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電影,是壹個盛著“武俠大餐”的社會樣貌盤子。
李安導演真的很擅長趁舒適的氛圍不備,趁陶醉的觀眾不備,擺出壹些難以啟齒的大道理。尤其是當最後壹位主角的價值觀清晰起來的時候,妳就能自然而然的想到它和其他幾個主人公動機間的化學反應,並且這種體驗,不需要故事。
於是妳吃著盤裏美味的“大餐”,盡情沈溺在導演與動作指導聯合帶來的酣暢淋漓的武打戲碼中。這其中既有李慕白的“大師風範”,又有俞秀蓮深藏於心的告白,而妳,果斷記住的還是玉嬌龍這樣鮮辣十足的“主菜”。
這盤鬧騰的“大魚”,自偷走了寶劍的那壹刻起,就註定會被整條故事線牢牢捆住,又或者說,因為她年少不知的莽撞,才致使整個故事發展下去。
這故事打動我了嗎?沒有,它撓疼我了。
因為我會想到人們能夠“理解”她,不是因為她被迫離家的苦衷,而是因為她讓我們許多人真實的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那壹面。
魯莽,自私,對前輩的不屑,依賴物質(那把劍)帶來的安全感,甚至有些自大,而又確實“有些潛力”。
妳甚至會認可,將“臥虎藏龍”這個詞,放到現代社會中去討論。
那是指壹些“有才華,有夢想,有潛力,且渴望自由”的年輕人。他們未經歷社會,向往著社會,同時又厭倦了老壹輩的“那套”,在社會中玩了壹圈,膩了,就不想玩了:“偷走的劍,再放回去唄!”。
這時妳在看電影的時候會偷著樂:這幸虧不是我家孩子,但轉頭壹想,又暗自傷感——我們的時代,興許早就過去了,教訓他們不再是件輕松的事,盡管我們依舊有閱歷“教育”他們。
這時的妳,就是影片中的李慕白和俞秀蓮。
所以臥虎藏龍,大概臥的是“青春”,藏的是“新生”。這是影片中的“江湖夢”,也是現實裏的“社會觀”。
秀蓮第壹次與嬌龍見面時,就給予了對方這樣的評價:“說妳不懂事吧,又懂點事。”
現在想想,看到嬌龍為了報恩,馬不停蹄的趕去給慕白配藥,以及最後因為慕白的死,而自責的自殺之後,我確實看到了這個年輕人的“底線”,妳說這是悲劇,我認為這是“現實”,因為現實本身就很悲劇。
接著,讓我肯定這不是壹部單純的“問題少年教育片”的根本原因,是慕白的那句“把手握緊,裏面什麽也沒有,把手松開,妳擁有的是壹切”;是小虎那句“大家要聯合起來,才有機會活下去,妳的同伴就成了自己的家”;是嬌龍那句“有壹天,我發現我可以擊敗妳,妳不知道我心裏有多害怕”……
這是社會的包容,社會的團結,社會的變化,是妳曾經不屑,但現在深信不疑的“標準化”人生。
怎樣活著才出彩?它不是江湖裏見誰懟誰的“嬌”式活法,也不是沈澱自己卻錯過真心的“白”式活法,當然,它也不是“摘不到星星就搶梳子”的“虎”式活法。
它沒辦法被界定,江湖也好,社會也好,最值得高興的就是這個了,當然最苦惱的也是。
不然要都像李慕白那樣“送走了劍,就送走了恩怨”,那幸福要簡單的多,可電影說了,這沒用!
現在,這盤“菜”被吃光了,妳也看到了底下放著的“現實”,“咀嚼過後就是思考”,這確實是目前證明自己依舊“活著”的最有用的方式。
在這場與導演的思想博弈中,思考不出結果,也沒事。
畢竟,對於為人處世的姿態,人貝勒爺早早就給了提示:
“剛柔相濟,方得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