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邪惡變成純粹的邪惡
出發地:淺草(天津)
最後,影片以老警長無力的覺醒而告終。當他說到這種覺醒的時候,相信大部分觀眾都會感到倉促和不知所措。在幾個意想不到和令人興奮的情節變化後,他以壹個老人漫無邊際地講述他關於父母的夢而告終。沒有英雄,沒有勝利,沒有結局,沒有對未來的預測。他只是感到震驚和絕望。
導演花了大部分時間講述獵人和殺手之間的交易。和傳統的西部片壹樣,獵人是壹個勇敢、足智多謀、有性格的牛仔,而殺手則冷酷、精明、無處不在。如果幾經交鋒,道高壹尺魔高壹丈,他在最後壹刻的牛仔冒險中勝出,回到半死不活渾身是血的妻子身邊,那將是壹部經典的西部片。僅靠導演對鏡頭和敘事的掌控:兇手在拘留室勒死警察時的臉部特寫,警察死後地板上的掙紮痕跡特寫;西部的沙漠在明媚的陽光下安靜得嚇人,在無邊的黑夜裏突然閃現出危險的光芒;無論是在陽光下還是在黑暗中,槍聲總是突然爆發,然後陷入沈寂。誰不知道下壹聲槍響是不是針對自己的?生命在這沙漠裏是脆弱的,無盡的,生者當驚;牛仔和殺手為了拯救世界打了幾次仗...這還是壹部值得壹看的西部片。
這不是壹個關於個人英雄的簡單故事。我們的牛仔在壹場槍戰中輕易地犧牲了。這個世界上沒有無敵的英雄,比如老警察給牛仔老婆講的故事。再厲害的人,在任何環境下都可能被打敗。在這裏,我想表揚壹下湯米·李·瓊斯的演技。那個曾經向年輕下屬炫耀自己經歷的老警長,在牛仔死後,也就是影片的最後40分鐘,慢慢變成了主角。沒有抓人的力量,觀眾不太可能從牛仔的故事中走出來,關註他想表達的東西。這個時候,我希望老警察局長能夠憑借他的正義感或者豐富的經驗,最終抓到兇手,哪怕僅僅依靠他的毅力,讓我們得到解脫,道德上的滿足和安慰,也警示自以為是的年輕人,老人們還是蘊藏著爆發力的,他們更懂得人情世故,從而成為壹部充滿人文關懷的主流道德片。
然而,老警察局長幾乎用盡了他所有的經驗和智慧,兇手仍然難以捉摸。報紙上報道了那麽多匪夷所思、慘無人道的惡性事件,身為警察的他只能聽天方夜譚,無從追查。當老警長在觀眾面前感到無力和絕望,看不到未來的時候,他回憶起過去,夢見了他的父親和祖父。他們在當時是如此勇敢的破案,這種榮譽應該延續到他身上。不是他不夠優秀,不夠努力。是因為這個世界在過去的邏輯和方式下變得不可理解。雖然兇手以2000萬美元為線索作惡,但正如私家偵探所說,與美元和毒品無關。大概在老警長父母和爺爺奶奶的時代,所謂的小人無非是因為色或者利益,而這種人性的弱點遲早會讓他們被別人打敗。如果牛仔和殺手真的要打起來,兩者實力相差無幾,但牛仔其實輸在了人性上。他想要錢,想要保護他的妻子,所以兇手可以威脅控制他。另壹方面,兇手沒有人性,甚至沒有“惡”的人性,不貪財好色,甚至沒有普世的弗洛伊德式創傷童年經驗。他沒有感情和原則,原則就是殺人,有著像上帝壹樣自然的不可抗拒的不可預知的力量。
當惡成為無法理解也無法解決的純粹的惡,充斥著這個社會的時候,老年人的經歷:他們相信人性、道德、個人奮鬥、勇氣、智慧和戰勝惡的力量,他們所珍視的個人和榮譽、他們所堅守的信條,都顯得不靠譜。這大概就是題目的意思。這是壹個與過去決裂的社會。過去成長成功的人,如何把握其內在邏輯?
