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我以為是在拍戲。
世界末日什麽的。
聽起來完全不真實。
然後我眼睜睜地看著半邊臉潰爛的人在我面前咬死了路邊剛剛買給我糖葫蘆的老板。
我撒腿就跑,我也不知道往哪裏跑,就找了個比較安全的地方躲著。
好可怕好可怕。
這個世界壞掉了嗎?
我絕望地想。
後來陸陸續續又躲進來幾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們大概現在跟我壹樣懵逼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再後來,聽到城市廣播,說軍隊正在往這裏趕,我們才稍微放松下來,互相了解了壹下。
自我介紹完之後我們都陷入了沈默。
幸好我們這兒是中心城區,所以救援來得很快,都沒怎麽反應過來,就被警察叔叔安頓在臨時避難所。
其實我更想回去,但是我不知道我家裏到底有沒有喪屍。
對,喪屍。
世界末日到了。
雖說如此,現在的生活比起之前也沒有特別大的區別,可能就是食物少點,待遇低點,有錢人依然住房子,我們這些窮屌絲在帳篷裏打撲克。
不像小說裏有異能啊什麽的,喪屍也沒有變異進化,除了被咬到會變成它們同類之外也沒會什麽魔法。
實際上這些我都是聽別人說的,從喪屍病毒剛剛爆發的第壹天到現在,我只見過壹只喪屍,之後見到的都是跟我壹樣的人。
這是末世啊,普普通通的末世。
普通民眾領救濟糧勉強維生,富人享福,生物人才研究疫苗,高科技人才是國之棟梁,軍人殺喪屍保衛我們。
依然是三六九等,依然跟以前壹樣。
但是至少活下來了。
我家裏人壹個沒缺,除了我養的狗。
只是老媽不再逼婚,老爸也無煙可抽了。
我不知道末世會持續多久。
但是我知道避難所的壹切都恢復正規。
除了偶爾傳出有人偷偷溜出去被喪屍咬了之類的消息。
除此之外,學生黨開始上學,上班族開始上班。
以前什麽專業的現在就做什麽事情,搞通訊的去修電站,搞土木的建避難所。
我這樣的無業遊民就去做苦力搬磚。
學生呢從語數英數理化變成了實踐課。
我有壹種錯覺,其實末世根本就沒有來臨過。
“何濂,妳說外面現在是怎麽樣的啊。”來我家串門子的哥們兒問。
“不知道。”我回答。
“停電停水斷糧,到處都是喪屍。突然感覺我們現在好幸福。”他感慨。
“想想妳那個為了頓肉給妳帶綠帽子的女朋友。”我說。
“艹,想起這個就來氣,妳說誰要是給我來頓紅燒肉我也想半推半就從了呢,為什麽沒人呢。”他壹臉理直氣壯。
“……”我懶得理他。
“妳說這怎麽說末日就末日了,壹點跡象都沒有。”他感慨。
“人瑪雅人幾千年前就說了,妳信了嗎?”
“誰知道是真的啊,要知道是真的……”他戛然而止。
知道是真的又能怎樣,像小說裏壹樣囤物資拯救世界?
只會提前恐慌罷了。
我望著窗外秋天的陽光。
今天是末世後第二十五天,太陽依舊升起。
修羅場
“……末日來了。”
我們瘋狂地往宿舍裏跑,把門關得緊緊的,聽著外面怪物沈重的腳步聲,壹個女孩癱坐在地上,絕望地哭泣。
我腦袋裏壹團糟,我完全不知道明明在食堂吃飯好好的,怎麽會有人突然站起來咬人,然後像瘟疫壹樣,被咬的人也變成了怪物。
就像電影裏演的壹樣。
末世,喪屍,死亡,絕望,人吃人。
“別擔心,政府不會不管我們的,我們壹定要保存體力熬到那個時候。”心理系的林右右安慰著哭泣的女孩。
誰也知道那只是安慰。
即使是拯救也會有個順序,最先獲救的肯定是城區的,而我們這些郊區三流大學生,也許會被遺忘。
“我們先整理壹下食物,看能撐多久。”林右右說。
寢室裏壹***四個人。
林右右和我是心理系的,剛才哭的女孩叫葉晨是英語系,除此之外還有壹個文學院的江檬。
我們四個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除了林右右底子比較好,我們三個都是連八百米都堅持不下來的。
我清楚的知道我們會死,不知道的只是死法。
是變成喪屍的同類,是被餓死,還是被自己的同類殺死。
“這裏有壹箱方便面和幾袋子零食,主食只有壹些面包。”江檬四處搜尋了壹下,最後把食物放在中間。
“三把水果刀,壹把美工刀,拿著防身。”我看著林右右猶豫了壹下,把水果刀遞給我們三個,然後拿著看起來有點生銹了的美工刀。
我知道,林右右就是這樣的人,說她善良也好聖母也罷,她是不會因為環境的改變而改變自己的。
我喜歡這樣的林右右,像是壹個小太陽。
是的這樣的形容很惡俗。
惡俗到我不禁笑了。
“齊心怡,我們正在考慮嚴肅認真的戳死喪屍壹起逃生美少女天團計劃,妳居然笑場!”林右右瞪著我。
“……我們同意了妳給這個計劃命名的?”江檬突然壹拍桌子,“應該是柳暗花明又壹村計劃。”
“where there is a will,there is a way計劃也不錯,簡稱三3w計劃。”葉晨插嘴。
……
…………
我可能遇到了壹群假隊友。
最後誰也說服不了誰,對於這個四人小分隊求生計劃命名不了了之。
夜幕降臨,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食物總是會吃完的,要是那時候沒有等到救援怎麽辦?
