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自然有它天文學的解釋,可是,雲這個字在中文裏,就是模糊,遊移不定的代名詞。從模糊進入模糊,電影從DJ創作的音樂現場開始。從視覺到聽覺的模糊,無非是要接近那個想要描述模糊的狀態。
本以為它會繼續這樣模糊得不像話,後面就進入家庭了。有母親有哥哥,這樣應該清楚些了。妳要知道,作為中國人,或者說,洋氣壹點,作為華人(。。。)伐木累可能是所有妳混沌模糊的上遊源頭。這個女孩離開家鄉到臺北生活,因為母親的眼疾她時有困擾。這是通常意義上的敘事。已經有太多這樣的故事。可是雲在哪裏。雲不在是否回家陪伴母親,也不在身邊的某位男士到底是男性友人還是多於這個,在於壹種痛苦。我只能試著將這朵雲給畫出來,而無法言說。
她搞聲音藝術的,有可能她最好的聽覺品味是對城市上空某種鳥類鳴叫的捕捉。那鳥倒不是什麽鶯啼婉轉,而是恰好在某壹刻撥動她的心弦,而當時她在天臺,有風,快下雨。妳能聽懂這鳥在風中的鳴喊嗎?鳥多好。不光能飛,還能叫。她當然可以用作品來宣泄,在當下那個時刻,能和她呼應的不是聲光艷魅的現場,而只是視野內的壹個小小黑點。妳會想說這鳥是不是在召喚他的同伴,哪怕他只是餓了。
這個時候身邊有這樣壹個人。他不會餓,好像也沒有同伴。妳難過的時候,他不會講勵誌故事,而是很平靜地跟妳描述遙遠星球的生命體。嗯,妳越接近億萬光年之外的星球,妳就離萬丈紅塵越遠。這是壹個開腦洞的人設。我們的文藝工作者,科學實驗工作者,壹個無限接近抽象感覺,壹個無限接近具象真理,都要打開頭頂的天窗。最美妙的姻緣莫過於文理結合,浩瀚星空,外星生物,那是理性觀測和探索的緯度,更是充滿浪漫色彩的冒險史和妳無法想象的終極畫面。
母親的眼疾是星空壹樣的道德律令。這或許是比探索外太空還要復雜的鋼索行走。雖然從情節上母親只是壹條讓女孩離家回家的線索,但她的失明有極好的象征意義。母親,失明者,老人,看到的都是從前的樣子;女孩,健全者,年輕人,看到的多是現在和將來,甚至某個虛無縹緲的理想世界。過去,那個像鬼屋壹樣的家總要召喚她回來。我理解她的痛苦是背負著過去來看現在和未來。當女孩的未來和科學家億萬光年的未來相連接,就顯得幾分好笑和悲哀。
這是壹首迷幻抒情詩(偶有驚悚)。我理解編者將它融進壹個以都市女孩回家作為主情節的苦心。我只是覺得女孩的精神之苦表現得還不夠。她其實要更頹廢,如遊魂在城市邊緣遊蕩,對於現場有壹種吸食鴉片的快感,現場壹完,整個人就廢了;或者還有壹些不清不楚的關系,她身邊那個女孩,也是她的困擾。基底空了壹點,到高潮部分就有推不上去的嫌疑。以至於她撕心裂肺喊著要和科學家做愛,以至於最後和那心中的猛獸遙遠的外星生物相見的眼淚流得特別不磊落。也可能是編者太走心,再加上女主刻意模仿的臺灣腔,都讓人覺得這個女孩可能太輕柔了,與影片隨後的亦虛亦實的情節,迷幻和重量交織略有偏離。
仍舊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