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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北京,壹個和平常壹樣普通的周末,樸樹來到了文藝的後海街頭,為普通的陌路人唱起了歌。
零下七度的街頭,有玩耍的小孩,吆喝的三輪車夫,踩著滑板的年輕人,牽著手的情侶……每個人都駐足停下,註視著樸樹。
沒有繁華與喧囂,沒有演唱會的氣勢,樸樹只是簡單地跟臺下的觀眾打了個招呼:“周末好”,吉他聲響起,熟悉的歌聲緩緩道來。
視頻裏,樸樹那麽灑脫那麽自然,仿佛早已看透了壹切。他低著頭,沈默不語,壹如既往地低調,做真實的自己。
他說:“我想唱給那些早出晚歸的人,那些生活特艱辛的人。”
妳們看,在這個浮躁的世界裏,這個大男孩到底還是踏上了平凡之路,幾經浮沈,歸來依舊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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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經跨過山河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
1994年,樸樹放棄首都師範大學學業,開始其音樂創作。
1996年10月,正式成為“麥田音樂”簽約歌手,並取藝名為樸樹,在麥田制作《青春無悔》期間錄制首支單曲《火車開往冬天》。
1999年1月,推出首張個人專輯《我去兩千年》。
2002年出演電影《那時花開》;2003年11月發行專輯《生如夏花》。
那些年,“樸樹”這個名字被大家知曉,大街上都是“像夏花壹樣絢爛”,而這樣的事業背後所要付出的努力也是不言而喻的。
再後來,樸樹十年沈寂,沒有作品,沒有活動,沒有多少露面,沒有多少聲音,甚至壹度像消失了壹樣。
誰也不知道這個曾風靡華語樂壇,壹度登上成就頂峰的才子突然之間去哪了?對於大多數到達壹個事業頂峰的人而言,突然的“消失”是需要極大勇氣的。因為這意味著,妳可能再也達不到,甚至是要花很多年很大的力氣才能達到這樣的事業頂峰。
可樸樹這樣做了。
對於他的消失,有人說他得了抑郁癥,有人說他對娛樂圈失望至極了,還有人說他是因為感情問題,不論原因如何,樸樹這個名字漸漸消失於大眾的眼線之中。
正如他而言,他曾經擁有著的壹切,轉眼都飄散雲煙。他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沈寂的那十年,他用著老掉牙的諾基亞,隔絕了與外界的聯系。
據他自己回憶:鄧小建(他的經紀人)給我放了壹部廣告片,某美國汽車品牌的,用的是樸樹的壹首歌。他們極其懇切地想拿它做廣告歌,甚至沒取得樸樹同意就投資做了廣告片。但樸樹最終還是推掉了200萬的合同。因為他不喜歡那個品牌的形象代言人。
那時候的樸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賺錢,或者說賺那麽多錢幹嘛,他有些懷疑人存在的意義。
他毀了自己所擁有的壹切,他說他需要時間去尋找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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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意義的這些年,他很窮。
甚至有人說,“樸樹,知道妳窮,沒想到妳這麽窮。”
張亞東曾經提過,“樸樹這個人,連壹次都不肯裝孫子”,不出專輯,不上節目,不做任何生意,所以他沒錢是很正常的。
他至今沒有房產,住的地方看起來不錯,但其實在北京郊區,還是租的。他的朋友曾經寫過:妳可能無法想象,壹個成名十幾年的歌手,不久前還在為他的房租發著愁。
他甚至在視頻中指著身後漂亮的房子說,買下這個房子,是我“唯壹的幻想”。
他甚至去參加《跨界歌手》,直言他上節目,是因為這段時間需要錢。
這些年,他失去過身邊的人。
他和周迅分開了,那兩個有著***同默契,半夜打開冰箱都說“孤獨是三角形狀”的人,最後黯然分手。
他的吉他手程鑫去世了。
拒回憶,醫治程鑫時有這樣壹段對話:
“師傅,估計程鑫幾個月要花掉妳幾年的收入,請想清楚了。妳卡裏的錢根本不夠。”
“不夠的話咱不是可以簽公司嗎,先賣身。跟治病救人比合約算什麽?”
後來程鑫還是去世了,樸樹說:萬事皆是緣。如果真不行了放心走吧,我們哥幾個保證照顧妳媽。
這些年,他開始接受自己從前所不能接受的,理解所不理解的。人隨風飄蕩,他與自己和解,與世界言和,明白自己需要錢,不是因為自己,是因為身邊和自己壹起打拼了這麽久的人,他們也需要錢養家糊口。
2014年的夏天,壹首《平凡之路》再次映入大眾的眼簾,那個十年前說唱要跟夏花般絢爛的樸樹,如今說平凡才是唯壹答案,他帶著他的經歷、青春、心血,再壹次詮釋了經典。
2015年,壹首《好好地》再次讓大家認識了樸樹,人更淡泊,聲音更空靈。他說昨天壹筆勾銷吧,明天都盡管來吧,我什麽都忘了,赤裸得像天堂。
他為電影《岡仁波齊》演唱了主題曲《No fear in my heart》,壹如既往般向往光明,歌唱著鳥語花香,安靜而又沈默。
在壹首又壹首歌裏面,我看到的是那個熟悉的面孔,立於窗前,看滄海桑田,看潮起潮落,淡泊恬靜,寵辱不驚。
因為懂得,所以慈悲。因為經歷,所以樸樹在歌裏唱自己,唱人生,唱平凡。
而所謂平凡,是妳看遍萬水千山,歷經滄桑磨難,壹回頭發現,最初的樣子才是最好的樣子。妳可以吃壹塊錢的豆漿油條,街口的包子;妳也滿足於生活的點滴感動,哪怕是壹個擁抱;妳能夠和最親最愛的在壹起曬曬太陽虛度時光。
這十幾年的沈澱,帶給樸樹的不只是平凡。只是相比於十幾年前的意氣風發,他多了幾分沈默。
或許樸樹知道,平凡與平淡,並沒有什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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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20多年只有28首單曲的樸樹,每壹首都是人生,都是幾經沈浮的自己,都是人世間的妳我他。
樸樹說,他想回頭望,把故事從頭講。
清白之年,妳情竇不開,妳白衣如雪,妳目光清澈,妳不識人間味。此去經年,妳遠渡重洋,妳壹身飄零,妳遍體淩傷,妳在遲暮中想把故事從頭講。
對於平凡,高曉松說:那時我們都堅信自己會有不凡的人生,滾滾紅塵,遺世獨立。如今我們老了,平凡得如同路邊的樹木。雖然不再呼喊奔跑,卻默默生出許多根,記住許多事,刻下年輪,結出果實。偶有風過,思想起初來時世界的模樣,每個人都會被原諒。
平凡會被原諒,不平凡也會被原諒。
那些不凡會化為風沙散落在人生的歸途之中,而平凡,會有人為妳歌唱。
45歲的樸樹,至今還在歌唱著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