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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憂郁(選集)波德萊爾

雙人房

壹個房間就像壹場夢。真正的精神家園。房間裏彌漫著淡淡的粉紅色和淺藍色。

在這裏,心靈沐浴在懶惰之中,悔恨和欲望為之芬芳。——壹個暗玫瑰色的東西,在黃昏中閃著藍光,像是午睡中的壹個幸福的夢。

家具的造型拉長、無力、疲憊;他們也在做夢。人們會說,它們和植物、礦物壹樣,被賦予了夢遊的生命。窗簾、花朵、天空和夕陽也在用無聲的語言訴說著。

墻上沒有惡心的藝術裝飾。對於純粹的夢和未經分析的圖像,真實有效的藝術作品是壹種褻瀆和侮辱。在這裏,壹切都沈浸在足夠的光明和美妙的黑暗和諧之中。

壹種精心挑選的非常精致的香味,混合著溫和的濕潤,在空氣中飄蕩;淺睡的思緒被溫暖的情感蕩漾。

窗前床前,柔軟的紗簾垂下,像雪白的瀑布。睡在床上,寶貝-夢寐以求的皇後。然而,她是怎麽來到這裏的呢?誰帶她來的?是什麽樣的魔力把她送上了夢想和* * *的寶座?

誰在乎呢。總之,她在這裏,我認出了她。

看,這不是她的眼睛!它敏銳而令人恐懼的眼睛!他們的光芒穿透黑暗,這可以從他們可怕的狡猾中辨認出來。它會吸引、控制和吞噬那些投過來的不經意的目光。我經常會想——這些好奇又崇拜的黑星。

我可以經常這樣沈浸在神秘、寧靜、祥和、芬芳之中。我該感謝哪位神?

啊!多開心啊!我們通常所說的生活,即使是在最幸福的時刻,也和我現在的感受完全不同。我很感激,壹分鐘,另壹分鐘;壹秒鐘,又壹秒鐘...

不要!這裏的每壹分鐘都不復存在,時間消失了,主人是永恒的,永遠快樂無比!

然而,壹個可怕的,沈重的聲音在門上響起,就像在地獄裏夢遊壹樣,我的身上挨了壹鎬!

然後,壹個幽靈進來了——壹個執法人員以法律的名義折磨我;壹個可恥的小妾來哭訴她的痛苦,把她生活的庸俗強加於我的痛苦;或者是報社老板的公務員要求下壹期續集...

天堂般的房子,嬰兒,夢的主人,如雷內所說的空中仙女;隨著鬼魂粗魯的敲門聲,這個神奇的世界消失了。

可怕!我又想起來了,我又想起來了!是的,這骯臟醜陋的房子,這無盡的無聊,是屬於我的。看啊!愚蠢的家具布滿灰塵,面孔不見了;滿是唾沫痕跡的壁爐裏既沒有火也沒有柴;雨水在昏暗積滿灰塵的窗戶上沖刷出溝壑;草圖稿紙不全;還有壹個日歷,上面用鉛筆寫滿了危險的日期...

還有另壹個世界的芬芳,我剛才陶醉在壹種完美的情感裏!現在,唉!已經換成了壹股混合著腐爛煙葉的惡臭,不知道是不是很惡心。人們在這裏呼吸的只是壹股腐爛的氣味。

在這個狹隘惡心的世界裏,只有我知道的壹樣東西還在對我微笑——壹小瓶鴉片酊,壹個歷久彌新的可怕的朋友,像世界上所有的朋友壹樣,充滿了愛撫和背叛。

哦!是啊!時間老人又出現了,現在時間老人成了主人;隨著這個醜老頭惡魔般的隨從:記憶、後悔、痙攣、恐懼、恐慌、噩夢、憤怒、神經癥的出現,也出現了。

事實上,時間是非常重要的。每壹秒鐘,當它從鐘錘上生成出來的時候,它都在哭,“我是生命,壹個無法忍受又無情的生命!”

