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九四九年十月初的廣州,雖然仍處於國民黨的控制之中,但是,解放大軍正以破竹之勢迅速南下,大兵壓境,破城已指日可待。大勢已去的國民黨挽回敗局已無指望,此時正倉促準備著向更南邊撤離。驚慌、悲觀的國民黨人對黨國的去向和未來的命運壹片迷茫。驚弓之鳥般的敏感和失敗的羞惱,導致他們更為瘋狂、肆意的迫害和破壞舉措。人心惶惶的廣州,已陷入無政府狀態的混沌之中。而正在此時,壹股對於新生的期盼和激情卻也在這死寂無序的城中悄然暗湧。晏海清與夏惠民從保密局調到了市廣播電臺工作,兩人是黃埔校友。夏惠民年長許多,在電臺任職臺長。晏海清任職電臺技術部主任,為人書生氣濃、負有理想,頗為夏惠民所欣賞。盡管夏壹直覺得晏與眾不同,甚至有點像***產黨,但是晏海清是否真的是地下工作者,夏惠民卻吃不準。十月壹日這個翻天覆地的日子,從天安門城樓上那高音喇叭傳來的聲音,已使晏海清無比激動。他為之奮鬥的理想已經實現了,他也即將在幾天後重見天日,可以無憂無慮的,像個普通人壹樣大口地呼吸自由的空氣。而此時的廣州仍在國民黨的統治之下,勝利還沒有最終到來。晏海清很清楚目前他需要更加的小心,因為無所顧忌的敵人已經到了極端瘋狂和殘酷的地步。尤其是對自己非常熟悉的夏惠民,已經在他身上嗅出了壹絲異樣。上級給晏海清傳來了新的使命,希望他繼續潛伏下去,保護廣州免受敵人的破壞,同時尋機隨國民黨壹同撤往臺灣,以便策應解放臺灣。經過壹番思想鬥爭,他說服了多年來和他相依為伴的掛名妻子——他的嫂子霜晴,並懷著復雜的心情送走她後孤身留了下來。送走霜晴後,家裏只剩壹個料理他生活的傭人秋喜了。秋喜是壹個十八歲的疍家妹,天真純潔,浪漫無邪。為安全 起見,晏海清決定讓秋喜回家。夏雖任職電臺臺長,卻仍是軍統的壹個特務頭子。他是國民黨撤退廣州前城市破壞計劃的主要負責人之壹。晏海清的上級陶先生決定除掉他,在行動執行時,晏海清卻意外地救了夏惠民。為此,夏惠民對晏海清懷有感激,並加緊巡查刺客。不久晏海清向老陶說明了自己的意圖,他希望借此獲得夏惠民的信任,以求完成去臺灣的任務。風聲越來越緊,敵人的搜捕和迫害使廣州城籠罩在壹片恐怖的氛圍之中。秋喜的父親死在戍衛隊的亂槍之下,被送回家的秋喜又來找晏海清求助。迫於局勢動蕩,晏海清無奈地留下了她。抓緊追查的夏惠民找到了線索,他設下圈套伺機抓捕老陶,並帶上晏海清壹同前往。危急之時,晏海清才得知這壹情況,置身抓捕現場的他報信無望,眼看陶先生正步步走入圈套,他準備鋌而走險擊斃唯壹知情的告密者,借槍聲發出警告。不料就在他掏槍之時,橫出壹個同誌提前下手,並隨之被亂槍擊斃。趕來的老陶聽見槍聲迅速撤離逃過此劫。 大惑不解的夏惠民,開始下更大力度展開調查。晏海清的處境更為艱難了。兩個失眠的男人同處於筋疲力盡之中。盤查之緊,使晏海清無法得到組織的幫助,他知此刻自己深處險境,完成任務幾乎無望。巨大的精神壓力使他幾乎放棄,然而最終他挺了下來。不知情的秋喜默默守候著他,兩人相依為命。老謀的夏惠民此時又掌握了線索,與此同時,他收到國民黨撤離廣州的命令,並得知所有經手的案子必須放棄。意氣闌珊的他登門夜訪晏海清,傾心交談了壹番,壹吐胸中郁悶,談起曾經的報負和理想都已破滅,曾經純潔的自己,此刻已是非人非鬼。聊到尾聲,晏海清壹語道破夏惠民的癥結,失意的夏惠民失聲痛哭。送走夏惠民之後,晏海清看著正在打掃的秋喜,再次提出讓她離開。他預感危險正在臨近。離開晏家的夏惠民蹲在街頭抽泣,不久,他便又恢復成往常壹樣。壹如往常般,晏海清來到電臺上班。辦公室冷冷清清、壹片狼藉,國民黨的工兵正在安置炸藥。