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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語問蒼天》-關於奇跡、生命、責任與愛

這是部1990年的影片,30多年前,夠老的片子,片名《無語問蒼天》。由潘妮·馬歇爾執導,羅伯特·德尼羅、羅賓·威廉姆斯主演,1990年12月12日在美國加利福尼亞世紀城首映。影片改編自奧利佛·薩克斯同名回憶錄,真實事件。講述了從事生物學研究的學者塞爾來到紐約壹家醫院,對院內的強直性昏厥癥患者(貌似癡呆,無法思想活動)進行治療的故事。

很喜歡老片子的質感,沒有炫目高科技,沒有宏大場面,沒有任何煽情的劇情安排,就那麽簡簡單單、安安靜靜地講了壹個富含哲理,令人傷感的故事,關於奇跡、生命,責任與愛。

影片開始,名叫雷納的少年在公園座椅靠背用刀刻下了自己的名字,回到房間在小黑板上用粉筆寫自己的名字,鏡頭轉換到課堂,他發現自己無法用筆完整寫下名字,只有觸目驚心的線歪斜向下。在稍顯陰郁的背景音樂聲中,預示著這是壹個哀傷故事的開始,壹個活力漸失的悲劇。

羅賓·威廉姆斯飾演的從事生物學研究的醫生馬科姆·塞爾,性格內斂、不善交際,迫於生計應聘到壹家精神病院的職位。沒有多少臨床經驗的他,面對壹群特殊的病人,在精神病院特有設置令人壓抑的環境中,實在苦惱、無法適應。 這裏被稱之為“花園”, 因為醫護人員能做的就是輸給病患水和營養。憋悶的他,只有打開柵欄後的窗戶,才能自由呼吸透壹口氣。窗在這裏富含象征意義,在影片中反復出現,渲染著人物性格和推動情緒遞進。

他的善良和身為醫生的責任感,讓他無意間發現了治療帕金森病癥的壹種藥,可能會對癥這些病人的特性。 在他堅持不懈努力下,院方終於同意他使用這種藥物治療以雷納為首的壹幹表現為“癡呆”的精神受損病人。病人們神奇地恢復了正常人的思維和行動能力。 然而,奇跡壹閃而過,最終他們還是退回到了原來的死寂的世界,無法動彈,無法交流,如行屍走肉般地活著。

奇跡

影片中病人性格情態各異,但都是如死人般僵直地被擺放在壹處,恰似壹尊尊“會呼吸的雕塑”。在這壹組群像中,雷納(羅伯特·德尼羅)是筆墨著力最重的那壹個。聰明快樂的少年,熱愛讀書寫作,由於不明原因的疾病,變成了全身僵直雙手佝僂只能被擺放在輪椅或床上度過了二十年。他眼神呆滯,機械地吞咽著年邁母親遞到嘴邊的食物。任誰看到都不免心生同情,更為白發蒼蒼的母親心酸淚目。

塞爾偶然發現死人般僵直的病人竟然可以接住他突然拋過去的球,“借助球的意誌”有了反應,這激起他的研究精神,繼而排除萬難冒險用治療帕金森病人的藥物治療病人。焦急等待中,奇跡首先發生在雷納身上,深夜守在床邊疲憊入睡的塞爾醒來,發現雷納竟自己走出病房,來到活動室窗旁桌邊,握筆塗寫自己的名字,他開始和塞爾交談。這是令人驚奇的壹幕,簡單的問候和對話在醫生和病人之間壹來壹往。 窗外夜色沈沈,窗內波瀾乍現,電影鏡頭畫面和音樂在這裏極為克制,演員表演細膩隱忍,但給人帶來的內在情感沖擊強悍無比。

之後的奇跡接二連三,病房裏的病人全部從“沈睡” 中“蘇醒”。 等待他們的是驚喜的親人,陌生的世界。“沈睡”前所熟悉的壹切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們盡情享受著自由的身體,自由的意誌,為重生盡情狂歡。

然而奇跡如煙花般燦爛短暫,他們在攀至幸福頂峰後不久又跌回谷底,恢復到之前如活死人般的狀態。無人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就像無人能解釋這壹切是如何開始的。正如片尾所說,之後的藥物治療再也沒有這樣奇跡般的效果出現。醫學的奇跡轉瞬即逝,塞爾和他同事們的醫學探索仍延續著。

這讓我突然想到了海倫凱勒的《假如給我三天光明》。 如果塞爾和他的病人知道奇跡只有短暫的三天,幾周,幾個月,他們是否會選擇讓它發生呢?又會選擇如何度過?給予之後再被奪走壹切,意義何在?