在人的壹生中,只有壹秒鐘來報告好消息——引起所有人不可思議的恐懼的好消息。

是的,時間是主人,他再次舞動他那粗魯的權杖,仿佛我是壹頭牛,他用他沈重的荊棘催促我:

“哎喲!傻逼!開車!奴隸!活下去!妳這個死鬼!”

每個人的怪物

上面是開闊灰蒙蒙的天空,腳下是塵土飛揚的沙漠。沒有道路,沒有草坪,沒有薊和蕁麻。我遇見了許多人,向前彎腰駝背。

他們每個人背上都背著壹個巨大的怪物,這個怪物的重量相當於壹袋面粉、壹袋煤或者羅馬步兵的行李。

然而,這個怪物並不是壹個累贅。相反,它用強大而富有彈性的肌肉緊緊的抓住人,用它的兩只巨大的前爪鉤住來人的胸部,把異常巨大的腦袋壓在額頭上,就像古代勇士為了恐嚇敵人而戴的可怕頭盔壹樣。

我問其中壹個人他們這麽匆忙要去哪裏。他回答我說他什麽也不知道;不僅他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但是很明顯,他們壹定是要去某個地方。因為他們被壹種無法控制的行走欲望所驅使。

值得註意的是,沒有壹個旅行者對躺在他們背上、掛在他們脖子上的兇猛野獸表示憤怒。相反,他們都認為怪物是自己的壹部分。這些疲憊而嚴肅的臉上,沒有壹張露出絕望。在這陰沈的天空下,大地和天空壹樣悲傷。他們走著,他們的腳步在塵土中,他們的臉是無助的,註定了永遠的希望。

那隊旅行者從我身邊經過,消失在遙遠的天空中。由於星球表面呈圓形,人類好奇的目光在那裏消失了。

很長壹段時間,我壹直在試圖解開這個謎;但是很快,不可抗拒的冷漠控制了我,所以我看起來也比被怪物壓迫的人更疲憊。

瘋子和維納斯

多好的天氣啊!寬闊的公園在烈日的炙烤下凍結了,就像壹個被愛情之火控制的年輕人。

壹切都處於狂喜狀態,不發出任何聲音來表達自己;就連流水也好像睡著了。與人類的歡呼不同,這是壹場安靜的狂歡。

越來越強烈的光線,讓壹切都閃耀得更加明亮;盛開的花朵五彩繽紛,渴望與藍天壹爭高下;溫暖使香味隱約可見,使它像煙霧壹樣在空氣中慢慢上升。

然而,在萬物的享受中,我瞥見了壹個悲傷的人。

在壹個巨大的維納斯雕像下,壹個人造的瘋子,壹個自願的小醜,甚至可以在悔恨和厭倦困擾他的時候讓皇帝開懷大笑。他穿著奇裝異服,可笑而炫目,頭上戴著牛角和鈴鐺,蜷縮在石頭基座上,含淚看著永恒的女神。

他的眼神在說:“我是人類中最無能最孤獨的人,得不到愛情和友情。”在這方面,我連最不完美的動物都不如。但和所有人壹樣,我生來就知道並覺得自己很美!女神!可憐可憐我的悲傷和狂熱吧!"

然而,無情的維納斯,用她大理石般的眼睛,看著遠處的東西...

狗和香水瓶

“我漂亮的狗,我的好狗,我可愛的杜杜,過來!快來聞聞這種美妙的香水,這是從鎮上最好的香水店買來的!”

