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
今年的60多部韓國影片本身值得壹提的地方並不多,無論是《武士》還是《菊花香》,或者眼下的熱門影片《殺人回憶》,都不足以作為韓國電影正處於高速發展階段的佐證。值得壹提的是韓國電影人的整體風貌,可以說2003年,韓國電影人正以壹種非凡的氣魄,試圖為亞洲電影開創出壹個全新的格局。
要證明這壹點,我們只需要看兩個在亞洲舉辦的國際電影節:韓國釜山電影節和日本東京電影節。東京電影節閉幕那天,據說主辦方手裏還有近100張各國記者證,沒人來領。東京電影節年年都四平八穩,參賽片普遍平庸缺乏競爭力,可見眼下日本電影的尷尬地位。而釜山電影節呢?它和荷蘭的鹿特丹電影節壹樣,設立了針對青年導演的資助計劃。拍電影是個花錢的事兒,於是對全世界的青年影人而言,釜山電影節具有壹種不言而喻的吸引力。釜山電影節對歐洲的三大電影節甚至都造成壹定程度的沖擊,可見韓國電影目前在亞洲所處的地位。此外,今年釜山電影節從開幕片到最終評獎結果,很多影片的題材非常敏感,其中有些涉及到韓國軍方的問題,有些涉及老年和少年的性問題。對這些影片的接納在某壹層面上體現出該電影節特有的氣魄。
本屆釜山電影節的開幕片是金基德的《海岸線》。雖然不少影評人對這壹選擇感到意外,因為往年的開幕片壹般都較為保守,而金基德的電影,普遍都被認為比較前衛。今年釜山電影節的大膽之舉,也正暗示了自己的魄力。《海岸線》說的是關於韓國軍隊醜聞,膽小的士兵以及被誤殺的平民等內容是影片的爭議核心。這種反傳統軍人形象的電影在韓國電影史上是絕對少見的。
如果說這些題材敏感的影片受歡迎只是壹個偶然,不足以體現釜山電影節的魄力,那麽電影節的壹些長久做法則可以使人相信這壹電影節的確有其自身的特殊魅力。釜山電影節的歷史並不久遠,從1996年創辦至今,只不過才7年的歷史。7年就成為亞洲乃至全球電影人和電影商熱衷光顧的電影節,釜山國際電影節有其不同於其他電影節之處。
此外,釜山電影節從1997年開始還同時舉辦壹個名為PPP(PusanPromotionPlay)的商業活動。整個PPP功能可以分為三方面:壹是研討各地電影市場的商機和出路;二是為亞洲各地電影商籌拍的新片找到足夠的資金;此外便是設立獎項以現金方式資助壹些影片的拍攝計劃。正是通過釜山電影節,關錦鵬才找到了《長恨歌》的資金投入;今年中國導演劉浩以新作《紫禁城的遊戲》也獲得了資助。如果再向前追溯,早在1998年婁燁也是通過PPP得到了《蘇州河》的後期資金。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活動,釜山電影節才會有如此多的電影人願意參加,因為對於電影導演們來說,拉到贊助資金有時候比得獎還要重要。
至於獎項,釜山電影節中惟壹的競賽獎新潮流獎。這也是它最具價值的獎,是專為鼓勵亞洲新生代的電影人所設,只接納新導演的處女作或是第二部作品。而誌在鼓勵為韓國電影做出突出貢獻的電影人的韓國電影獎,它的對象是韓國以外的電影人。今年這壹獎頒發給了壹個法國人,因為他創辦的杜維爾亞洲影展為韓國電影走向世界起到了積極作用。這些細節都可以看到韓國電影人的開放胸襟。非常值得壹提的是,今年釜山電影節上有7部朝鮮電影經過審批後,獲準在釜山公映。這些影片幾乎都是朝鮮電影裏程碑作品,其中包括朝鮮80年代中期的影片《無樂無憂》,這部影片有朝鮮電影史上第壹個接吻的鏡頭。
日本
相比起韓國電影的方興未艾,日本電影的前途似乎黯淡了許多。從上個世紀90年代起,許多日本大制片廠就開始紛紛崩潰。此前,以《羅生門》為代表的日本20世紀50年代電影黃金時期的作品基本都出自松竹、大映、東寶、東映這四大電影公司之手。像我們熟悉的高倉健主演的所有影片都是典型的大制片廠電影。1999年,高倉健和他的老搭檔降旗康男導演合作了他的第202部作品《鐵道員》,在講述北海道壹個即將被廢棄的小站站長的懷舊故事的同時,也極具象征意味地暗示出昔日輝煌的大制片廠體系的衰落。事實也是如此,該攝制組的大部分成員在影片拍攝後也全部退休了。
隨著“松竹”等為代表的大制片廠日漸衰落,取而代之的是迅速蓬勃發展的所謂的“獨立電影”。這類電影迅速繁榮在90年代後半期,壹大批通過各種途徑創作獨立電影的日本年輕電影人開始大顯身手。近年來,隨著獨立電影的進壹步發展,黑澤清、河瀨直美、青山真治等壹批優秀的獨立電影導演日趨成熟,他們的作品相繼得到了國際影壇的認可。
