綏芬河火車站絕密行動
8月3日上午,1950,中國東北黑龍江省中蘇邊境綏芬河火車站。
濃霧籠罩著山城,人們還在沈睡,邊境壹片寂靜。淩晨四點,年僅21歲的東北人民政府外事局局長程元興,摸黑趕到綏芬河火車站。
“車站小而嚴肅;沒有普通人,這裏很安靜。”57年後的今天,83歲的程元興依然記得半個世紀前濃霧中的每壹個細節,每壹個表情,每壹個動作。“但作為市領導,他處於壹級戰備狀態。如果有什麽事情發生,我們的人會私下做準備。說白了,這已經是埋伏了。雙方都有軍隊。想鬧事,跑不掉的!壹級戰備!”
中國總理周恩來命令程元興在綏芬河火車站執行壹項絕密任務。今天,這裏將會有壹列絕密的國際列車。
清晨6點,遠處蘇聯傳來的火車聲打破了邊境上的寂靜。專列在晨霧中駛進了車站。門壹開,壹群全副武裝的蘇軍士兵迅速列隊。
當時在場的護士趙育瑩回憶說,“他是第壹個下來的,我馬上就認出了他。”“高個子壹米七多;他四十多歲,戴著黑框眼鏡。他還戴著黑框眼鏡,很飽滿;長臉,穿著可能是黑色的西裝,手裏拿著錢包。”
1959大赦前,溥儀和溥傑在富順戰犯管理所工作。
“沒有黃袍玉帶,也沒有日服。是個普通人。當時是這個樣子的。這是皇帝嗎?天皇是壹個怎樣的人?皇帝應該是最高領導人。他總是裝腔作勢。至少他是居高臨下的。沒有,很奇怪,好像是村民。”
程元興第壹次見到他的時候,覺得有點害怕:“當時我看他的表情,發現他情緒不是特別穩定和不安,甚至有點害怕和害怕。他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
這個驚恐的中年人就是溥儀。愛新覺羅·溥儀,中國封建社會的最後壹個皇帝,是滿洲國的傀儡皇帝,在位14年。在蘇聯當了5年戰犯後,他再次踏上了“天堂”。1949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經過中蘇多次協商,同意將1945年被蘇聯俘虜的偽滿洲國皇帝愛新覺羅·溥儀引渡回國。時間地點定在8月3日綏芬河站,1950。
富順戰犯管理所21歲的護士趙育瑩也接到了上級的秘密指示,來到了綏芬河站。這不是她第壹次面對這個“皇帝”。1938年,滿洲國33歲的皇帝溥儀訪問沈陽。年輕的趙育瑩是當局組織的學生歡迎隊伍中的壹員。當時溥儀給她的印象是另壹種。
“早上去學校,第壹件事就是大家聚在禮堂看信。把紅布黃布壹層壹層拿出來,華校長念了壹遍。日本校長念了壹遍,大家都去行了宮廷儀式,認真聽了。”
“我們認為他是皇帝和最高統治者。他是領導,應該受到尊重。小時候看到的人像都很端莊漂亮,穿著馬靴,帶著軍棍和絲帶。這樣的照片隨處可見。”
1950年8月3日,在這個霧蒙蒙的早晨,溥儀迎來了人生中最絕望的壹天。
“不能辜負我們的祖先”[S2/]
4月7日上午,1935,日本橫濱港。
在日本留學多年的溥傑·埃辛·喬洛覺得,他的大哥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勇敢。
岸上,禮炮響起,人群擁擠,百余架飛機日復壹日編隊飛行。裕仁天皇親自迎接,滿洲國派出的留學生和日方人員欣喜若狂,滿街歡迎,氣氛熱烈。
在這個霧蒙蒙的早晨,溥儀迎來了她壹生中最驕傲的壹天。這壹天,29歲的愛新覺羅·溥儀開始了他作為滿洲國皇帝的首次訪日。在這種情況下,溥儀難掩興奮之情。他有生以來第壹次覺得自己這麽有禮貌,感謝自己的“朋友”。他寫道:海平如鏡,將遠航萬裏。兩國攜手使東方永久化。