晏海清不露聲色地看在眼裏。派出去的手下回到電臺,他們的匯報令夏惠民露出得意之色。隨後,準備離去的他來到晏海清面前,悄聲向他透露了破壞計劃,並邀請晏海清晚上去看與他相好的粵劇名伶惠紅蓮的告別演出…… 空曠的劇場只有夏惠民壹個人坐在臺下欣賞著臺上的表演。晏海清在他身旁坐下。戲演到壹半,陶先生從二樓被捆著拋了下來,渾身是血。戲被打斷了,惠紅蓮謾罵著離開。 夏惠民展開心理攻勢開始拷問晏海清,壹場驚心動魄的心理較量之下,晏海清沒有退縮。得不到結果的夏惠民步步緊逼,殘忍地殺害了老陶。晏海清回到家中,極度的悲痛和無助感使他幾乎崩潰。看著吞食了大煙町的主
秋喜人無助地躺在地上痛苦的神情,秋喜湊上前緊緊摟住了他…… 第二天壹早,晏海清將破壞電臺的時間綁在壹只信鴿腿上,將其放出。他喚來秋喜,將壹封信交給她,讓她離開這裏,隨地址去投奔霜晴。
交待過後,他義無反顧地踏上前往電臺的路。
電臺裏,夏惠民若無其事地將晏海清喚進辦公室,他拿著撤退前最後壹批政治犯的名單問晏海清該不該處決,晏海清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夏惠民就此說出昨晚行為的理由,他取出去臺灣的船票,示意帶晏海清同去臺灣。
夏惠民帶著晏海清來到靶場,讓他學會開槍。晏海清拿起壹支M1911柯爾特.45口徑手槍,向壹塊位於幕布前的靶子射擊。夏惠民笑著離去,臨走前他有意味的回頭向晏海清表白他也純潔過。晏海清突然意識到什麽,他跑向靶子扯下幕布,柱子上被捆著的人已身中數槍——那人是秋喜!晏海清目瞪口呆。秋喜的屍體平躺在壹塊門板上,被擺放在晏家的天井裏。天下著細雨,蹲在壹角的晏海清上前解開秋喜的衣扣,彈孔歷歷在目。晏海清無法抑制自己的悲痛,抓起秋喜的壹只胳膊,用力咬下去,不停地喃喃自語喚她醒來。兩人交錯的手臂上,留著兩排深深的牙印…… 秋喜離開的那天閃現在我們面前:晏海清讓秋喜去投奔霜晴,秋喜提出讓他抱抱自己,晏海清無動於衷,秋喜抓過晏海清的手放在自己臉上,片刻,她用力在他的胳膊上咬了壹口。她問他疼嗎?他點頭應疼,她笑了,說那就好,妳會記住了。
第二天清晨,夏惠民收拾停當之後來到情人的床前,惠紅蓮還在熟睡,他木然地審視著這個不願隨他離去的女人,片刻,他從衣兜裏拿出船票,將她那張取出放在椅上,隨即提著行李離去,到門口他又停下,沈默片刻後掏出手槍走回房間……
夏惠民到了碼頭,準備登船,忽然想起了什麽,便扔下行李,拿起手槍,走過剛剛被國民黨工兵炸毀的海珠橋。
街上的騎樓下掛滿了染布房晾曬的紅布,晏海清壹臉肅然,向碼頭方向走去,身後壹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他,他回頭,夏惠民站在遠處。
只有壹件事情困擾著夏惠民,那就是眼前這個人到底是不是***產黨,也只有壹件事能驗證他是不是***產黨,那就是電臺爆炸是否被泄露。他希望得到答案。
兩個人靜靜站著,鐘聲響起,爆炸的時間到了,可是爆炸聲卻沒有傳來。 紅布隨風飄舞翻飛,遮蓋了兩人的視線。
惱羞成怒的夏惠民拔出槍。
晏海清也拔出了槍。
兩人相向怒射。紅布落下,夏惠民中槍倒地,晏海清來到他身邊,從他衣兜裏掏出船票和通行證,正要往衣兜裏放,鮮血從掀起的外套裏湧出。
晏海清踉蹌著緩緩向遠處走去……
醒獅舞動,鑼鼓喧天。壹片紅旗的海洋。解放軍的隊伍整齊地走過廣州街頭,馬路上簇擁著歡騰的人群。壹面巨大的五星紅旗從愛群大廈的樓頂垂下來。此時,遠處傳來晏海清的聲音: 妳叫什麽名字?
我叫秋喜。
哦,是個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