校園到處是喪屍,我們四個女生怎麽在這個末世裏生存下來?
想著想著我還是沈沈睡去了。
就像林右右說的,世界不會永遠這樣,總會好起來的。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不是明天就是後天大後天。
只要活著壹切都有可能。
前三天我們還能夠開玩笑玩撲克,到了第四天,依然沒有任何救援消息的我們四個人沈默地坐著。
“當年汶川地震救援不是很快嗎?為什麽這壹次現在還沒來。”江檬說。
“對啊,就算先救城區,現在我們學區這兒也應該來人了啊。”葉晨帶著哭腔。
“可能病毒波及的不僅僅是A市,可能是整個省,可能是整個中國……甚至全世界。”我說,“病毒威力這麽大,傳播速度也很快,很難控制。”
“……那我們應該怎麽辦?”江檬問。
我們都沈默著。
那天夜裏,很深的夜裏,我們聽到了重物落地的聲音,剛開始只有幾個,再到後來變得多起來,此起彼伏。
“……外面怎麽了?”葉晨問。
我和林右右對視壹眼,看著她眼中噙著淚花。
我們都知道,這壹聲聲,每壹聲背後都是壹個同學的生命。
可能是我們陌生的,也可能就是同班同學,朝夕相處的朋友。
絕望蔓延著我的全身,我蜷縮著身子睡去了。
壹夜無夢。
第七天的時候,最後壹袋方便面吃完了。
又是沈默。
“我們出去吧。”林右右說。
“再等等吧,說不定救援就來了。”葉晨說。
林右右看向我,“中午,如果中午沒有等到救援,我們就走。”
我們幾乎是數著秒等到十二點的,依然沒有音訊。
葉晨幾乎絕望了,林右右也難掩失落,我知道是這個結果,奇跡如果經常發生,那就不值錢了。
“那麽……往哪走。”江檬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光決定離開這個相對安全的避風港灣就耗盡了我們幾乎全部勇氣,誰也沒想應該去哪。
校園這麽大,到處是喪屍,我們哪有落腳之處?
“去有食物的地方。”林右右說。
“食堂?”
“食堂人多,現在喪屍也多,我們對付不來。”
“去學生會辦公室,這些天學生會沒人去,李梓萌在櫃子裏堆了很多吃的。”提起昔日的同學,葉晨有點低落“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說不定我們過會兒去的時候還能看到她呢。”林右右安慰她。
根據這些天的觀察,喪屍沒有智力,反應遲緩,只有看到人類才會攻擊,所以只要避開它們實現就能夠逃脫。
學生宿舍裏喪屍不算多,可能發生了事件後有人就把門關上了。
那麽被關在門外的除了喪屍應該還有跟我們壹樣的學生。
“穿過這片樹林就是了。”我們躲進叢林裏隱蔽自己,向學生會所在的地方緩慢移動。
果然像葉晨說的壹樣,學生會周圍都什麽人,我們壹路安安全全進入了學生會辦公室,葉晨用鑰匙打開門。
被緊緊鎖住的櫃子裏食物不算多,但是足夠我們吃幾天的了。
“之前應該還有壹半的。”葉晨說,“啊!壹定是李梓萌給我留下的,這個櫃子的鑰匙只有我跟她有。她沒事啊,太好了!”