1917,張勛復辟失敗,溥儀第二次宣布退位。他不想把清朝代代相傳的三百年江山毀在自己手裏,等待東山再起的機會。1931九壹八事變後不久,中國東北三省淪陷,日本關東軍急於在東北建立傀儡政權幫助統治,與溥儀壹拍即合。1934,1年3月,溥儀在日本關東軍的指揮下,在偽滿洲國稱帝,首都長春改為新疆和大同。這是年僅28歲的溥儀第三次稱帝。
溥儀雖然不願意穿上日本關東軍大元帥陸海軍的制服,而不是象征清朝皇位的皇袍,但他仍然夢想著利用日本的軍事力量幫助自己恢復清朝的國家。“不要辜負祖先”是他此刻唯壹的想法。
溥儀的生父春親王和他22歲的弟弟愛新覺羅·普仁(Aisingiorro Puren)去北方拜訪新登基的滿族皇帝溥儀。
父親不同意,帶我去看他。94歲的AisingiorroPullen回憶說:“溥儀非常自豪。我記得他在那裏說過,明年這個時候,我們就不在這裏了,我們在北京宮見面。”
然而,溥儀終究沒有實現“京宮相見”,他的父親春親王再也沒有見過他。
捕捉
8月9日上午1945。滿洲國,首都,新疆,偽滿洲國。
侄兒玉山愛新覺羅剛走到同德堂門口,就看到溥儀拉著貴人進了堂前的地下室。玉山還是很驚訝。突然,他聽到了城市裏刺耳的空襲警報。火勢向南蔓延,然後發生了小爆炸。向南望去,他聽到頭頂上螺旋槳向北運轉的聲音。
1945年8月6日,美軍在日本廣島投下第壹顆原子彈;8月8日,蘇聯紅軍對日宣戰,發動代號為“八月風暴”的軍事行動,宣布向中國東北派兵。
8月9日下午兩點,日本關東軍高級將領吉岡直接來到溥儀的辦公室,沮喪地告訴溥儀,數千輛蘇軍坦克已經越過“邊界”,預計第二天到達首都新津附近。時間緊迫,溥儀必須馬上撤退。關東軍打算帶他去通化。臨走前還寫了“準備戰敗自殺”。
於說:“溥儀的行程被打亂了。”"壹大早,我看見他像熱鍋上的螞蟻壹樣漫無目的地在內院四處張望。"
整個偽滿皇宮都開始緊張地收拾東西逃跑,溥儀驚呆了。他有壹本書,諸葛神的教訓,他每天用它做作業。包裝時他被氯化汞染紅了。溥儀認為,在這個混亂的時代,紅色是血的象征。他非常生氣,認為這是壹個不好的預兆。然而此時此刻,溥儀認定的血淋淋的災難,並不是《兵臨城下》中的蘇軍,而是日夜陪伴他的日本關東軍。他害怕日本人會在他垮臺前的最後壹夜殺了他。
1945八月11日晚,溥儀在偽滿洲國皇宮的日子結束了。這座曾經讓溥儀無限幻想恢復清朝根基的傀儡宮,也成了壹片廢墟。溥儀等人從東站上了火車。火車載著滿洲國最高統治集團,經過吉林、梅河口到通化。準備去通化大連溝避難,然後再做打算。
“我連晚飯都吃不下。別說他當皇帝的時候,至少要吃四十八道菜,現在壹個都吃不下。”“只有對他來說特別的東西。他煮了壹碗面吃,其實是壹碗糊塗湯。另外,做湯也沒有搟面杖。只有妳找到壹個空瓶子的面,別人才能吃。”
在逃亡的第五天,溥儀終於從收音機裏聽到了他不想聽到的消息。15年8月,日本天皇裕仁在廣播中發表“終戰書”,正式宣布日本無條件投降。這讓溥儀慌了。“他現在怕日本人說他沒用,殺了他。”於回憶說:“過去所謂‘鳥盡弓藏’;壹只狡猾的兔子死了,壹只流浪狗在做飯。他怕日本滅了妳,尤其是這次。
聽到戰敗的消息,溥儀立刻站起來,在眾多日本民眾面前跪在了東邊。壹邊磕頭,壹邊看著他的臉喊道:“我覺得對不起皇上。”我的滿洲國沒能在太平洋聖戰中幫助妳。這是我的錯。我沒有幫助滿洲國。"
