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公園遊玩的人很多,但沒有人知道老人的家境,只是聽他自己說每壹個月只有308元的退休金,而他要用其中的二分之壹給海鷗們買吃的東西。有的時候,由於老人病了,每月自己的開銷多了些,給海鷗們買東西的錢就少了,於是,老人就去飯館裏撿拾別人丟掉的東西,用他的話說就是窮人要有窮辦法。 雲南電視臺的記者們知道了老人的情況,請老人講述自己和海鷗們的故事,老人很激動,也許是寂寞太久了,看著老人激動忘我的講解,心裏升起了莫名其妙的傷感。臨到最後,記者和老人約好,要帶記者們去看海鷗晚上棲息的地方,那時海鷗的壹個臨時的家。臨別之時,老人壹直很客氣的道別,連說了幾個再見和謝謝,最後竟然摘掉了帽子,和鏡頭和記者朋友們道別,那種客氣的背後,實際上是壹個人的涵養和尊貴。 隔天約見的時間到了,老人並沒有赴約。
又隔了幾天,記者忽然見到了老人,老人低著頭,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精神,他坐在滇池水邊的石凳上,很沈靜,只是用手無力的把面包伸向海鷗。記者問老人情況,老人的聲音很低,很安詳的告訴記者,這幾天病倒了,幾天的時間,只喝了壹碗面條。過了壹會,老人說他很累,想回家休息。夕陽中,留給人們的是老人蹣跚的背影。 又過了壹些天,年輕的記者朋友們很掛念老人,經過了很多打聽,終於知道了老人的家,等走過彎彎曲曲的巷子,看到的卻是老人已經去世的消息。經詢問才知道。老人的名字叫吳慶恒,是早年西南聯大的學生,建國後受到了政治的迫害,沒有了家庭,老人壹生孤獨,海鷗成了他孤寂晚年的唯壹的朋友。
後來昆明的人漸漸知道了海鷗老人的情況,由護林局組織自發的捐款,塑了壹尊老人的像,依靠在滇池,微笑中若有所思。這算是對老人的告慰。紀念海鷗老人——吳慶恒先生。如果有來生,希望他永遠有微笑。
鄧啟耀教授寫過壹篇文章叫做《老人與海鷗》,非常感人,大家有空可以找壹找,看壹看。 《老人與海鷗》 那是壹個普通的冬日。我和朋友相約來到翠湖時,海鷗正飛得熱鬧。
在餵海鷗的人群中很容易認出那位老人。他背已經駝了,穿壹身褪(tuì)色的過時布衣,背壹個褪色的藍布包,連裝鳥食的大塑料袋也用得褪了色。朋友告訴我,這位老人每天步行二十余裏,從城郊趕到翠湖,只為了給海鷗送餐,跟海鷗相伴。
人少的地方,是他餵海鷗的領地。老人把餅幹丁很小心地放在湖邊的圍欄上,退開壹步,撮(cuō)起嘴向鷗群呼喚。立刻便有壹群海鷗應聲而來,幾下就掃得幹幹凈凈。老人順著欄桿邊走邊放,海鷗依他的節奏起起落落,排成壹片翻飛的白色,飛成壹篇有聲有色的樂譜。
在海鷗的鳴叫聲裏,老人抑揚頓挫地唱著什麽。側耳細聽,原來是親昵(nì)得變了調的地方話——“獨腳”“灰頭”“紅嘴”“老沙”“公主”……
“您給海鷗取了名?”我忍不住問。
老人回頭看了我壹眼,依然俯身向著海鷗:“當然,哪個都有個名兒。”
“您認得出它們?”相同的白色翅膀在陽光下飛快閃過,我懷疑老人能否看得清。
“妳看妳看!那個腳上有環的是老沙!”老人得意地指給我看,他忽然對著水面大喊了壹聲:“獨腳!老沙!起來壹下!”
水面上應聲躍起兩只海鷗,向老人飛來。壹只海鷗腳上果然閃著金屬的光,另壹只飛過來在老人手上啄食。它只有壹只腳,停落時不得不扇動翅膀保持平衡。看來它就是獨腳,老人邊給它餵食邊對它親昵地說著話。
談起海鷗,老人的眼睛立刻生動起來。
“ 海鷗最重情義,心細著呢。前年有壹只海鷗,飛離昆明前壹天,連連在我帽子上歇落了五次,我以為它是跟我鬧著玩,後來才曉得它是跟我告別。它去年沒有來,今年也沒有來……海鷗是吉祥鳥、幸福鳥!古人說‘白鷗飛處帶詩來’,十多年前,海鷗壹來,我就知道咱們的福氣來了。妳看它們那小模樣!嘖(zé)嘖……”海鷗聽見老人喚,馬上飛了過來,把他團團圍住,引得路人都駐足觀看。
太陽偏西,老人的塑料袋空了。“時候不早了,再過壹會兒它們就要回去啦。聽說它們歇在滇(diān)池裏,可惜我去不了。”老人望著高空盤旋的鷗群,眼睛裏帶著企盼。
朋友告訴我,十多年了,壹到冬天,老人每天必來,和海鷗就像親人樣。
沒想到十多天後,忽然有人告訴我們:老人去世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們仿佛又看見老人和海鷗在翠湖邊相依相隨……我們把老人最後壹次餵海鷗的照片放大,帶到了翠湖邊。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壹群海鷗突然飛來,圍著老人的遺像翻飛盤旋,連聲鳴叫,叫聲和姿勢與平時大不壹樣,像是發生了什麽大事。我們非常驚異,急忙從老人的照片旁退開,為海鷗們讓出了壹片空地。
海鷗們急速扇動翅膀,輪流飛到老人遺像前的空中,像是前來瞻仰遺容的親屬。照片上的老人默默地註視著周圍盤旋翻飛的海鷗們,註視著與他相伴了多少個冬天的“兒女”們……過了壹會兒,海鷗紛紛落地,竟在老人遺像前後站成了兩行。它們肅立不動,像是為老人守靈的白翼天使。
當我們不得不去收起遺像的時候,海鷗們像炸了營似的朝遺像撲過來。它們大聲鳴叫著,翅膀撲得那樣近,我們好不容易才從這片飛動的白色旋(xuán)渦(wō)中脫出身來。
……
在為老人舉行的葬禮上,我們擡著那幅遺像緩緩向靈堂走去。老人背著那個藍布包,撮著嘴,好像還在呼喚著海鷗們。他的心裏,壹定是飛翔的鷗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