在今年的第56屆戛納電影節上,就有兩部奪標呼聲很高的日本獨立電影亮相:黑澤清的《光明的未來》和河瀨直美的《沙羅雙樹》。
女導演河瀨直美的《沙羅雙樹》能入圍戛納,與其說是藝術上的成就,還不如說是戛納對“獨立”這壹傳統的下意識的維護。河瀨直美的上壹部參賽作品《萌動的朱雀》曾讓她獲得了戛納金攝影機獎。這部小成本電影的成功得益於日本日益完善的獨立制片系統。在著名獨立制片人仙頭武則的大力幫助下,這部電影走低成本制作、在壹家電影院的午夜場連放好幾個月的路線,不僅全部收回成本,更給獨立電影提供了壹個良好的示範。
至於《光明的未來》,其演員陣容還是頗為可觀的,有影迷非常熟悉的老演員藤龍也,他曾主演大島渚的兩部驚世名作《感官世界》和《愛的亡靈》;還有年輕壹點的淺野忠信,眼下是當代日本電影的代表人物。目前在國際影壇上拋頭露面的日本獨立導演的作品中,常常可以見到他的身影。平心而論,《光明的未來》在本屆戛納電影節上空手而歸,也不是出人意料的事情。因為,這部影片除了匯聚日本的幾個最優秀男演員之外,情節拖沓、主題曖昧,幾乎沒有什麽可取之處。
在新銳獨立電影的壹統天下裏,觀眾普遍抱怨:日本電影沒有經典了。盡管《人造天堂》獲得了戛納電影節“國際影評人”獎、《六月的蛇》獲得去年的威尼斯“評委會特別獎”,但這些影片無論從規模還是宣傳力度上來說,都很難與大制片廠生產的影片相提並論。比如這部真正讓低迷的日本影壇為之壹振的《座頭市》。
北野武算得上是當代日本導演的中堅力量,今年壹出手就拿下了讓人搶破頭的第60屆威尼斯電影節“最佳導演獎”,此後更是連拿包括多倫多影展“觀眾票選大獎”在內的多項國際獎項。但是,這部由松竹公司制作的影片的意義並不僅僅在於獲獎,而在於拉動日漸疲軟的日本本土電影票房。
去年的《黃昏清兵衛》帶來了日本“時代劇”的復興,山田洋次的“復古”和市川準在《阪本龍馬,他的太太和她的情人》裏表現出來的時代風尚,給了北野武不小的啟發。《座頭市》的娛樂效果吸引了很大壹部分年輕觀眾,松竹電影公司也從中看到了大制片廠的最後壹絲希望。
越南
壹些越南題材的電影在國際上大放異彩,背後其實是越南裔的電影人。美籍越南裔導演包東尼,他的影片《戀戀三季》獲得1997年柏林國際電影節最佳電影金熊獎。近年在國際影壇引起關註的越南導演鄭明河的身份是美籍越南裔電影學者。另壹位具有代表性意義的是,越南最著名的導演陳英雄。他在1993年拍了第壹部劇情長片《青木瓜之味》,該片算得上是越南電影史上的重要作品,並獲得戛納國際電影節最佳處女作金攝影機獎和法國愷撒獎最佳外語片獎,以及美國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提名。然而,與其說這是壹部越南電影,不如說它是壹部法國電影———導演陳英雄14歲便移居法國學習哲學和電影;影片全部制作資金來自法國;而這部被評論界高度贊譽為從影像風情到藝術精神都具有東方民族氣質的電影竟然是在壹個法國的攝影棚裏拍成的。
就在陳英雄他們憑借越南和越南電影獲得國際聲譽的同時,真正的越南電影卻依然在慘淡經營。
泰國
泰國電影的異軍突起始於2001年,那壹年裏,《黑虎之淚》、《鬼妻》、《暹羅皇後》及《晚娘》等影片在多個國際電影節上嶄露頭角,使得泰國電影在亞洲的電影版圖上,開始顯示出和中國電影、韓國電影、日本電影、伊朗電影並駕齊驅的勢頭。
2003年6月10日,泰國內閣通過了壹項對泰國電影業來說具有標誌性意義的決議。政府決定參照國際電影市場的做法,對泰國電影實行分級,規定電影的消費群體,有的電影將禁止青少年觀看,有的將為青少年不宜,有的則必須由家長陪同觀看。泰國電影業有望進入20年來的黃金時代。
泰國電影突飛猛進的大背景是,自90年代以來,亞洲電影觀眾的口味轉變。他們開始在好萊塢電影之外,尋找另類電影的樂趣。從日本影片、韓國影片到伊朗影片,如今輪到了東南亞影片。這個機會之中,還隱藏著陷阱。如果不加控制地大量投入生產類似題材的影片,難免重蹈香港電影的覆轍。而大體上看來,眼下的泰國電影,正在開始走香港電影曾走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