當晚,溥儀發出滿洲國欽差,宣布第三次退位。第二天,溥儀帶了弟弟溥傑、侄子虞山、虞山、虞山等。組成壹個9人的“逃亡小組”。乘小飛機飛到沈陽後,乘大飛機逃往日本,將婉容、傅貴等人留在大連子溝。
8月16日中午,溥儀等人在沈陽機場候機室聽到震耳欲聾的飛機發動機聲。向外望去,我看到幾架蘇聯飛機降落,壹群群拿著沖鋒槍的蘇聯士兵走下來。很快,機場擠滿了蘇聯士兵。
同日,蘇聯紅軍宣布在沈陽機場抓獲滿清皇帝溥儀。
關於溥儀在沈陽被蘇軍俘虜的猜測很多。若幹年後,溥儀回憶起沈陽機場的情景,懷疑自己被捕並非偶然,而是戰敗的日本關東軍與蘇聯紅軍之間的秘密交易。對於當時的溥儀來說,他唯壹關心的就是生存。他幻想留在蘇聯可能是他擺脫日本人的最後機會。
隨後,蘇聯飛機為溥儀護航,蘇聯降落後,在夜幕降臨時飛行了五個小時。
“飛機直到晚上天黑才掉下來,我不知道它在哪裏,”九人逃生組唯壹幸存的成員於山回憶道。“渴了,沒有水了。當時溥儀不知道是自來水還是地下水。他酒量很好;在飛機上吃黑面包,蘇聯產的黑面包。沒有食物,美國罐頭,美國豬油罐頭。這是豬油,這是黑面包,這兩個壹個吃。我說是同壹時間。壹開始想喝香片,現在喝涼水,吃黑面包,吃豬油。”
因為語言不通,溥儀不知道自己在哪裏。突然,壹群人被黑暗中奇怪的瓷器聲嚇了壹跳。
”下了車,旁邊壹名士兵用中文問道,有沒有人想接自然電話?溥儀聽了國人的話後不知所措,以為自己已經交給八路軍了。其實沒有八路軍。那個人是蘇聯軍官,在中國會說中文。”
溥儀大吃壹驚,以為自己的死期已到,在黑暗中靜靜等待命運。
蔡赟秋後的處理。
8月21945日上午,蘇聯赤塔。
滿洲國宰相張景惠今天見到他的“老朋友”時,不知如何開口,壹句話也沒說。
蘇軍攻占長春時,問張景輝是不是很久沒見到妳們的皇帝了。妳想他嗎?沒關系。妳很快就會見到他。很快,張景惠、大臣和其他高級官員被護送到避難所。事實上,滿洲國的皇帝、大臣和最高統治集團是在蘇聯這個異國他鄉再次會面的。這可笑的壹幕,似乎是歷史的壹個大笑話。只是現在,沒有了舊的“君、辟、臣、臣”。陌生人多了,以前是“王侯將相”,現在有了自己的顧慮。
“偽滿洲國的大臣根本不認識溥儀。見到溥儀該怎麽稱呼?妳叫我什麽?我還叫妳陛下嗎?現在不行,現在我們都是犯人,誰叫誰去!”他回憶說,“張景惠用木頭打麻將,每天和軍政大臣、教育大臣、農業大臣打壹桌麻將;日本人喜歡打牌和圍棋。王誌友會講壹本書。現在他可以了。他每天會和妳聊20到30分鐘。妳今天攻破的城鎮明天就會贏得這個島。沒人在乎他們做什麽。”
與偽滿洲國大臣莫莫不同,他的侄子玉山等皇族成員對同為“戰俘”的溥儀還是敬而遠之。“我們為他服務,夢想,死心塌地。他吃飯的時候,我們去食堂拿了壹盤這種米飯回家。他壹個人吃飯;喝水的時候,我們給他帶壹壺開水;給他洗衣服,給他鋪床,疊被子,給他穿衣服,伸手張嘴。”
末代皇帝在紅色蘇聯沒有遭受很多困難。相反,蘇聯給了溥儀衣食住行、勞動力等方面的優待。他們專門為溥儀安排了單間,甚至還提供傭人幫助溥儀管理日常生活。蘇聯人在溥儀的住處放了很多紅寶書,讓溥儀“學習”。斯大林和列寧對溥儀這些奇怪的名字不感興趣。他侄子於山看出了他的好奇,想把它翻過來。溥儀白了他壹眼。
“斯大林和列寧知道什麽?看到這本書,我會慢慢學習。於山回憶,“看到的都是新鮮的,還沒碰過。”“我想看看列寧長什麽樣,斯大林在幹什麽,我就把書翻過來。“溥儀看到我翻書,壹臉不高興。他還在學習。他研究了* * *產黨及其書籍。妳沒造反!”
