛情喘息。而廣島的愛情,雖然表面看來不再有阻礙,但現實仍是沖不破的樊籬。民族間的差異、溝通、雙方的家庭,最重要的是女人擺脫不掉過去的陰影,她懼怕愛情。日本是德國的盟國,同樣是戰敗國,也許這些都讓女人心有余悸。
值得壹提的是,該片的對白很優美,杜拉斯善於通過言語的張力表現人物和情節,她所寫的對話意味深長,又具有禱文般的節奏和詩般的旋律,值得再三回味。
故事內容:
1957年,壹個30來歲的法國女演員,來到廣島參加拍攝壹部宣傳和平的影片.在片中,她飾演壹個護士.回國的前壹天,她在咖啡館裏遇到了壹個日本男子.他曾經參加過日本侵略戰爭,戰後來到廣島,當了建築工程師.偶然的相遇產生了短暫的愛情.然而他們壹個是有婦之夫,另壹個則是有夫之婦.
這個日本男子使女演員想起了自己的初戀情人,他也是壹個異國青年,壹個德國士兵.恍惚中,兩個人混為壹人.
早晨,他們戀戀不舍地分手了.但是,日本男子很快又在拍攝外景的現場找到了她.他們壹起來到日本男子的家.晚上又壹起走進咖啡館.女演員神情迷亂,語無倫次,向對方敘述了自己的往事.那是14年前,在自己的家鄉——法國的小城市內韋爾,她和壹個德國占領軍的士兵相愛.當時,她18歲,德國士兵20歲.他們瘋狂地相愛,但不能公開,只能偷偷地到壹些斷壁殘垣處幽會.他們準備結婚,打算逃往國外.但是,在內韋爾光復前,她的情人被法國抵抗運動戰士的冷槍打死了.她伏在屍體上痛哭,幾近瘋狂.內韋爾的居民把她當作內奸來對待.她被剃光了頭,關進了地窖.
時光流逝沖淡了她的記憶.然而,此時此刻在廣島,另壹個異國男子卻使她深深地陷入痛苦的追憶之中.酒,不能實現的愛情,即將到來的離別,廣島的慘劇,她個人的痛苦……壹切都混淆在壹起了.她把今日的他,當成昔日的他,向他傾訴當時發生的壹切,歇斯底裏地喃喃自語.
日本男子打了她壹記耳光,使她清醒過來.
夜深了,他們分手了.女演員困惑,痛苦地回到旅館,然而始終不能平靜,於是又走上街頭徘徊.而日本男子也同樣不能安寧,又來到街頭追隨她,壹直到天明……
最後,他們又在旅館見了面.日本男子要求女演員留下,她回答說不.他們彼此相視,卻又視而不見.他們互相呼喚著對方:廣島——內韋爾.
女人說:廣島,這是妳的名字.
男人說:是的,這是我的名字.妳的名字叫內韋爾,法國的內韋爾!
我聽到有人說:凡是不能實現的愛情就叫做廣島之戀,這是壹首永恒的悲傷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