我們瘋狂往背包裏塞食物,不管變不變形了只要多塞壹點就能多活壹秒。
“我們下壹站去快遞驛站,找找有沒有吃的。”林右右說。
除去背在包裏備用的剩下的食物最多夠我們壹天。
在第二天早晨,我們出發了。
“林右右小心!”江檬突然叫了壹聲。
我擡頭看到樹叢裏有壹只喪屍向林右右襲去,林右右連忙躲閃,然後掏出美工刀向它頭部捅去,但是到太短了,喪屍還是擒住了林右右的手。
我們三個人也遇到了兩只喪屍,完全沒有辦法去支援。
當我們再去看她的時候,林右右的半邊臉已經腐爛了,她的手裏揮舞著壹把美工刀。
“往宿舍跑,快!”我大吼壹聲。
喪屍的速度比較慢,我們跑回宿舍之後他們沒有追上。
“……”
我們三個誰也沒有說話。
如果不是林右右把美工刀留給了自己她可能不會死。
她是我們幾個人裏最有希望活下來的。
但是她死了。
這些天我們能夠支撐下來完全是靠林右右,如果沒有她,大概在喪屍病毒爆發的第壹天我們就死在食堂了。
“這是右右的包,她在變成喪屍的前壹秒丟給我的。”江檬把林右右的包擺在中間,“所以我們要帶著她那壹份活下去。”
加上林右右的食物,如果節省壹點可以撐七天,那麽七天之後該怎麽辦呢,我們誰也沒想,不敢想。
葉晨體質最差,在連續降溫和營養不良之下,她發燒了。
不是什麽大問題,但是在末世,沒有藥,只能熬。
我們看著她迅速消瘦,卻無能為力。
“我去醫務室找藥,妳照顧她。”江檬說。
她把背包給我,“裏面還有四個面包,如果我回不來了妳們倆就吃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沒什麽變化。
我知道,我們四個裏如果說林右右最樂觀陽光,那麽最冷靜的就是江檬。
但她絕不是冷漠。
然後,她真的再也沒有回來。
葉晨在她離開的那天晚上就發高燒死了,她躺在我懷裏,對我說,“齊心怡,我好像看到右右跟江檬了。”
我沒有說話,看著她靜靜死在我的懷裏。
悄無聲息。
變冷,變成壹具屍體。
戳死喪屍壹起逃生美少女天團只剩下我壹個了。
只有,我壹個了。
我不自覺地打開門,往外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深夜,路上沒有喪屍,我壹直走到天臺。
我去的時候剛好看到壹個女孩子跳下去。
咚。
這些天我們已經習以為常的聲音。
我默默地走下樓,回到了宿舍。
我望向整齊排列的四個背包。
我會活下去的,帶著她們壹起。
就在這時,太陽升起來了,喪屍們也開始活動。
這是末世第二十五天。
伊甸園
疫苗研究壹直毫無進展,即使有政客每天定點宣傳但是人們還是很悲觀。
自殺的人越來越多,從最開始的壹個人,到後來的壹家壹起。
冬天越來越冷,但是物資有限,人們大多數躲在家裏避寒。
北方的冬天,萬物雕零,末日降臨,很容易滋生絕望的環境。
正是如此我才會感到慶幸,至少我還活著。
我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麽樣,我只知道雖然現在生活麻木枯燥,但至少不是沒有希望。
我們看著中央屏幕以很微小的幅度向上移動的疫苗研制進度。
希望總是有的。
生活趨於平靜,母親又開始催婚了,雖然她也知道現在不太可能,只是過過嘴癮,至少有個牽掛。
我有喜歡的女孩。
她是我的高中同學,她後來考上了外省大學,我落榜了,但是我們依然相愛。
她叫林右右是個很好的女孩,我答應她今年過年帶她回家。
現在她在哪?
實在別的區域還是在外面苦苦求生?
我不認為她會死,她是我認識的最好最堅韌的女孩。
林右右,如果妳聽得到。
林右右。
我希望妳好好的。
修羅場
無論怎麽樣我要活下來。
學校裏已經沒有很多食物了,就算有的也被男生占領著,他們在溫飽之後就暴露了自己的禽獸本性。
現在已經是末世後四十天,所有善良的人已經死幹凈了。
剩下都是渣滓。
學校不能待了,我應該去城區。
那裏能夠得知救援消息,也有更多食物。
當然危險也更多。
我現在孑然壹身,無牽無掛,所以我騎著單車往城區走。
我走的是比較偏僻的小路,周圍只有被荒廢的農田,這裏是城鄉交接處,主人家大多數都在城裏。
喪屍追不上自行車的速度,也可能是有人也走過這條路,路上死的喪屍多活的少,我進入了城區。
即使遇到,壹只喪屍的話我還是能夠對付的。
是的我已經殺過喪屍了。
第壹只就是林右右,我知道她絕對不願意自己那麽難看地在宿舍前晃悠。
我靜靜地看著她腐敗的屍體,撿起了她的美工刀,繼續往前走。
在加油站裏我遇到了壹夥人,都是二十多的青年,這是我這麽多天第壹次見到活人。
“小妹妹,壹個人啊,挺厲害的啊。”壹個流裏流氣的青年笑。