溥儀的特權甚至延伸到學習馬列主義和中共黨史。幾個侄子放了壹把大點的椅子讓他坐得更舒服,泡茶;領導看報紙看書,都要先向他匯報,點頭,才能開始學習。
經過日常的例行學習,可以說占蔔是溥儀貧乏的精神生活。"他在屋裏數著,所以我們不得不把門關上."廬山回憶,“跪在床上,數卦,取銅錢,搖。蘇聯士兵來的時候,他把錢收好,坐在那裏假裝什麽都沒發生。蘇聯士兵什麽也沒看見就走了。”他繼續數著
早上,如果妳占蔔,妳會有希望和安慰。就像他自己說的“不到蔔卦不罷休”。這種希望和安慰似乎只有在那天才有效,因為第二天就重新計算了,昨天的希望和安慰已經破滅了。
溥儀壹直密切關註中國國內局勢的發展。隨著國民黨軍隊的潰敗,溥儀覺得自己前途不妙。玉山回憶說,“那壹天,他做了壹個占蔔,說‘秋後我要去舒雲’。”“入秋後不可能有好消息。他壹整天都在想這件事。”
這壹天,溥儀做出了壹個重要的決定:他給斯大林寫信,要求留在蘇聯。
“劃時代的壹天”[S2/]
1946 8月16日上午,東京,遠東軍事法庭。
中國檢察官項哲勛見到溥儀時,溥儀激動得抓住他的手哭了起來,稱他為“同誌”,這讓項哲勛始料未及。向哲勛回憶說,“我記得我第壹次去看他的時候,他看到我的時候好像很擔心,因為他知道我是從中國來的,他擔心中國會評判他。”告訴哲勛放下包袱去打官司。
中國末代皇帝將在國際軍事法庭作證。這是審判前的歷史,也是末代皇帝溥儀沈寂五年後第壹次回到公眾視野。溥儀的出庭引起了全世界媒體前所未有的關註。日本《朝日新聞》稱溥儀出庭是東京審判中“劃時代的壹天”。這壹天,法庭也非常擁擠,記者席已經擠滿了拿著相機和各種顏色筆記本的記者;就連臺階上的畫廊也是人頭攢動。
早上11: 25,法官傳喚證人到庭,整個法庭頓時緊張起來。每個人都屏住呼吸,把目光轉向新證人。溥儀穿著淺藍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領帶。因為他沒有戴帽子,他可以看到他濃密的頭發,其中壹根垂在他寬闊的前額上。證人通常由壹名憲兵護送,但溥儀在法庭上總是有兩名美國憲兵和壹名蘇聯軍官站在他身後。
“我1906出生在北京。我的名字叫溥儀。按照滿族習俗,名字前加Aisingiorro。1909登上大清皇位。”在法庭上宣誓完畢後,溥儀開始用北京話回答濟南司法部長的私下詢問,聲音略顯洪亮。
他稱孫中山為“偉人”,形容清政府“腐敗”,說中國革命是“非常進步的運動”,這些都成了當時報紙上的奇聞。
“1911年,中國發生了壹場革命。偉大的孫曼孫中山領導國民黨推翻了腐敗的滿清政府。這是壹項非常進步的運動。當年12月,中華民國成立,我也退休了。”從末代皇帝口中說出這樣的話,可能真的是“借鑒”蘇聯的結果。
出庭前,原告律師告訴溥儀,這八天他只要做壹件事,就是防備被告律師設下的陷阱,盡力證明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傀儡皇帝。按照他的理解,他的傀儡等級越高,戰爭責任就越低,但事情的發展並沒有溥儀預想的那麽順利。
專門研究溥儀的學者王慶祥在分析溥儀當時的心理時說:“起初,他很激動,暴露了壹些問題。但是後來日本戰犯的辯護律師出來指責溥儀,說溥儀自己有責任,這個問題妳有責任,那個問題妳也有責任。這讓溥儀真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他想什麽時候推就什麽時候推,還想承認自己怕以後被重罰,所以這幾天真的很辛苦。'
