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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澤明的電影《羅生門》主要內容是什麽?

這壹天,大雨傾盆,煙霧迷蒙,在平安京的正南門--羅生門下,行腳僧、樵夫、雜工3人壹起在這裏躲雨,談著談著,他們就聊到了這件事。 樵夫說,3天前他上山砍柴,在壹片樹叢裏發現了壹具男人的屍體,他就近報了官,被傳到了糾察使署……實際上,他掩蓋了自己因貪圖小便宜而抽走了屍體胸口上的短刀的行為。 樵夫說兇手多襄丸是個有名的大盜,但他在事後很快就被抓到了。因為他恰巧喝了山溝裏染了毒的泉水,所以抓來不費吹灰之力。

羅生門 劇照(6張)  在審問中,多襄丸對自己的作案經過,是這樣述說的:他在山路邊息涼,見那女子經過,便起了邪念。他將武士騙離山路,突然襲擊,絆倒武士,將其捆綁在樹上;又跑去騙那女子,說她丈夫突發急病,拉著她跑近武士身邊,當著武士的面強暴了她。強盜既遂所欲,想要離開,女子擋住說:“我不能在兩個男人的面前出醜,妳們兩人必須有壹個死。”強盜用長刀挑斷捆綁武士的繩子,武士立即跳起,拔刀應戰,經過20多個回合,強盜終於取勝,殺死了武士。等他再尋找真砂時,她已經嚇得逃之夭夭了。但是,他的心理需要表現在把當時的怯懦怕死說成勇敢威猛,為此他還不惜誇贊武士的勇敢威猛來陪襯自己:“能和我鬥到20回合以上的,只有他壹人。”他當然不肯承認“決鬥”中曾失手丟刀,所以刺死武士的只能是壹直在手的長刀。且強盜省略了其強暴過武士的妻子後請求原諒的這壹段。 行腳僧卻補充說,當時在糾察使署裏,真砂是這樣說的:強盜淩辱了她之後就溜之大吉,她跪伏在丈夫面前失聲痛哭,丈夫卻壹言不發,那眼神既不是悲傷,也不是憤怒,而是充滿著鄙視,冷酷無比,令她戰栗。女人苦苦哀求,請丈夫原諒,那武士始終壹動不動,壹言不發,冷酷的眼光直誅女人之心。她從草間拾回反抗強盜時掉落的護身匕首,割斷繩子,遞匕首給丈夫,寧願他殺了自己,丈夫仍舊不言不動,眼光如劍。她絕望之下想與丈夫同歸於盡,便以匕尖對準了丈夫,自己昏過去了;醒來後看到丈夫胸口插著那把短刀。 後來她想自殺,但終於怎麽也沒有死得成。 她的心理需要是強調自己的行為另有原因,即丈夫那冷酷鄙視的眼光,以稍稍減輕壹點自己並沒有的罪責。 行腳僧又向雜工和樵夫說出死了的武弘借女巫之口說出來的話:那強盜完事後,又花言巧語引誘女人隨他去,做他的渾家,那女人不僅意肯言從,竟還指著被綁的丈夫要求強盜:“先殺了他!”聞言連強盜都大驚失色,壹把將她掀倒在地,反問武士如何處置這個女人:“是殺了她!還是饒了她!”因這壹言,武士從心底寬恕了強盜;女人逃走,強盜追之不及,回轉來割斷武士身上的繩索,也悻悻然走了。妻子的“背叛”和“狠毒”,使武士痛不欲生,拾起短刀,毅然自盡。 且武士說到了“我死了,壹個人的腳步輕輕地走來,從我的胸口拔去匕首”,這遭到了樵夫的反對。武士說是自殺,其實想怪罪女人殺了他,女人割斷繩子,要他與強盜決鬥,確是他的間接死因。同時,他不肯承認輸給強盜,說為自殺,也出於這種心理需要。至於死者的話是借女巫之口說出的,這是藝術手法,可以信為死者本人想說的話,不必橫生枝節。 真相只有壹個,但是各人提供證詞的目的卻各有不同。為了美化自己的道德,減輕自己的罪惡,掩飾自己的過失,人人都開始敘述壹個美化自己的故事版本。羅生門下那個漢子的評論似乎可以作為總結:“人都自以為老實,都把對自己合適的話當作真話,而把對自己不合適的事情忘得壹幹二凈,這樣才心裏舒坦。”這個似乎看透了壹切的漢子還發揮了不少人間不如地獄、人性不如獸性的議論,以及事實真相不可得知的虛無主義“認識論”,竟使對人心之善尚存壹線希望的和尚都差點同意了他。 荒山上的慘案,成了壹團撥不開看不清的迷霧。 樵夫其實躲在樹叢後面,目睹了案情的全過程,只因事後從案發現場偷走了那把嵌螺鈿、頗值些錢的匕首,心中有愧,所以開始不說,漏出的壹句兩句被那敏感的漢子抓住,追問不休,才說出他的版本:強盜強暴過武士的妻子後,請求原諒,還請求女人跟他走,他願意金盆洗手,改惡從善,用勞動來養活她。女人二話沒說,拾起匕首,跑近丈夫,割斷繩索,兩個男人明白她的意思,是要他們用決鬥來決定她的命運。但兩個男人都很怯懦,都怕死,不想戰鬥。武士說:“我才不願意為壹個女人拼命呢。”還罵女人:“在兩個男人面前出醜,為什麽不自盡。”那強盜也順水推舟地奚落女人。女人氣極,破口大罵,罵他們膽小鬼,罵他們名不副實。兩人不得已才出手,且都本事平平,刀法不準,壹個砍進樹裏,壹個插進地裏,拔不出來,決鬥成了毫無章法的扭打。強盜終於碰巧從地裏拔出長刀,刺死了武士,自己還在索索發抖。 樵夫到底還是說了謊,因為扭打中強盜幸而到手的不是長刀,而是短刀。他的偷,不是從草間順手牽羊地拾取,而是從死人血淋淋的傷口拔取,性質要嚴重得多。樵夫心理上不肯承認,自己竟會這麽忍心,所以他對和尚說:“有時候,我連自己的心思都摸不清。” 這也就是為什麽他大聲反對武士的話了。 三個人就這樣爭爭吵吵,紛紛慨嘆人心叵測,不知道什麽是真,什麽是假。正在這時,隱約傳來嬰兒的哭聲。他們循聲找去,看到了壹個被遺棄的嬰兒。那個以“人人都在作惡,我也不妨作惡”為人生哲理的漢子上去把嬰兒的衣服剝了下來,樵夫罵他是惡鬼,雜工申辯說,生了孩子又把他丟掉的人那才是惡鬼呢!又揭露了樵夫偷拿了武弘屍體上的短刀的行為,說得樵夫啞口無言。 雜工走了,樵夫則抱起嬰兒,準備帶回家養,他對和尚說:“我已經有6個孩子,再添壹個也不過壹樣的辛苦。”行腳僧感動地說:“虧得妳,我還是可以相信人了。” 談論完畢,雨過天晴。影片結尾,樵夫抱著嬰孩往夕陽深處走去。 這部電影中羅生門下那個漢子的評論似乎可以作為總結:“人都自以為老實,都把對自己合適的話當作真話,而把對自己不合適的事情忘得壹幹二凈,這樣才心裏舒坦。”可不是嗎?人們說謊,往往並非有意說謊,而是真的以為自己說的是事實;心理陷溺在需要中,就會啟動壹種機制,能把自己不肯承認的事情,對自己不合適的事情,下意識地、自然而然地忘記掉,修改掉,以求得心裏舒坦。當事人各說各的,但那個樵夫最後說的話是值得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