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良蕙的作品是寫實的,對女性有深刻的理解與認識。在歌頌道德、純情、關懷與寬容的同時,也暴露自私、低俗、殘忍與欺詐。
郭良蕙的《心鎖》1962年在臺灣出版不久便被禁了,理由是該書寫了亂倫,臺灣的文協也煞有介事地開除了她的會籍,近年來才恢復其會籍。《心鎖》惹起如此大的風波,結果在被禁期間,臺灣、香港的盜印本賣得更兇,郭良蕙也鋒頭更健了。 文學作品的功能不應局限於對書中人物的道德評價。透過作品中的人物和故事情節,可以認識那個社會。《心鎖》正是通過作品中這些人物的故事向讀者展現了60年代在西方現代思潮沖擊下臺灣青年的迷惘和沈淪,以及海峽彼岸社會中的家庭、倫理、信仰和人欲橫流的真實寫照。作者在塑造丹琪這個人物時,並沒有簡單地對她進行臧否,而是通過細膩的心理描寫,她壹步壹步地走向罪惡的深淵,既情願又不情願;從罪惡的深淵向外自拔時,同樣是既情願又不情願。在這復雜的矛盾之中,當她走向罪惡的深淵時,那範林和江夢石的外力,就曾起到很重要的作用;但她從深淵向外自拔時,母親的外力就微乎其微了,宗教就更無能為力了。何況只是母親信仰基督教,而丹琪從未皈依過耶穌基督。所以小說結尾,當她癡癡地步入教堂,聽到趙牧師朗誦“父啊,赦免他們,因為他們所做的,他們不曉得”時,又能如何呢?難道丹琪所做的,她端地不曉得麽? 郭良蕙擅長寫都市婚姻愛情故事,她的小說創作絕大多數是以此為題材,來描摹社會與人生,揭示各式各樣的情感癥結。她筆下的女性世界的情感生活,不管是贊美的、譴責的、同情的,都出於真誠,其中也隱含了她對愛情和婚姻的看法和價值判斷。《春盡》、《斜煙》都是寫為愛而奉獻的純情女性的悲劇,因為作者希望“世間真有為愛奉獻和犧牲,並且無怨無悔的純情”。隨著閱歷的增長和對社會人生認識的深入,她意識到愛情雖然存在,但並非虛幻的、盲目的,愛有時和性是糾合在壹起的,《心鎖》就是這類作品的代表。作品揭示被扭曲、被壓抑的愛情及情欲對人格的毀壞力量。
郭良蕙在對人生的觀察中還發現,即使在當代社會,人們的傳統觀念也並沒有完全褪盡,女性在某種程度上仍是男人們期望的“賢內助”,工作上的幹練、精明並不為男人所喜愛,女性事業上的成功往往得付出沈重的代價。《遙遠的路》就是寫成功女性情感上的失落。羅超男是個女律師,工作認真,外表嚴肅,內心卻關註所了解與熟悉的每壹個人,可自己壹直形單影只。她深有感觸地說:“壹個在某些方面特別成功的人,可能在其他方面敗得很慘”。道出了女性在事業與愛情上的矛盾。郭良蕙另壹類作品是探討在開放時代,愛情、婚姻對女性的困擾。短篇小說集《臺北的女人》這壹被作者稱為“幽怨”的書描寫了當代都市女人的寂寞,包括未婚、已婚、棄婦、寡婦的寂寞。郭良蕙筆下的女性世界多充滿困擾和煩憂,她壹直在思考女性擺脫困擾的出路,但未能找到其根本,即女性首先是作為人,然後再作為女人,她們理應堅持有意義的人生而不僅囿於自己是“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