溥儀意識到,東京審判雖然不是針對自己,但他並沒有站在被告席上。但他遲早會站在另壹個被告席上,他的罪行會被清算;這些罪行與日本戰犯的罪行有關。如果現在曝光,以後就會成為自己的證據。"
庭審第八天,溥儀作證前提出了壹個爆炸性的建議。他提議第二天談談日本天皇。畢竟溥儀兩次訪日都和日本天皇有過近距離接觸和密談。
第二天,溥儀準備作證時,法庭突然通知他,作證結束,可以回蘇聯了。
囚犯981
8月5日上午,1950,中國撫順,戰爭罪管理處。
當黃國成遞給溥儀壹套新的囚服時,他覺得溥儀有點情緒化。
“他對這件衣服有想法。他總覺得這件衣服像裹屍布,像死人的衣服。當他穿上這件衣服,他就完了。”
撫順戰犯管理所位於撫順渾河北岸。1936我建的時候叫撫順監獄。1950年,根據的指示,改為撫順戰犯管理所,關押了982名日偽、偽滿、蔣介石戰犯。溥儀從蘇聯引渡回來後就被關押在這裏。
溥儀拿到囚服時,看到胸前繡著“981”這個數字。從此,這個地方就成了他的名字。
溥儀壹生有多個頭銜:1908歲登基時,老北京稱他為“小皇帝”;1932年滿洲國成立後,再次成為康德皇帝。65438到0945到蘇聯後,周圍的人因為時局,都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尚尚”或者“蒲叔叔”。溥儀,這些稱號不好聽。相反,這個“981”讓他不好意思回避。
“壹開始,我覺得很奇怪。溥儀怎麽長成了這樣?”黃國成回憶說:“以前的照片很有氣勢。沒想到這個男生這麽賢惠卻不怎麽樣。戴近視眼鏡的人和正常人沒什麽區別。他們說話帶著北京口音,日子過得很不好。沒事,沒事,就這樣。”
隨之而來的是更大的尷尬。為了更好地鍛煉溥儀的自理能力,戰犯管理所特意將他與家人隔離。沒有了陪伴他30多年的得力助手,溥儀連最基本的生活都無法保證。
當時,護士長趙育瑩有點同情溥儀。她說:“很痛苦。””他忍不住了。他的家人和他分開了,現在和他在壹起的人沒有義務幫助他。他跟不上別人。早上到了做被子的時間,大家很快像軍隊壹樣排好隊。他不會疊被子,不會穿衣服,大家都在外面集合,他跟不上;衣服不能洗,所以現階段他根本不洗。如果他想問別人,他不會說;拿著臉盆和鼓半天起不來。很疼。他像個孩子。”
紀委書記羅回憶說:“有壹次,賀龍到管理處視察。””他要求見見溥儀。那天我在值班,我拿到了傳喚他的傳票。我說妳來看溥儀。結果他忙了很久。出來後看到衣服沒扣也沒斜,鞋帶沒系,褲子皺皺巴巴的。這麽看吧,老板。”
“戰犯組織勞工糊紙箱。溥儀糊了壹個紙箱子。如果妳貼這個紙箱,哪個箱子最差最醜最歪,那壹定是他的,”說。"
幾招就能解決最直接的麻煩。
-洗個澡。溥儀不想和別人壹起洗澡,怕被別人埋沒。輪到他的主管洗澡的時候,溥儀第壹個沖了出來,跳進浴缸,很快就洗好了。當其他人下水時,他已經把水沖走了,終於可以松壹口氣了。
-清空廁所。每個監獄都會安排學生值班,輪流打掃衛生,倒廁所,掃地等等。溥儀壹聽說要倒馬桶,就慌了,不知道怎麽辦。導演註意到了溥儀的情況,說可以給溥儀免稅。溥儀松了壹口氣,好像被赦免了。
“沒精神”是溥儀懲罰羅時最深的記憶。“看他像個傻瓜壹樣四處遊蕩。不像電影和電視劇,當妳是壹個皇帝時,妳是如此充滿活力,”回憶道。“其實妳當了皇帝也是個傀儡,沒那麽有活力。他非常孤立。原來大家都在他身邊。現在別理他。不是大臣,下屬,部下,侄子。他完全被孤立了,所以溥儀在那個階段非常沮喪。”
被嘲笑、被歧視、被孤立、被壹針見血,是40歲的溥儀從未經歷過的。很多時候,溥儀選擇了沈默,不和舍友說話,也不和自己人說話。有時候,當他受夠了,被迫要趕時間時,他會通過占用廁所來進行報復。
