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文化沖突下
該短篇小說集反映了二十世紀下半葉壹群旅美華人的命運,這些在二戰後從中國到美國去的“紐約客”經受著中西文化沖突之下的種種迷惘、失落、痛苦、掙紮、幻滅。
《紐約客》在壹定意義上也可看作是美國夢幻滅的表現,但這種幻滅不同於德萊塞、菲茨傑拉爾德等美國作家所表現的美國夢幻滅,白先勇的美國夢幻滅更多的是體現了特定歷史階段旅美的中國人在兩種文化沖突中自我的失落與尋找,這是近代以來壹直困擾著中國知識分子的壹個重大主題,白先勇在特定歷史背景下,對此作出了自己獨特的探索和反思。
《紐約客》給我們展現出來的紐約形象或美國形象真是寒氣逼人。直接的環境描寫在這部短篇集裏並不多見,白先勇更多的是通過故事展開的季節、具體時間來渲染環境的氣氛,小說集時間多在寒冬或暮秋,具體時間主要在夜晚,整個小說集讓人感覺寒意森森。《謫仙記》是雪後空氣寒冽,《謫仙怨》則有著愈來愈大的風雪,《夜曲》是暮秋的午後迎面壹陣暮風,凜凜地侵襲過來,《骨灰》是在十二月舊金山的冷風夾著濕霧,當頭罩下,竟是寒惻惻的,砭人肌骨。這種寒冷的氣氛之下,蘊藏的是紐約客與紐約的隔膜,這座繁榮的國際大城市,這個自由女神高舉火炬的世界港口,卻不能為他們無所皈依的內心提供溫暖的慰藉,他們在這裏不管生活了多久都是獨在異鄉為異客的紐約客,是無法在這個城市生根的過客。這樣壹個寒氣森森的美國形象,壹方面與紐約客在中西文化沖突之下的特殊心態有關,另壹方面則與二戰後的美國社會環境密切相關。
對人與文化的命運書寫
《紐約客》探討了兩大主題,壹是人的命運,另壹個是文化的命運。在對前者的表述和思考中,白先勇塑造了壹組形象鮮明的留學生群像,他們遠離故土,來到西方文明的熱土美國。通過對他們或失敗或死亡或沈淪的命運書寫表達了白先勇獨特的人生觀:命運的無常與不可更改。白先勇對人的命運書寫始終侵潤著佛教徒搬的悲天憫人的情懷,顯示了他對人生的憂慮與失落。
《紐約客》始終交織著人的命運和文化的命運的雙重思考,人的命運凸顯文化的命運,而文化的命運又制約著人的命運。在文化的命運中探索人的命運,白先勇提升了《紐約客》的哲學與美學意蘊。細讀《紐約客》可以發現,白先勇的《紐約客》關於人和文化的命運選擇無外乎三種模式:抗爭、妥協、遺忘與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