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可·貝羅奇奧和貝納爾多·貝托魯奇是意大利當下最為著名的兩位電影導演,與貝納爾多·貝托魯奇的華麗、炫目和激情四溢不同,馬可·貝羅奇奧的影片則雄郁、頓挫,充滿悲愴的情感。如果說貝納爾多·貝托魯奇是意大利電影人中的李白的話,那麽毫無疑問,馬可·貝羅奇奧則是杜甫。在影片《征服》裏,馬可·貝羅奇奧繼續駕馭著自己擅長的警世題材,並在影片中壹再展示自己對人性心理、社會矛盾和利益沖突的體察。
歷史、真相和電影
眾所周之,墨索裏尼是意大利歷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法西斯獨裁者,那麽馬可·貝羅奇奧為什麽會想到拍攝壹部以墨索裏尼的早期生活為背景的電影呢?難道就是這個可憐的女人和她不幸的遭遇打動了他麽?對此,導演說:“我沒有像想拍攝壹部僅僅是關於墨索裏尼的電影,盡管我看過很多關於她的研究資料,也曾經聽我的父母和長輩談論過他。不過我出生的1939年,墨索裏尼已經在意大利如日中天了。當然,我還看過很多關於她的電影,比如像是卡洛·裏紮尼1974年拍的《墨索裏尼的末日》、安東尼·班德拉斯主演的電視劇《年輕的墨索裏尼》等等。在很多年前,有人和我討論過要找誰來演墨索裏尼,我當時的建議是馬龍·白蘭度。我認為他是在大銀幕上墨索裏尼的最佳詮釋者。”
“不過,我從來沒有想過我自己會拍攝壹部關於他的電影。因為在我們聽到的傳說中、在我們看到的電影和歷史書籍中,墨索裏尼給我們的印象都是壹個負面的、滑稽的、演技低劣的小醜”,馬可·貝羅奇奧說:“但是這個遭到他遺棄的女人的舉動打動了我。達爾塞這個悲劇的人物在壹個瘋狂的時刻愛上了墨索裏尼,並且他們的政治見解如出壹轍。這個女人愛上他並不是因為權力或者是財富,而是他的性格和思考問題的方法。他們相見的時候墨索裏尼只有20來歲,還是壹個報社的毛頭小子。但是當墨索裏尼要拋棄她的時候,她拒絕逆來順受,並開始主動抗爭”。
在這個真實的歷史人物故事改編而來的電影裏,貝羅奇奧強調所有細節的真實,也正是由於這種真實,影片才更加令人動容。他說:“這是壹個真實的故事,所以我在拍攝中所有的細節都力求還原歷史。比如有壹場戲,達爾塞掏出壹把槍對自己的兒子說:‘這裏面有壹顆子彈,不是給妳的,也不是為我自己準備的,是為了射穿妳父親的心臟而留下的’。其實在劇本裏是沒有這個情節的,但是我們在拍攝的最後壹天,壹個老婦人告訴了我這個小故事,所以我就把它加進了我的電影裏,第壹這是個真實的故事;第二,這個故事能很好地反應達爾塞的性格”。
比男人還男人的女人
相比較起墨索裏尼的動用國家機器來鎮壓和拋棄自己的妻子和孩子的行徑來,達爾塞堅持不懈為自己維權的做法算得上是充滿了英勇的大無畏精神。面對壹般的男人,壹個女人能做到這般已經非常不容易了,但是達爾塞面對的是意大利——甚至是全世界最有權力的男人,她的這種做法抵得上英勇二字。
貝羅奇奧說:“是的,我非常贊賞和欽佩達爾塞的做法。其實,墨索裏尼遇到達爾塞的時候恰巧是他與蕾切爾·古蒂訂婚的時間。而蕾切爾是意大利官方所承認的墨索裏尼的合法妻子——盡管這並非事實真相。墨索裏尼在和達爾塞交往了幾年之後,在1915年結婚並生了壹個兒子。不過盡管如此,他還是在幾周之後和古蒂結婚。從此達爾塞就變成了壹個遭人遺棄的可憐女人。因為當局不堪忍受達爾塞的維權,墨索裏尼就把他送到了瘋人院裏,後來又把她送到了威尼斯附近的壹個小島上。在那裏,達爾塞就是被軟禁了起來,直到1937年去世。而他們的兒子貝尼托·墨索裏尼在壹個法西斯開辦的孤兒院裏長大,然後被送到米蘭讀書並且參軍。可以說他壹直都生活在法西斯的監控之下。因為他壹直說自己的父親是墨索裏尼,所以也被送的精神病院,27歲就死在了那裏”。貝羅奇奧接著說:“我之所以要解釋整個故事的原因是,我在影片裏展示了這壹切,而這壹切都表現了壹個女人的堅韌和無畏。影片的名字《征服》也是在說明這個女人在歷史上征服了所有的意大利人稱為了人們的楷模和榜樣。但是我不想讓年輕觀眾的同情心變得泛濫,也不想在道德上批判和褒獎什麽,所以我沒有大肆地使用暴力鏡頭。我把她比作是意大利的安提戈涅和美狄亞,或是在戰爭中死亡,或是在戰爭中贏得勝利。雖然墨索裏尼將她弄死在了瘋人院,但是我想她的精神和氣魄值得我們所有人學習”。
膚淺的意大利媒體
影片在戛納電影節上放映之後,收到了全世界的各種各樣的評論。在這些評論中,消極的、負面了評論占了大半。多數意大利媒體用了壹種“對人不對事”的方法評價這部影片。因為墨索裏尼在意大利歷史上的地位和他身前身後事的敏感使得意大利媒體在評價《征服》的時候和西方的主流媒體出現了斷裂。
貝羅奇奧說:“我在拍攝電影的時候就料到會有壹部分媒體用壹種消極的方式對待我的影片,因為這裏還有政治的因素,是我們無法掌控的。但是最讓我感到不可理喻的是壹部分意大利媒體用了壹種膚淺的態度對待我的電影。他們壹致給了我的電影差評。不過,相對於媒體的評價,我更看重的是觀眾的口碑。所以我想用觀眾的評價來給我的這部電影定位。不管媒體給我了什麽樣的評價,我覺得觀眾才是壹個導演的立足之本。當然,這可能會造成意大利的公民再次對壹個有爭議的歷史人物的討論,但是我也很高興有媒體說這是壹部經典電影,不管他們是不是說了反話。我的職業生涯表明,我總是嘗試在任何壹個觸及本體的問題上尋找真相。當然。我不能改變壹切,因為歷史就是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