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麽讓男人們如此迷戀《教父》?”《電子情書》裏的梅格.瑞恩疑惑不解地問。湯姆.漢克斯詭秘地回答她:“它就是我們男人的聖經,那裏面包含了所有的智慧。”
2、壹切不能回頭,按照江湖規矩辦 據說《教父》前後三集拍了18年,關於這書和這電影的評論已經是汗牛充棟了。黑幫片和江湖片的經典之作應該非它莫屬---最近的《無間道》似有出椽之勢。引人的故事得力於原著魅力,其中的音樂現在比電影本身流傳更甚,我只能談演員的表演了。馬龍-白蘭度飾演的老教父永遠是有些漫不經心有些玩世不恭的紳士派頭-----他已經不需要使用外在的暴力和威壓了,他混沌不清的話音,每壹個字都是可以改變外面世界,都可以引起人間紛亂。這也許就是所謂老男人身上散發的抓人之處----壹切盡在掌握。他甚至不需要別人的回報,只要別人承認他是教父,接受他的友誼。這完全是壹個強勢者的心態,登峰造極的自我實現感。對此,我們也不難理解,為什麽當今之世這麽多所謂成功人士/財富精英,都喜歡以壹種親和的示範性的做派示於人前。男人就是需要人們崇拜如神。為了這種幻覺,他們不惜壹切手段。我還是喜歡比爾-蓋茨的回答,為什麽我這麽有錢?也許,是上帝給我的運氣。所以,我認為馬龍-白蘭度的表演太真實了,也許這也是他的本色。帕西諾飾演的麥克,從壹個純真的戰爭英雄好青年,壹步步成長為狠毒陰險的新教父,表演也極有層次。當他在老教父葬禮上冷眼看著其他幫派老大假惺惺的吊唁,他陰騭冷峻的目光仿佛在透出寒意----他已經決定了,壹切盡在掌握,壹切不能回頭,按照江湖規矩辦。 我在發哥的《上海灘》裏同樣看到這樣的眼神,也許,壹個男人當他決定不擇手段地成為弱肉強食世界裏的最強者時,他接近了男人原始的動物本性。 3、安息吧,我尊敬的教父 我最愛的電影是《教父》。在這壹點上,我可以同許多男人達成***識。馬龍的表演實在令人心折。在少年時代,我深深著迷,甚至模仿他那含混不清的說話方式,卻並不成功。壹個平凡的小人物,喊破了嗓子也找不到認真的聽眾,那個口齒不清的教父,卻沒人敢忽略他說出的每壹個字。他總是面無表情,背後卻潛藏著不可忽視的力量——壹種優雅的狂暴、平靜的殘忍、化妝的邪惡,如同毒蛇與猛虎的混合體。他輕蔑地說,“讓我開壹個妳無法拒絕的條件”——這是男人的威權;他溫和地說:“不經常與家人呆在壹起的男人,永遠也成不了真正的男人。”——這是男人的價值。而事實不是這樣的。那個真實的教父,生活中的馬龍·白蘭度,是個十足的混蛋,他的家族則是壹窩混蛋。
當然,他們是迷人的混蛋,令人同情的混蛋,應該被寬恕的混蛋。
白蘭度家族中,女人個個紅杏出墻,男人個個酗酒成性,且盛產自殺者。小馬龍的童年在陰郁中度過,父親很少回家,母親終日喝得酩酊大醉,與壹個又壹個男人發生關系。小馬龍生活中惟壹的溫暖來自壹個友善的同性戀教士。這使得他成為壹個雙性戀者,因為同性戀行為被軍校開除。
為逃避這壹切,他來到紐約,躋身百老匯,陰郁生活賜予他的狂暴氣質令他成功出演《欲望號街車》,名聲鵲起。“仿佛壹覺醒來坐在糖果堆上”,他不能承受這種名氣,感覺自己是個騙子,不得不求助於心理醫生。為了幫助他戰勝焦慮,醫生甚至為他宣讀希特勒的講演詞。
上世紀50年代初,馬龍步入影壇,開始輝煌之旅。他拿下了七次奧斯卡提名,兩次奧斯卡獎。與此同時,他不停地結婚離婚,生下壹大堆性情陰郁的子女。他的妻子總在爭吵,他的情婦總在自殺,他的子女則陷入無盡的麻煩。 馬龍的大兒子克裏斯蒂安·白蘭度吸毒、私藏武器、幹非法交易、與父親的情婦吉爾上床(吉爾後來在汽車上自殺)。切娜是白蘭度的小女兒。這個太陽般美麗的姑娘在家中得不到關愛,就到毒品中尋求慰藉。
1990年5月16日,馬龍生活中最大的悲劇發生了:兒子克裏斯蒂安殺死了女兒切娜的男友戴格。當警察趕到時,戴格已經死了,顴頰處射進壹顆子彈。切娜坐在沙發上,手裏握著壹個打火機,面前擺著壹杯酸奶。人們至今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據白蘭度家的人講,是壹場毆鬥;據辯護律師講,是壹場意外;據切娜講,“是我父親安排了壹切。”後來,切娜自殺。馬龍沒有參加女兒的葬禮。
記者問馬龍是否感到應為這種亂糟糟的局面承擔責任,他說:“當壹只海鷗從2000人頭上飛過,誰知道它掉下的羽毛會落在哪裏?” 然而,馬龍真的可以把沈重的罪過當成輕浮的羽毛?他仿佛中了詛咒,正如他在《巴黎最後的探戈》中說過的臺詞:“妳壹直是孤單的,妳無法逃脫寂寞的感覺,直到妳死去。”——隱然就是他壹生寫照。
我曾經想過,這個雙性戀男人到底愛過誰?也許,只是他那個沒出息的殺人犯兒子。我永難忘記《教父》中的情節:兒子桑尼被亂槍打死。他對殯儀館的化妝師說:“妳看,他們是這樣對待我兒子的。”昏暗的燈光打在他額頭上,臉的下半部隱沒在陰影裏,他的眉毛蹙起,形成悲傷的皺紋——我的心抽緊了,緊得發痛。我也有個可愛的兒子。我能夠感受壹個父親遭遇這最大的不幸時,那種洶湧的痛苦與復仇的狂怒。現實中,為了給兒子克裏斯蒂安脫罪,馬龍耗盡家財,窮困潦倒。克裏斯蒂安仍然被判入獄十年。受此打擊,馬龍暴飲暴食,體重驚人,昔日的“性感野獸”變成壹頭肥豬。如果想要嘔吐,妳大可以去看馬龍在大爛片《人魔島》中的扮相,臉上塗的粉厚過日本藝妓,如同壹噸塗脂抹粉的肥肉。
後來,他終於死了。聽到這消息時,我楞怔了壹會兒。在記憶中,馬龍早就死了,永遠地葬在了1972年。那壹年,《教父》問世。他扮演的教父在花園裏頹然倒下。喪鐘鳴響,經典誕生。32年後,他死了第二次。這次,他是徹底地死掉了。馬龍的身後,遺留下壹長串數字:1個不朽的角色——教父,5部經典的影片——《欲望號街車》、《現代啟示錄》、《巴黎最後的探戈》、《碼頭風雲》、《教父》;6個自殺的情婦;17個律師;大約25個不幸的子女;1100萬英鎊的巨額債務。
安息吧,教父。只是,我要糾正壹下妳的說法。盡管妳不經常與家人呆在壹起,但妳仍是真正的男人。因為,妳的扮演角色教導無數男孩成長為男人。僅為這壹個理由,我將永遠尊敬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