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春晚之前,"黑土"和"白雲"還曾合作過壹部現在不太為人知的作品——由張揚執導的賀歲片《落葉歸根》。
在影片裏,趙本山不是在調侃中講出哲理的"黑土",也不是舌燦蓮花的"大忽悠",而是壹位木訥的農民工。
無依無靠、從未和家裏聯系的劉全有因為喝酒過多客死他鄉,和他壹起在外打工的農民工老趙為了履行當年壹句承諾,決定將他的屍體運回老家重慶,還想了壹個把他扮成醉鬼的餿主意。
影片開場就是這部電影的金字招牌趙本山的大特寫和熟悉的東北話。
他自言自語地勸桌對面壹位"喝趴下"的男士繼續喝酒,還問他服不服。
壹通操作後,老趙成功把毫無反應的劉全有"灌醉"。最後嘆了口氣,坐上大巴。
但倒黴的是,大巴剛啟程沒多久就碰上了劫匪。
謔,這天津味兒的順口溜,這金光閃閃蜜色的皮膚,這小指粗的排面金鏈子,壹看就是——
宇宙大小姐郭麒麟的爸爸。
劫匪心狠手辣,上來就開始威嚇加洗腦,壹車膽小的普通人只得乖乖把錢財細軟都交出來。
輪到老趙時,他只交出自己的500塊,包工頭出於人道主義給劉全有的5000塊他死活不給。
劫匪剛要發作,老趙就誠實地講了他的承諾。
搞得劫匪感慨萬分,不禁想起自己當年還不是大哥時的辛酸歲月,還露出背後並不精美的紋身給老趙看。
"仗義"!
就在觀眾剛想為這恪守江湖道義的大哥拍手叫好時,他把衣服又壹掀。
謔,"假仗義"。
於是,劫匪借此向自己的小弟以及全車人上了壹堂生動的思想教育課。
還把搶來的物資借花獻佛都給了老趙,揚長而去。
但劫匪剛壹走,乘客們就默默將自己的東西拿回來,還順便把老趙和他兄弟趕下了車。
於是老趙不得不真正"踏上旅程"。
在無數次截車無果之後,老趙又給劉全有安了個人設——瀕死的心臟病人,終於借此獲得路人同情,喜滋滋地坐上了拖拉機。
晚上,他們住在黑旅館,正好碰上胡軍飾演的卡車司機也去重慶,但人家心情不好,不但不願意載他,還喝光了老趙的酒。
更慘的是,同屋的有人不地道,把老趙身上唯壹的錢財偷走了。
盡管劉全有也在努力嚇小偷,但依然沒能阻止惡人惡行。
不過,天無絕人之路,卡車司機見老趙可憐,同意帶他們壹程。
上車老趙就化身"知心大爺",打算用自己的長輩經驗寬慰看起來"有心事"的年輕人。
沒聊幾句,胡·鋼鐵硬漢·攻遍全 娛樂 圈·只在胡皓康面前軟下來·軍嚎啕大哭,眼淚止不住地流。
不過,經過雞湯大師老趙的壹通點撥,卡車司機也重拾信心繼續生活。
走過順路的壹段,老趙又得自己背著好兄弟繼續步行。
中間實在餓得不行了,跑去別人葬禮上蹭飯,和壹眾演員爭當帶孝子。
為什麽說是演員呢?↓
於是,在被比雞湯大師老趙還會灌雞湯的"詐屍老人"教育之後,老趙給好兄弟塞上防腐材料,繼續旅程。
這次他把好兄弟綁在輪胎裏,滾著趕路。伴著激昂的音樂,老趙邁著正步和載著屍體的輪胎賽跑,場面cult味兒十足。
除了各種各樣的行路方式,老趙其間還遇上過形形色色的過路人。
獨自去騎車去西藏的驢友——年輕時的夏雨和現在沒區別啊。
因為老婆毀容而離群索居的養蜂人壹家——彼時郭濤的形象還是個顧及家庭的好男人。
暗戀東北發廊妹的小警察廖凡——當時的廖凡還是很鮮嫩的,也沒禿,有壹種迷茫的青澀感。
當然也有壞蛋。劉金山飾演的黑店老板壹只雞壹條魚就敢要600塊,而當時老趙壹年的血汗錢才500元。也是這個黑店老板讓老趙得知,包工頭出於"好心"給的2000塊錢其實是假錢。
絕望之下,老趙燒了假幣,打算直接就地埋葬劉全有。