我靜靜地看向他。
“好了,別鬧了。小妹妹,看妳也風塵仆仆的,休息壹晚上明天走吧。”為首的男人遞給我壹袋面包,我猶豫了壹下接過。
草莓味的,葉晨最喜歡的味道。
李梓萌特地留給她了三個草莓面包,她沒舍得吃,後來死了,都留給我了。
我又想起她們了。
夜晚的時候我懷著戒心沒有睡熟,幸好沒有睡熟,白天遞給她面包的那個青年蹭手蹭腳地溜過來摟住我。
在他像是三百年沒見過葷腥地胡亂親我的時候我把美工刀捅進了他的胸口。
白天他們收走了我的水果刀我就知道他們不懷好意。
貼身藏著的美工刀他們沒有發現,所以又是林右右救了我。
我相信她是在天上看著我的。
早上最先說話的青年聽到聲響進來了。
“我要是妳就不會開口。”我淡淡地對他說。
被我捅了壹刀的男人還沒有死,他用哀求的眼光看向青年,青年眼睛裏有些掙紮。
“如果他死了妳們的糧食可以多壹份,說不定妳還可以成為老大。”我繼續說。
“妳看妳猶豫了這麽久,如果這個人被救活了肯定不會饒了妳的。”地上的男人想要張口說話,青年抽出刀殺死了他。
他面露兇光地看向我,我說,“如果妳殺了我,我們三個人裏就妳活下來了,難道不會惹人懷疑嗎,如果妳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回去睡壹覺,明天早上他們就群龍無首了,誰也不會懷疑妳。”
終究他還是沒有殺我。
我連夜騎著單車離開了。
這是我第壹次殺人。
雖然最後壹刀是那個青年捅的,但是即使沒有那壹刀,那個男人也會死。
因為我知道我捅得很深。
我殺人了。
在這道德法制淪喪的煉獄。
我騎著單車往前走,背包裏有沈甸甸三份希望。
從我第壹次殺喪屍到第壹次殺人,再到現在對於殺喪屍毫無感覺,殺人也無需考慮。
我知道我可能壞掉了。
我們這是個中部小城市,救援壹直沒有到,城市裏人越來越少,喪屍也越來越少,有時候我有種感覺,整座城只有我壹個人了。
末世第壹百三十天,救援來了。
救援。來了。
我想撤出微笑,但是我已經笑不出來,也哭不出來了,我木然地看著全副武裝的特種部隊靠近我,他們對我說沒事了。
末世後壹百三十天,天亮了。
伊甸園
我們避難所的所有人擡頭望著屏幕上的進度慢慢接近壹百。
99.9……
100!
成功了!!
末世結束了。
所有人都在喊,哭著喊。
是的,末世結束了。
最後壹批被救援到避難所的人很少。
是右右那個城市的人,只有幾百人。
壹座城,只剩下了幾百個人。
這是無法描述的慘烈。
我沒有看到右右,我也不敢去那邊問。
那些幸存者身上的血腥味比我見過最兇惡的罪犯還要濃厚。
裏面很突兀地有壹個小姑娘,看起來才二十出頭,她靜靜地擦拭自己美工刀,沾滿了不知道是血跡還是銹跡的東西。
感覺到我在看她,她擡起頭來看了我壹眼,那種冷漠空洞的眸子讓我想起了第壹次見到的那只喪屍。
好可怕,感覺,感覺他們跟我們不是壹個世界的。
我不知道他們經歷了什麽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沒有資格憐憫他們,比起他們,我算是極其幸運的了。
可是我還是在想林右右,如果她還活著,她會是這個樣子嗎?
我想,肯定不會。
終結
救援到了我們這個鳥不拉屎的小城市,說明喪屍已經被控制了。
我打了疫苗,然後進入了久違的人類社會。
但是我發現我已經無法融入其中了。
同齡人說什麽我都無動於衷,也沒有會理我,他們對於我很恐懼。
就像是普通人看殺人狂的表情。
末世後因為資料保護很好,所以說重建速度很快。
生活恢復了正軌。
哪裏才是正軌?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看到報紙上電視上大肆宣揚的避難所外的幸存者大肆犯罪嚴重影響治安。
對,末世裏的好人已經死了,剩下的都是渣滓。
他們開始追究末世裏殺害同胞之罪。
那些不願意殺害同胞的都死了都變成黃沙埋在這裏了。
可是在我們絕望到壹個個跳樓的時候,在我們被同胞放冷箭的時候,在我被喪屍撕咬的時候,為什麽沒有人來救我們?
我們成了渣滓。
我們費勁千辛萬苦丟掉良知從地獄裏走到天堂,然後成了惡鬼。
我不想殺人的。
我只想想活下去。
我靜靜地看向窗外,我知道在我家周圍至少有壹個便衣警察。
我們這些渣滓都是犯罪嫌疑人,在末世裏殺紅了眼的殺人狂。
我知道。
我清清楚楚地知道。
我望向窗外。
末世後第三百天,我的太陽已經死了。
它不會再升起。
如果真的有末世啊。
我想大概是這個樣子的。
世界總是不公平的,除了適應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