“他坐在馬桶上會犯壹些錯誤。他的氣味太濃了,別人受不了。他不讓別人用廁所,”劉家昌回憶道。“白天別人不說他壞話的時候,他不能還手;其他人對他並不冷嘲熱諷。他沈默不語,氣喘籲籲。晚上熏死妳。”
離婚
中國撫順,4月6日上午。
撫順戰犯管理所所長的妻子鄭英順剛剛離家上班,在門口遇到壹個帶著頭巾和行李的農村中年婦女。
“我問她妳找誰?”鄭應順回憶說,“她說要找溥儀,溥儀的妻子。”
李出生在長春的壹個普通家庭。1943年,年僅15歲的李被選入偽滿洲國“皇宮”,被偽滿洲國皇帝溥儀封為“福星”,成為溥儀的第四任妻子。1945日本投降後,溥儀將李留在大連子溝。幾經周折,他壹直生活在北京。1950後,李從各種渠道得知溥儀被關押在撫順,立即籌措旅費,前往撫順戰犯管理所,與溥儀分別關押了10年。
撫順戰犯法庭在請示上級後,特批準在院內設立單間,並在溥儀、李探視期間為其安排了壹張雙人床和兩張單人床。戰犯管理所的處罰意圖是利用溥儀的上壹段婚姻,幫助他重新做人。
看到溥儀,李沁宇吃了壹驚。安排接待的鄭英順回憶說,“不是她想象的那樣。在她的想象中,康德皇帝是壹個非常年輕英俊的年輕皇帝。現在,他是壹個糟老頭子。我的背也有點駝,說話好像很麻煩。”
普利秦怡浴
”另外,壹些細節讓李感覺到了距離。比如,她帶了壹些糖果。溥儀看到糖果的時候,大概已經很久沒吃了。她趕緊把它們拿走,砸碎,塞進嘴裏。她沒說要再斷壹塊,說妳吃了壹架玉琴。這壹切在李心中引起了壹些變化。她會密切關註這些事情的壹些細節。所以,她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感覺。好像眼前的人不是她老公,而是壹個相對陌生的遠方人;看起來不像以前那麽有前途,但也相當過時了。”
此後,李多次到戰犯管理所探視,但與溥儀的關系越來越差,溥儀獲釋的日期也遠未可知。最後,李湘提出離婚。5月20日,1957,河北區人民法院審理此案,判決準予離婚。
“離婚對溥儀打擊很大,”獄警劉家昌回憶道。“它似乎有壹個頭和壹個希望。現在沒有了最後的希望,人變得很沮喪。”
大赦
1959 65438+北京二月底。
金,壹個高中生,放學回家去看他的叔叔。他以前從未見過他。他認為他的叔叔看起來像壹個誠實的人。
金回憶說:“戴棉帽,穿棉褲,穿棉襖,都是勞改制度的衣服。”“和我們握手特別有力量。剛回來的時候身體很好,精神狀態也好多了。”
“我會叫他叔叔。那個老的我再也不能說了!都配得上親人。他是我叔叔,我是他侄子。”
壹周前,“981號”還在富順戰犯管理所進行整修,卻突然被中國人民和毛澤東主席赦免,立即被釋放。
“溥儀從沒想過他會這麽快被釋放,”時任大赦國際紀律委員會成員的黃國成回憶道。“他是最大的罪。他是偽滿洲國的第壹任皇帝;在改造方面,不能說自理能力還很差;在學習上,我弟弟溥傑比他強多了,政策水平也不錯;溥傑寫了十個字,所以溥儀大概壹個字也沒寫。那麽他當時是怎麽想的呢?從哪個角度來看,溥儀都沒有想到第壹個大赦的可能是他。”
他的哥哥溥傑捅了他壹刀,然後他向前走了幾步,深深地鞠了壹躬,舉起雙手接受赦免。管教黃國成說,他看到溥儀眼裏有淚。
當他回到監獄時,他拿起壹些鍋碗瓢盆,所有的室友都向他祝賀。溥儀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撕掉了胸前的“9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