每個人都無依無靠——老無所依
來自:灰土豆(合肥)
第壹次看《老無所依》,什麽叫老無所依,什麽叫老無所依,不太清楚。只是電影中的人物在事件發展中無法控制的痛苦。他們在《簡單的血》、《巴頓芬克》、《冰風暴》、《缺席的人》,甚至是娛樂性的《人妖殺手》組合中相遇。看了第二遍後,《老無所依》的含義變得清晰了。看完湯米·李·瓊斯的電影,他終於告訴妻子,他看到了父親的夢。最後壹句是:“然後我就醒了”。我明白:每個人都會變老,時間的流逝誰都無能為力。所以《老無所依》也是“老無所依”、“人人無所依”。
科恩兄弟喜歡沈默幽默,很多幽默通常要從臺詞裏回憶出來才能品味。影片缺少很多幽默感,但很多臺詞還是很可笑,有些似乎毫無意義。喋喋不休是科恩兄弟電影角色的特點。《冰風暴》中的史蒂夫·布西密簡直令人沮喪。《不在的人》中,生活中不說話的主角躲在屏風後面,自始至終都在獨白。《老無所依》沒有壹個字數很多的角色,但是對話不斷,跟不上節奏還是有點過。電影裏的很多話,似乎讓人覺得有壹半沒用。關於科恩電影中不斷出現的對白,我想有人評價魯賓斯坦彈鋼琴:壹半音符掉在地上。落在地上的音符不是沒用,而是讓人從落的音符和沒落的音符之間的空隙中找到了音樂被解讀的方式,體會到了鋼琴家的心境。科恩兄弟的對話好像有壹半掉在了地上,這促使我壹遍又壹遍地看他們的電影,去拾起這些掉落的對話,去尋找我壹直沒有找到的深刻意義。
《老無所依》裏有幾句話我覺得是這部電影主題最好的註腳。
電影中伍迪·哈爾森(Woody Haeerlson)飾演的卡森(Carson)在接到找錢的任務後,對黑幫特工說了壹句看似瘋狂的話:“我上樓的時候數了壹下,大樓少了壹層。”卡森沒有建造這座大樓,他當然不知道它應該有幾層。這種說法沒有語境和邏輯,但總有弦外之音。樓建好了,還是沒有層的樓。如果建築建成後拆掉壹層樓,建築就會搖搖欲墜。電影中,幾個因為200萬元而逃亡、追捕、追逐的人,就像蓋了壹棟缺了關鍵樓層的樓,生活無法安定。魯以為有了兩百萬美元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但是殺手安東用來殺動物的氣槍和散彈槍讓魯寧願不滿足這兩百萬美元。魯沒能用兩百萬美元建起自己的生活樓,卻讓自己原來的生活樓塌了。警察埃德認為他可以像以前壹樣靠證據破案。結果他老了,遇到了安東,壹個帶著牛壹樣的囂張氣焰開槍殺人的新型殺手。他第壹次為世界的墮落而痛苦。他生命中缺失的壹層,是他生命中失去的時光,他跟不上世界墜落的速度。
另壹句有趣的話是殺手安東對魯的妻子說的。他讓女人猜硬幣來決定她是生是死。女人很慌張,說硬幣只是硬幣,決定事情的還是妳。殺手不高興了,說,這枚硬幣來的方式和我來的方式壹樣。這句話很精彩。科恩兄弟電影“全民無國”的主題背後,崇拜的就是這句話。這就意味著,在世界上,在生活中,人和任何壹件小事壹樣,都傾向於偶然,這是有邏輯的。壹件事確實有另壹件事的指導,但邏輯不在人的手裏,而在上帝的偶然手裏。所以在科恩兄弟的電影裏,事情總是事與願違,事情總是朝著希望的相反方向發展,而且都是有道理的,因為總有不可避免的、意想不到的巧合要發生。
在影片開頭的獨白中,治安官艾德懷念過去的日子,他也是警察的父親。在那個年代,妳可以不帶槍去找警察,但現在這個世界已經不存在了。看到魯死去後,艾德和另壹位老警察聊了起來。老警察說:“如果妳在二十年前說,會有壹個少年染了頭發,身上有許多洞,鼻子裏有壹根骨頭,我絕不會相信。”艾德別無選擇,只能說:“這些都是從忽略壞習慣開始的。當人們不再叫‘先生’和‘女士’時,世界就快完了。”原來的世界在不斷的崩塌和墜落,墜落的碎片在不斷的整理和粘合成壹個新的世界,崩塌和粘在壹起。時過境遷,人老了,不再有力量去適應新的世界,於是老了,無助了。艾德以為退休後,他會有壹個溫柔的村莊,壹個安靜的村莊,壹個安寧的村莊可以依靠。結果他沒有。結果他只做了壹個夢,而且夢不長,很快就醒了。
電影中最明顯的對話是治安官埃德告訴盧的妻子關於宰殺奶牛的故事。壹名男子持槍屠殺奶牛,飛來的彈片從奶牛的骨頭上彈開,卻傷到了自己。林煒找到了兩百萬,但是他因為兩百萬丟了性命。安東追著盧。他從來沒有想到會把自己傷得很重,也沒有想到在解決了的妻子後,他會在鎮上壹條僻靜的路上遇到車禍。他沒有闖紅燈,規則也不管用。這是安東自己說的:如果規則把妳帶到這種無望的境地,規則還有什麽用?畢竟科恩兄弟拍的很多電影無非就是壹波三折偷雞吃米。最後連偷雞的念頭都壹起被侵蝕,留下壹具屍體,或者像《冰血暴》裏壹樣,屍體也進了碎木機,肉沫橫飛。
所以,生活不能靠,規則不能靠,自己也不能靠。這個世界靠不住。“無依無靠”的主題,似乎是多年後從裏面走出來的。科恩兄弟本來想說,已經說了,但又不知道說什麽。他們在玩電影技術和畫面風格(也許應該叫繪畫和鏡子)。在《老無所依》中,技能因其熟練度自然成為背景,成為房子無形的、不可或缺的內部支柱。主題不再藏在後面,所以說得很清楚。
換句話說,科恩兄弟本來就有無國可居的主題,然後用這個主題來演電影;現在電影到了巔峰,沒有更多的技巧可以發揮,我就把這些預存的技巧調動起來,用它們把無依無靠的主題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