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張藝謀將原作裏的許多沖突都抹平了,原作主要寫陸焉識的壹生,矛盾圍繞著他來進行,而影片卻弱化了陸焉識本人,強調了“陸焉識們”。“陸焉識們”的遭遇大多相似,影片中除了對馮婉瑜的等待進行刻畫外,還講到了曾經對馮婉瑜實施暴行的方師傅妻子。當陸焉識為了替馮婉瑜“報仇”,特地跑到工廠住房裏準備對著方師傅妻子頭也來壹飯勺時,方妻錯認陸焉識為調查組的人,哭喊著讓他們放人,這時的陸焉識和觀眾們其實都明白了,時代給予的傷痛沒有全部集中於壹人,而是人人有份,他除了放下還能做什麽,還壹飯勺就能解除心裏的惡氣嗎?就能讓馮婉瑜恢復嗎?馮婉瑜也不是馮婉瑜了,是“馮婉瑜們”,他能做的,僅僅可以完成的只是對馮婉瑜的陪伴。
在電影前三十分鐘裏,兩位重量級的演員以自身對角色的理解和互相對戲的感覺,將張藝謀原本想“平淡地互相看壹眼”的戲演繹成了撕心裂肺的呼喊。這是矛盾的集中點,道出時代背景且為之後的劇情鋪平道路。然而之後對很多情節的講述觀眾能體會到陸焉識是幸運的。他找到老同學的妻子,得知老同學早就自殺了;而他恨之入骨的方師傅早就被帶走,可能也連命都沒了。從生存角度看,陸焉識最起碼安安全全站在馮婉瑜面前,毫發無傷,他還有可以照顧老伴的可能。而剛開始陸焉識的逃跑和後來他讀給馮婉瑜的信裏關於春天的描述,這兩樣都能表現出陸焉識雖然被抓,被批鬥、放進農場,但他的心仍然是自由的,對解放的渴望從來沒有因為時間的消磨而喪失。從那壹摞摞的信封裏能看到“陸焉識們”,絕不是單單的被冤枉的人,而是對生活、對未來充滿希望、有著超越肉體之痛的堅定信念。只是這種安排是不是導演浪漫主義地詩化,因為原作遠比電影更殘酷,陸焉識的經歷被壓縮到了壹個人身上,當痛苦被泛化時,就會凝聚壹股對抗痛苦的力量,相反的,痛苦聚焦到壹個人身上,自然遠比前者更痛苦。
馮婉瑜受到了強烈的刺激以致於失憶,而時間恰恰好在陸焉識回來的前壹年開始。很多的悲劇都喜歡用這種手法,將強烈的歡愉安置在巨大的痛苦旁白,正如紅綠配的顏色,能給予人強烈的視覺沖擊,希望和絕望並存,***同展示自己的能力。馮婉瑜似乎還記得陸焉識,只是記憶停留在了過去。這與韓國的壹部影片《戀慕》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那部電影女主角對丈夫的回憶陷入了循環,因此每天去買菜,做壹樣的飯菜等著丈夫回歸。不同之處在於那部電影的女主角在影片的最後還是恢復了記憶,她看到了被攔在警戒線外的自己已是垂暮,清醒地發現自己的丈夫或許永遠無法回來了。相比較來看,馮婉瑜就幸運得多了,她同樣是習慣了等待,但是她永遠也走不出過去,她對陸焉識的執念隨著在那次火車站的“焉識,快跑”深深刻進了她等待的情緒當中。而被告知陸焉識將回來,則觸發了她的情緒爆發點,她壹直以來的思念從來沒有因為等待而消磨,她需要去接他,將所有的感情在等待對方從火車站出口的時間裏慢慢宣泄。她其實有個宣泄的口子就可以了,因為她身心已被摧殘得經不起面對現實,即使陸焉識站在她面前。這也是陸焉識之後放棄讓她想起自己手段的原因之壹。
所以說,陸焉識回來了嗎?電影的標題給的答案似是而非。“歸來”壹詞既可以表達完成,又可以表達狀態。從觀眾的角度看,對馮婉瑜來說,陸焉識還在路上,對陸焉識來說,陸焉識已經回來了;從他們的角度看,馮婉瑜認為陸焉識已經回來了,而陸焉識自己卻認為自己沒有回來。但無論是否回來,二人的空間已經被扭曲,兩人陷入了莫斯烏比環中,在不同的空間看到對方卻永遠不能見面。
番外:除了平常影評中提到的親情、愛情,我還想提壹個人,就是馮婉瑜家的街道李主任。私以為關於街坊之愛的刻畫集中在了李主任身上。
上段的細節是,特派員到馮婉瑜家調查陸焉識的行蹤,大擺為官的臭氣,將雨衣掛在衣架上。李主任看到順手就給他拿下裏放地上了。
上段是李主任給受到驚嚇的馮婉瑜鼓氣,壹方面又應付特派員,語氣柔中帶剛,既給足特派員面子,又告訴他們不要亂來。
陸焉識回來的消息是李主任通知丹丹的
嘴上說著不應該給別人看公函,但實際上她來看馮婉瑜的時候早就備好了公函放在公文包裏準備隨時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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