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影片的某些段落令我不可避免地聯想到帕烏斯托夫斯基的名著——《金玫瑰》,特別是馬裏奧向聶魯達學習如何寫詩——更確切地說,是如何創作暗喻——那些段落,完全就是《金玫瑰》的風格。比如:馬裏奧說,我想做壹個詩人,聶魯達告訴他,妳試著壹個人沿著沙灘散步,走得越遠越好;聶魯達讓馬裏奧用壹個形容詞來形容漁網,他脫口而出:悲傷——這是壹個讓我無比意外的形容詞,但是看到影片裏那些年老而幹瘦的漁夫們的生活,又會覺得用這個詞來形容漁網是那麽的貼切;馬裏奧在屋子裏冥思苦想著暗喻和詩句,鏡頭的另壹邊,他的父親在很仔細地舔壹口鍋...
電影青年們對聶魯達的扮演者Philippe Noiret必定不會陌生,他就是天堂電影院裏那個放電影的老頭,那個目盲卻又洞悉壹切的先知。在那部影片的結尾,他為多多拼接起來的接吻鏡頭深深地感動過我這樣的電影青年;而這部片子的結尾,卻是詩歌愛好者馬裏奧為他錄制了小島上最美麗的壹些東西:第壹,卡拉第索托的海浪聲,小的;第二,海浪,大的;第三,懸崖上的風;第四,吹過叢林的風;第五,我爸爸傷心的漁網;第六,教堂的鐘聲,女士的憂傷,還有牧師;第七,島上布滿星星的夜空;第八,帕波裏托的心跳...這壹切,只是因為聶魯達曾經讓他說壹些島上漂亮的東西,而那時的馬裏奧是這樣回答的:貝特麗絲.盧梭。
不可否認,馬裏奧已經成了壹個詩人。
當然,在這部影片中不得不提壹下貝特麗絲.盧梭美麗的胸部,個人感覺,要比莫妮卡.貝魯奇更加的迷人(影片放到38分鐘左右第壹次出現的胸部絕對地令人傾倒)。我以為,貝特麗絲的胸部是影片的壹個關鍵,是馬裏奧產生詩歌靈感的源泉,因此,女演員的選擇就是至關重要的——這是眾多中國導演所沒有意識到的壹個關鍵的問題。試想,對著章子怡那張冷冰冰的face和扁平的咪咪,妳怎麽可能讓壹個憨厚的漁民之子、壹個此前從未接觸過詩歌的人,從嘴中喃喃道出這樣美麗的詩句:
妳的微笑像蝴蝶壹樣飛過妳的臉龐;
妳的笑像壹朵玫瑰花,
未出鞘的矛,清澈的水
妳的笑像銀色的波浪...
貝特麗絲的姨媽也是片中壹個重要的配角。她幾乎完全是壹個王爾德式的人物:粗壯的身材、惡劣的面容、庸俗的心靈,吐出的卻是雋永的妙語(至少我聽上去很雋永)。比如說,當貝特麗絲被馬裏奧的暗喻打動心靈的時候,她說,當壹個男人的話感動妳的時候,他很快就會動手的了;她還說,話語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東西,我寧願酒吧裏的壹個醉漢摸妳的屁股,而不是壹個家夥說什麽妳的微笑就像壹只蝴蝶;貝特麗絲糾正她,是我的微笑像蝴蝶壹樣飛過我的臉;她說,蒼蠅也飛,道理是壹樣的,到了床上,什麽人都壹個樣,無論是詩人、牧師、還是***產主義者!簡直令人笑翻肚皮。當聶魯達離開意大利後,數年沒有音訊,她總是說,鳥兒吃完了就走了,不再回頭。
此片是壹部翻拍之作,導演把聶魯達和郵差之間的故事移到了50年代和意大利,不知道是否是為了政治背景的需要。影片、或者說劇本令人不滿的地方在於,把馬裏奧對聶魯達的崇敬之情上升到了壹種幾乎是個人崇拜的地步。聶魯達是較早地介紹到中國來的國外詩人之壹,我猜想除了他的詩藝之外,其間不免有他的亞非拉背景以及***產黨員身份的因素,甚至,我猜想,他能夠獲得諾貝爾獎,其政治活動所產生的影響力也不能低估,畢竟,在拉美作家群中,他對世界產生的影響,比起馬爾克斯和博爾赫斯來,要微弱許多了。聶魯達的詩我讀的不多,印象中以情詩為主,早年沒有投入,現在就更加不符合我的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