狗來了。這只可憐的動物搖著尾巴,可能像人類壹樣微笑著!奇怪的是,它把濕鼻子放在開著蓋子的香水瓶上。它驚恐地跳回來,沖著我尖叫,發出責備的聲音。

“啊!該死的狗!如果我給妳帶壹袋糞便,妳會狂喜地聞著,也許會吞下去。妳呀!我憂郁生活的可鄙伴侶,妳和大多數讀者壹樣;對他們來說,千萬不要拿出最漂亮的香水,因為會刺激到他們。不過,妳可以把精心挑選的垃圾拿出來。”

糟糕的玻璃匠

有些人的習慣純粹是思維,行動上完全是畏首畏尾。但有時候,他們會在壹種神秘力量的推動下做出壹些不同尋常的事情,其速度甚至是他們無法企及的。

比如,有的人害怕從傳達室得到任何不好的消息,就膽怯地在門外徘徊幾個小時,不敢走進去;或者,手裏拿著壹封信,半個月不敢打開;另壹些人在面對需要壹年才能完成的事情時,必須等待六個月才能采取行動。然而,他們有時會感到有壹種不可抗拒的力量迫使他們采取行動,就像箭被弓弦射出壹樣。倫理學家和醫生自以為無所不知,卻無法解釋在這樣壹個懶惰而飄忽的頭腦中,突然從哪裏來了如此瘋狂的力量;壹個連最簡單最重要的事情都做不了的人,怎麽會有巨大的勇氣在某壹段時間內做壹些最荒誕,往往也是最危險的事情呢?

我有壹個朋友,可以說是世界上最誠實的夢想家,但是有壹天,他在森林裏放了火。他說是想看看火是不是像人們常說的那麽容易燒。他連續點了十次都失敗了,但是第十壹次,火卻燒得很開心。

另壹個朋友跑到火藥桶旁點上煙,說是來看看,去體驗,去碰碰運氣;也有人說,是逼自己證明自己的勇氣;為了好玩,去體驗恐慌的快樂;或者,什麽都不做,只是因為任性,因為懶惰。

這是壹種源於無聊和夢想的力量。大多數有這種情況的人,就像我剛才說的,都是最懶最愛做夢的人。

還有壹個朋友,害羞到在男人面前低著頭;即使妳把妳所有可憐的勇氣放在壹起,妳也可以走進咖啡館或走過劇院的大門,在那裏檢票員對他有彌諾斯、埃亞克和哈達瑪的巨大權力。但有時候,他會突然跑過去,摟住路過的壹個老人的脖子,在所有震驚的人面前熱情地親吻他。

為什麽?因為...是因為這張臉對他有著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嗎?也許吧。但更合理的假設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

我已經不止壹次成為這種沖動和攻擊的受害者,這讓我相信頑皮的惡魔已經溜進了我們的身體,在我們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指示我們執行他們荒謬的意誌。

壹天早晨,我起床後,感到陰郁和悲傷;覺得無所事事很累,覺得被迫做壹些不尋常的事,壹個驚人的舉動;於是,我打開了窗戶,唉!

請註意,有些人的精神神秘感不是某項工作或某種牽線搭橋的結果,而是壹種偶然的靈感。它有很多情緒——醫生認為它歇斯底裏;比醫生思維稍微好壹點的人,認為這是壹種邪惡的情緒,促使我們去做壹些瘋狂的、危險的或者不恰當的事情。)

我在街上看到的第壹個人是安裝玻璃的工匠。他刺耳的尖叫穿過巴黎渾濁沈悶的空氣,穿透了我的耳朵。當時,我突然對這個可憐的玻璃匠充滿了壹種瞬間的、專橫的仇恨,但我永遠也說不出我為什麽來。

“哎!哎!”我叫他上來。這時候想到房子在七樓,樓梯很窄,我也不是沒有喜悅。這個人往上爬肯定會遇到很多困難,背上的易碎品肯定會撞到,掛在很多地方。

他終於出現了。我好奇地看著他所有的眼鏡,對他說:“怎麽,妳沒有彩色玻璃?”粉色,紅色和藍色,不是嗎?沒有魔法玻璃,天堂裏沒有玻璃?妳真粗心!妳敢走在貧民區,卻不讓人們看到美好生活的玻璃!"

