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交口稱贊的夫妻話別壹節,看似平平淡淡的幾句話其實含義頗深。男主人公水生向妻子點明“我是第壹個舉手報了名的”——表白自己堅定的決心;懷柔“他們全覺得妳還開明些”——贊賞妻子,同時暗示“希望妳能理解”;許諾“千斤的擔子妳先擔吧,打走了鬼子,我回來謝妳”——“我知道壹個女人當家會很苦,可是不得已,我只有以後再補償妳。”
囑咐“沒什麽話了,我走了,妳要不斷進步,識字,生產”——告誡妻子“妳是家裏的頂梁柱了,要堅強面對,戰勝困難,不斷進步”;重點說明“不要叫鬼子漢奸抓活的,抓住了要和他們拼命”——說明“我們心系祖國,為大我要犧牲小我”。這些話直白地說出來就與中國勞動人民傳統的含蓄不符,故而作者借樸素平實的語言來表達,自然貼切,實在是壹種智慧。
水生嫂苦苦等了丈夫大半夜,想必其他男人的妻子也莫不如此。即將生離死別,男人們肯定也很想回家見親人壹面,但畢竟是生離死別,他們不忍心看到家人雙眼垂淚,索性以“親人不夠開通”為借口安慰自己,但畢竟也還是放心不下,這才委托水生通知家人壹聲,這是壹種矛盾心理的體現,並沒有什麽不對。戰爭,沒有人會願意它降臨在自己身邊,因戰爭與親人分離就更是痛苦了。為了擊退敵人的反攻,含淚離家,投身抗戰,是壹種大無畏,應當贊賞。
而後,戰鬥結束時,他們肯定都在為自己的女人擔心,這也保藏在了語言中。“不是她們是誰,壹群落後分子。”——這看似冷酷,實際上包含了壹種埋怨:“不是才告訴妳們要堅強的嗎?怎麽我們才走幾天就受不了了,剛才有個萬壹怎麽辦?”
至於說到婦女們的'“男性化”問題,這也確實是中國藝術史上壹個有趣的現象。忘不了在崔永元的《電影傳奇》中,壹位老導演說過的壹句話:“有人開玩笑說,在中國早期的電影裏,沒有女人。”其實何止是電影裏“沒有女人”,中國早期的藝術作品中幾乎都“沒有女人”。也許是由於全民抗戰的原因吧,讓女人們也不得已地承擔了男人的責任。作者敘述婦女們成長為遊擊戰士,承擔了男人的責任,失去了女性傳統的特質,正是在描繪壹幅“全民積極抗戰”的景象,與事實相符。同時,它還能通過向讀者忠實反映中國勞動人民積極抗戰的情況壹定程度地鼓舞民族士氣。
“藝術高於現實,卻服務於現實”,作者以詩化的語言譜寫了壹曲戰爭中的人性美人情美的頌歌,實在不失為壹篇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