本只想躺下"試試大小",沒想到在自己挖的坑裏還"怪舒服",於是老趙想壹了百了。
但到真正實施自殺計劃時,他的怯懦占了上風。而此時已經來不及躲閃,老趙直接被大石頭砸暈在坑裏。
好在被路過的養蜂人壹家救了,看到人家歷經苦難還在樂觀生活,思維簡單的老趙也"頓悟",再次踏上公路。
但生活的難題是實實在在擺在面前的,老趙身上的錢基本花光,連飯都吃不起,於是就想去獻血車上賣血。
因為曾得過乙肝,血並沒賣成。不過就算抽了血,老趙八成也會失望——城市裏的獻血車是無償的。
求財心切,老趙壹下車就被騙到黑血站,在那裏邂逅了他的壹生摯愛——白雲,不好意思串臺了——撿垃圾的老太太。
但任務還未完成,老趙得先把好兄弟帶回家才能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
不過這次上路,心情完全不壹樣了,老趙坐在工程車上,伴著歡快的音樂和廣闊的美好景色,高興地念起了詩,成為"念詩之王"。
老趙走到劉全有家鄉邊上,路遇塌方, 汽車 無法前進,於是他背著兄弟的屍體在所有人的圍觀下往前走,最終暈倒在路邊。
在警察的幫助下,老趙把劉全有火化,用自己剩下的積蓄買了壹個最便宜的骨灰盒,帶著它繼續尋找好友的家。
所以到了最後,老趙也沒能把劉全有的屍體完整安葬。
千裏背屍的故事看起來離奇,但現實就是這麽魔幻——它其實是取材於真實事件。
2005年,李紹為和同鄉左家兵被騙去福建打工,左家兵因喝酒過多引發腦溢血,客死他鄉。於是李紹為牽頭,和其他三個工友把左家兵扮成醉酒人員混上火車,最終在廣州的火車站被巡警發現。
在現實中,李紹為千裏運屍事件在 社會 上曾引起爭議。許多都市人並不理解他的行為,畢竟這實在是有悖現代文明。
但在李紹為所在的閉塞小山村,沒人認為此舉不妥,反而盛贊他仗義、有責任心。對當地村民來說,"落葉歸根、入土為安"、"老了買口好棺材,回到熟悉的田裏",是他們操勞壹輩子後最完滿的結局。
(李紹為本人)
同樣在電影中,老趙背屍的倫理爭論被很大程度削弱了。
在他遇到的人物裏,沒有人譏笑他"不文明"行為,反而在得知真相後都選擇了理解並且贊揚他的誠信。即使是趕他下車的乘客,他們無法忍受之處也是屍體本身,而非"背屍"行為。
這很難說不是壹次偷懶,《落葉歸根》也由此受到壹定程度的爭議。
張揚通過壹部大眾意義上的影片、通過 娛樂 的形式讓人們窺得 社會 發展下被遺忘的"盲流"群體壹角,告訴我們"看,海面下有冰山",但冰山多大、冰有多厚,他無打算壹並告知。
影片本身可能不甚完美,但對於主演趙本山來說,他塑造的這個老實農民卻十分成功,讓人發現他除了"大忽悠"之外,演技上的無限可能。
在現實中,左家兵的兒子將父親的骨灰下葬,他感激李紹為,也埋怨他為何不及時通知家屬、就地火化,老人死後最大的關註應是追責,而不是屍體運回的方式。
這是新壹代年輕人在城市現代文明中接受的觀點,但這對李紹為和趙本山扮演的老趙來說無法理解。城市以及現代文明觀念並不是他們的靈魂棲居之所,能供給老趙們踏實的,唯有土地和傳統。
而在影片裏,老趙和警察找到工友家,卻發現當地村子由於三峽大壩的建設而集體遷走,老趙找了壹路的"根"只剩斷壁殘垣。
就在觀眾以為工友最終也無法"歸根"時,老趙在門板上看到工友兒子留的信號。
他們原諒了老爹,並歡迎他回來真正的心靈上的"根"——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