我用力把他推向樓梯。他繼續低聲抱怨。

我來到陽臺,手裏抓著壹個小花瓶。當那個人出現在門口時,我扔下了小炸彈,炸彈正好落在他身後的貨物邊上。“砰!”“沖擊力使他摔倒,打碎了他背上所有的玻璃;劇烈的響聲就像壹座水晶宮被炸掉了。

這時候我沈浸在瘋狂中,怒不可遏地對他喊:“好命!精彩的人生!”

但是,各種神經質的玩笑也不是沒有危險,往往要付出很高的代價。然而,永久的懲罰對於那些獲得壹秒鐘無限樂趣的人來說,不算什麽。

月亮的仁慈

月亮本身就是壹股不可預測的愛潮。當妳在搖籃裏睡著的時候,她透過窗戶看著妳,自言自語:“嘿!我很喜歡這個孩子。”

於是,她輕輕地走下霧氣彌漫的臺階,悄悄地穿過玻璃。然後她用母愛撲向妳,把她的顏色灑在妳的臉上。妳的眼睛還是綠色的,但是妳的臉看起來很白。當妳盯著來訪者時,妳的眼睛會奇怪地睜大,但她會非常溫柔地摟住妳的脖子,讓妳不想再哭了...

但是,月亮姐姐很開心。她讓整個房間充滿了熒光,就像壹條閃亮的小魚。所有閃爍的燈光都在思考,在說:“妳要永遠承受我吻的魔力。妳會和我壹樣美麗,妳會愛我所愛和我所愛的壹切:水、雲、靜止和黑夜;浩瀚的碧海,洶湧的流水;妳要愛妳不在的地方;愛妳未知的愛人,動物形狀的花朵,令人發狂的芬芳;我也愛在鋼琴上瘋狂的貍貓。他們像女人壹樣用沙啞而溫暖的聲音歌唱!

“這樣,妳就會得到我愛人的喜愛,得到我最愛的人的青睞。妳也會是綠眼睛的人眼中的女王,我也會在黑夜的愛撫下摟著他們的脖子。也有愛滾滾波濤、浩瀚大海、看不見的千變萬化的流水、不在的地方、素未謀面的女人、陌生教堂裏香爐猛花般擾亂人意誌的香味、象征其瘋狂的動物。妳會得到他們的愛。”

妳這個被寵壞的可恨的孩子,這就是為什麽我現在睡在妳的腳邊,在妳身上尋找可怕的上帝、被任命的教母、有毒的奶媽和所有精神病人的“影子”。

除了世界任何地方。

生活是壹所醫院,每個病人都被換床的欲望所困擾。這個願意去救火,那個認為病只有靠窗戶才能治好。

我想我最好去我不在的地方。壹直在用心討論這個總想換地方的問題。

“告訴我,頭腦,冷漠的頭腦,住在裏斯本怎麽樣?那裏壹定很暖和,妳會像蜥蜴壹樣醒來;這座城市坐落在海邊,每個人都說它是由大理石建成的。那裏的人們討厭植物,把所有的樹連根拔起。妳看,這風景正合妳的口味。都是光和礦物質組成的,有水來反射。”

我的頭腦沒有回答。

“既然妳這麽喜歡休息,而且妳也喜歡壹邊看體育比賽壹邊休息,妳願意住在荷蘭嗎?這真是壹個寧靜的地方。妳過去常常在博物館欣賞這個國家的風景畫,所以也許妳可以在那裏玩得開心?嘿,鹿特丹怎麽樣?妳很喜歡房子前後的桅桿和停泊的船只。”

我的心依然沈默。

“巴達維亞八成更合妳的意?我們將在那裏感受到與熱帶美景融為壹體的歐洲精神。”

壹言不發——我的心靈死了嗎?

