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點:造型與故事的矛盾
自首部小說《紅高粱》問世以來,張藝謀的電影壹直備受爭議。人們總覺得他的電影造型感十足,故事情節讓人琢磨不透,尤其是《大紅燈籠高高掛》(1991)被認為形式多於內容,遭受貶損。那麽造型和故事可以融合嗎?以《秋菊的故事》(1992)為例簡單說壹下。
建模。從法國新浪潮和意大利新現實主義的美學思想來看,似乎越貼近生活,越能體現美感;但仔細品味葛達爾、特呂弗、費裏尼、安東尼奧尼的電影很重要,他們的造型和色彩都是敘事手段。《pierrot le fou》以越南少女與槍炮聲的混合來抗議戰爭,以色彩突出上層階級的誇張;《四百朵》中小安托萬給巴爾紮克的供品差點火了,可見特呂弗的儀式感。《八個半》把自己當風箏放飛的超現實想象;《紅色沙漠》用色彩直接表現了現代人的虛無,顯示了造型的敘事能力。
再看這部片子:布景造型,火紅的辣椒很像女主角秋菊的性格,倔強中有壹絲倔強;墻上黃色的玉米,黃色的校舍,滿山的黃枝,都能在充實中窺見收獲後的寂靜。人物造型,孕婦秋菊的肚子,忙裏忙外,進城說理,和村長爭論...,沈重的外表下,有壹顆不服輸的心。內外反差越強,留給觀眾的思考空間就越大。
造型與寫意。本片改編自陳元彬的小說《萬家訴訟》。在原著中,秋菊並沒有懷孕。之所以加上這個設定,大概是為了表現重視生育的傳統。當行走不便的秋菊走在縣城繁忙的街道上,無形中,滿腹心事的秋菊與悠閑的城市形成了對比,也寫出了壹個在搖擺與堅定中搖擺的倔強的農村婦女形象。
在藝術創作的過程中,寫意是壹個非常艱難的考驗,當然天才除外,因為壹千個人眼中有壹千個哈姆雷特,作者往往要比讀者走得更遠,才能把表達融入故事之中。這種壹個人進城的場景,經過多次討論,無論是擁擠還是寂靜,街景是什麽樣的,怎麽去秋菊,都會呈現出不壹樣的戲劇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