生命

雷納從幾十年的睡夢中蘇醒過來後,仿若重生,他面臨著找回自我和自由意誌的挑戰。 他對壹切充滿了好奇,他傾聽並善於與人溝通分享,甚至他給塞爾醫生的情感經歷提供了非常好的建議。 他充滿活力,對未來充滿憧憬,在醫院遇到了自己心儀的姑娘,並開始交往,這讓照顧他多年的母親心生嫉妒和失落。

“在這充滿壞消息的世界,我們要告訴他們這有多麽好。人們已經忘記,生命是為了什麽,活著是為了什麽?”,“人們需要被提醒,他們所擁有的他們能失去的“, 雷納興奮地訴說著他感受到的”生命的喜悅、生命的贈與,生命的自由和生命的驚奇”。

然而他同醫院所代表的限制其作為人的自由尊嚴的制度不可避免地發生了沖突。 他想像壹個正常人壹樣出門獨自散步(不被看管),但他是個“病人”,最終還是沒有被批準擁有這份常人習以為常的權力。 人性的關懷和尊重終是敵不過制度的威嚴和謹慎。“妳們不是喚醒了壹個事物,而是壹個人” 這是他的詰問。他憤怒地抗爭沖向大門,但最終還是被拖了回去。

他扒著窗戶向外張望,無論外面電閃雷鳴還是陽光和煦,都不是他的世界。他咆哮、憤怒、狂噪,面對雷納越來越差的表現,他的母親對著塞爾責問“ 妳已經把他變得不是他了!“。到底哪壹個才是那真正的雷納,塞爾無言以對。

“喚醒他們之後,再將他們關在籠子裏“ 是否正確? 究竟誰是那個”沈睡的人“。

病房中其它病人“重生“之後,心態各不相同,有的期盼能早日離開這個鬼地方,有的慶幸丈夫和自己離了婚,有的為家人的離世變故感傷。 唯壹相同的是他們都老了,生命在孤獨沈寂中已悄然流逝,那是壹段長長的空白。

書、筆、眼鏡、相機、每壹樣我們身邊平平常常的東西在影片的鏡頭中都仿佛在說話,每個細節都令人記憶深刻、回味無窮。

影片借雷納之口向我們每個人發問:生而為人,生和活的重要。 習以為常理所應當的壹切,我們所擁有的生命、時間該如何度過?這是對生命的敬仰和拷問。

責任與愛

身為醫生的塞爾,敏於觀察,善待病人,充滿了悲憫之心。醫生的責任“偶爾治愈,常常幫助,總是安慰”,讓他充滿了愛和人性的力量。有個小小細節,白天塞爾嘗試要求加大用藥劑量遭到了拒絕(出於規則或安全的考慮), 夜晚他悄悄來到藥房自己配藥(加大了藥量)。他不是沒有猶豫,不是沒有考慮壹旦失敗可能面臨的風險後果,何去何從中他選擇了命運賦予他的責任,為愛冒險。

目睹雷納重生之後生命活力壹點壹點消失殆盡,塞爾痛苦、絕望又無奈。,作為醫生,作為戰友,作為朋友的他無力回天。 塞爾醫生覺得 “他在掙紮“, 而雷納的母親覺得”他在失去“。?

曇花壹現的奇跡終究沒有持久,病人恢復成之前狀態。塞爾醫生所努力的壹切似乎付之東流了。但他知道,如雷納所言: ”繼續和他們(病人)說話, 他們能聽到。“, 亦如他自己所說 ”化學藥劑的窗口關閉了,另外的喚醒窗戶打開了,那就是人類的精神, 它比藥物更有效……。 被我們忽略的,簡單的事情“。

最後想說說這部影片的片名:英文Awakenings,原意為喚醒, 中文譯作無語問蒼天,已屬佳譯。但總還是覺得缺少了些英文的豐富內涵。由此可見語言翻譯中信達雅是多麽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