“難道妳已經麻木到只想待在自己的痛苦裏嗎?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就逃到壹個類似死亡的地方吧。可憐的人兒,我負責我們的旅行,準備去多諾伊的行李。否則,再往前走,走到波羅的海最邊緣。離生活更遠壹點,如果可能的話,我們去北極定居吧。在那裏,陽光壹年只斜掃壹次,晝夜交替也很緩慢,讓大地毫無生氣。壹半什麽都沒有,壹切都很單調。在那裏,我們可以在黑暗中沐浴很長時間,同時還可以觀看北極晨光不時出現在地平線上。壹束束玫瑰色的紅光像地獄裏的煙花,不時在我們身邊飛舞……”

終於,我的心爆發了,它平靜地哭了,“任何地方,任何地方,只要不在這個世界。”

(亞丁譯)

註意事項:

Monster:法語Chimère,是雙關語,即怪物和幻想。但是我們在中文裏找不到這樣的雙關語。

彌諾斯、埃亞克和哈達瑪:希臘神話中的人物。彌諾斯是壹個傳奇的國王,埃亞克是壹個神,哈達瑪是壹個戰士。

裏斯本:葡萄牙的首都。

鹿特丹:荷蘭港口城市。

巴達維亞:印度尼西亞首都雅加達的古稱。

多尼斯:歐洲最北部的壹個地區,位於北極圈內。

做出贊賞的評論

這裏的七篇文章選自波德萊爾的散文詩集《巴黎的憂郁》。文章充斥著* * *雷同,或沈默或歇斯底裏的“精神病患者”和同樣矛盾而痛苦的對世界絕望而又永遠渴望光明的主題。為什麽壹個年輕有才華的詩人會創作出這樣壹篇充滿陰郁、壓抑甚至絕望的文章?要理解這個問題,我們得從詩人不同尋常的人生經歷說起。

波德萊爾於1821年出生於巴黎。6歲時,父親因病去世;壹年後,母親再婚,詩人幼小的心靈蒙上了壹層陰影。他的繼父奧皮克上校後來被提升為將軍,並在第二帝國時期被任命為法國駐西班牙大使。作為壹名軍人,繼父無法理解波德萊爾的詩意氣質和復雜心情,而波德萊爾又無法接受繼父的專制作風和高壓手段,因此父子之間幾乎無法溝通,關系極度不安,這讓詩人產生了壹種“永恒的孤獨”感。隨著繼父工作的數次調動,波德萊爾也不得不多次轉學,這導致他缺乏朋友傾訴內心的困惑和痛苦,於是他更多地轉向自己的內心世界,他的詩歌創作天賦也逐漸顯露出來。到他19歲的時候,終於和繼父鬧翻了,因違紀被學校開除,開始了流浪生涯。在花花世界的巴黎,他博覽群書,過著流浪的生活,結果窮困潦倒。1845年,他兩次試圖自殺。1848年,他積極參加革命團體。幾經周折,他終於在1851年隨著革命的失敗放棄了壹切政治活動,更多地投身於詩歌《惡之花》和散文詩集《巴黎的憂郁》等文學創作。1859左右,詩人的精神和身體狀況每況愈下。雖然他因《惡之花》而名噪壹時,曾被提名為法蘭西學院院士候選人,但在精神抑郁和身體欠佳的雙重折磨下,他終於在1867年去世,享年46歲。

