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涼生就離開了魏家坪。
夜裏,涼生壹直在忙什麽,神神秘秘的,不肯讓我看到。
我也不去打擾他,和冬菇壹起睡著。
清晨,他為我做好了早餐。我起床,看到他,就笑,妳為什麽這麽累,不多睡壹會兒呢,白天還要趕路呢?
涼生就笑,說,我說過,要給妳做壹輩子早餐,少壹次,都不算壹輩子吧。
我也笑,心裏卻隱隱的疼。
壹輩子對於我和他來說,是多麽大的奢侈啊。
途經千島湖,涼生對我笑笑,說,不如今天,我們留在這裏。
我狐疑的看著他,但是他的主意,我壹向聽從,我說,好啊,這個地方,冬菇不會失足吧?
涼生說,我和冬菇同時失足了,妳救誰?
我就笑,說,妳傻啊,妳是我哥。
涼生聽到這句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的疼,我也自知失言,沖他吐了吐舌頭。
仿佛,這個世界,沒有壹句表白,那就不算是壹段愛情的開始。 夜晚,在漁家小船上吃過晚飯,涼生將我帶到壹個小島上,在壹個小亭子裏,望著這片湖島,夜晚之中,談不上是靜美還是恐懼。
月光很好,波光粼粼,周圍還不算黑,還好有個可以信任的人陪。
所以,那壹刻,我看著這片湖,覺得它美得要命。
涼生壹直在看著湖上的風光,月光之下,他美得仿佛隨時會飛走。我覺得有種想要緊緊抓住他的沖動。
突然,我看到湖上閃過壹片燈火。
我對涼生喊,妳看,鬼火!
涼生就笑,眼神很安靜,他說,傻瓜,那是河燈。
我楞了楞,河燈?
涼生就笑,很篤定的模樣。
那是壹片河燈,事先被擺好了格式,壹個壹個緊排著,緩緩的隨著波光,在月亮之下飄了過來。
漸漸地近了。
漸漸的我看清楚的那串河燈——
那幾乎是壹個浩大的工程,小小的河燈拼出了讓我淚流滿面的話語——千島湖下有座城,我心裏有個女孩叫姜生。
我的眼淚壹下子就流出來了。
涼生走上前,他的手輕輕的拂過我的發。他說,不管多麽難,我要我們在壹起。姜生,妳懂嗎?
然後,他從懷裏掏出壹把骨梳,那是我曾看到過的骨梳,上面鑲著壹顆紅豆,涼生對我笑,說,這顆紅豆的背面,刻著妳的名字--姜生。我原是想將它送給妳和妳心愛的人。我永遠不會想到,這個人,會是我自己。
說到這裏,他突然笑了,笑的那麽明亮、那麽燦爛,就如今夜的月光。
他繼續說,我是學珠寶設計的,但我卻找不到壹顆寶石,可以替代紅豆,因為只有“相思”才是最入骨的東西。姜生,我的心,妳能明白嗎?
我咬著嘴唇,眼淚嘩嘩的流。
涼生,妳壹定不知道,剛才我接到壹條短信,短信上只有短短的五個字:千島湖,呵呵!
涼生的手,輕輕的拂過我的發,他說,別哭。
然後,骨梳在他的手裏,緩緩的梳上了我的頭發,他緩緩的念著,壹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
我擡頭,看著他,我有著我心心念念了仿佛幾生幾世的容顏。他的眼眸、他的鼻梁、他的嘴唇……這個我心心念念了這麽久的男人啊!
看著他的臉,我的心卻細細的碎,我說,可是,涼生,我配不上這白發齊眉。我有著妳看不到,或者說妳不願看到的傷口。
他的手輕輕的掩住我的嘴唇,將我的手輕輕的握在手中。他目光緩緩,口吻很堅定,說,我愛妳,包括這傷口。
他低頭,輕輕的吻了壹下我那冰涼的手指尖,然後又擡頭看著我,目光那麽清涼,仿若明誓壹樣,他將我輕輕的擁入懷中。
他用下巴溫柔的摩挲著我的發絲,不說話,聲息淡淡,心跳聲與湖水的聲音相互交映。
夜色溫柔,他也很溫柔。
整個千島湖,在哪壹夜,低低地在我心中哭。
眼淚之中,我看到,千島湖上,那串河燈飄走了。
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曾有壹個男子,對壹個女子,說過這樣的情話--
千島湖下有座城,我心裏有個女孩叫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