詩人生活的時代是壹個動蕩的時代,革命此起彼伏,很多社會階層此起彼伏。家庭不和和國家衰落的雙重壓力,大大壓縮了詩人的生存空間,讓壹個熱愛光明和生命的人難以呼吸。在現實生活中,他幾乎找不到任何快樂的因素,每天都在這樣的矛盾中徘徊,在痛苦中做出選擇,所以詩人往往徘徊在精神錯亂的邊緣。在詩人的眼裏,以巴黎為代表的資本主義大都市,有各種醜陋畸形的怪現象,有窮人,有盲人,有被社會拋棄的* * *者,甚至還有躺在大街上的醜陋女屍...這些都促使詩人壹再追問這個世界是壹個什麽樣的世界,生命生活是壹種什麽樣的生活。因此,在雙人房間裏,房間成了人類世界和精神世界的象征,就像壹個夢。突然,房間裏充滿了“壹種精心挑選的、極其幽香的香味,混合著溫和的潮濕”,讓人感到“神秘、寧靜、祥和、芬芳”,真是幸福。突然,“門上響起了可怕的、沈重的聲音,就像在地獄裏夢遊”,房子變得又臟又醜又悶。詩人在向我們吼,現實世界中的美好只是短暫的壹瞬間,往往像夢壹樣不真實。現實世界的本來面目是混亂的、狹隘的、惡心的,就像時間的鐘錘上發出的generate的聲音:“我是生命,壹個無法忍受的、無情的生命!”

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也被這個世界感染了可怕的疾病。大家的怪物描述了這樣壹幅畫面,“上面的天空是開闊的,灰蒙蒙的,腳下是塵土飛揚的沙漠。沒有道路,沒有草坪,沒有...遇到很多人,弓著背往前走。他們每個人都背著壹個巨大的怪物。相反,這個怪物並不是壹個累贅。相反,它用強大而富有彈性的肌肉緊緊地抓住人。值得註意的是,沒有壹個旅行者對躺在他們背上、掛在他們脖子上的兇猛野獸感到憤怒。相反,他們都認為這個怪物是自己的壹部分。顯然,在詩人眼裏,這個世界上的人只關心自己的生活。沒有人知道這壹生的方向和意義,也沒有人關心生活在同壹個世界,同壹個城市,甚至同壹個家庭的其他人。冷酷、殘忍、兇猛的野獸,不再是異於人類的怪物。它正在逐漸走進人們的內心世界,成為人們內心的壹部分。這樣的人類無疑是可怕而無情的。

醜陋無情的世界,冷漠自私的同類,* * *造就了病態的個體——詩人和類似詩人的人。因此,在《壞玻璃人》、《狂人與維納斯》、《狗與香水瓶》中,矛盾的、變態的、甚至精神錯亂的精神病患者不斷地呈現在讀者面前。“有些人的習慣純粹是思維,完全是懦弱。然而有時候,他們會在壹種神秘力量的驅使下做出壹些不同尋常的行為,那種速度甚至是他們無法企及的。甚至,“我不止壹次成為這種沖動和攻擊的受害者,這讓我不得不相信,頑皮的惡魔已經溜進了我們的身體,在我們沒有意識的情況下,指示我們執行他們荒謬的意誌”(《壞玻璃人》)。

但是,當詩人突然從如夢似幻的生活中清醒過來,他會感到壹種自己從小就深深體會到的難以言喻的孤獨,壹種得不到親情、愛情、友情的無力感和無能感。他覺得自己是個瘋子,與他生活的時代如此格格不入,“可笑又刺眼”,但他仍然是壹個如此渴望品味美好、光明和熱情的人。所有這些矛盾和悖論,迫使他蜷縮在維納斯石像下,從內心最深處呼喊:“女神!可憐可憐我的悲傷和狂熱吧!”(瘋子和金星)可惜金星也是沒心沒肺,沒有給他任何回應。所以詩人把生活當成醫院,他的病情就是其中壹個病人。沒有所謂治愈自己的方法。無論是“由光和礦物組成的裏斯本,誰來映照這風景”,還是“可以壹邊看體育壹邊休息”的鹿特丹,抑或是波羅的海最遙遠的地方,甚至是地球的另壹端——北極,都無法讓詩人的心靈有絲毫波瀾。最後,(“除了世界的任何地方”)

正如詩人自己對散文詩集《巴黎的憂郁》的評價:“簡而言之,仍是《惡之花》,但更自由、細膩、辛辣。”

(史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