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妳和妳兒子在路上走著，壹個高中的男生走過來問妳，能不能和妳的孩子啪啪，妳會打他嗎？

　18 年前，還有半個月就過年了，大家都在忙著采購年貨。可是我獨自在的產外面等候妳的降臨，那時候我還很年輕，身體也好，兩天沒合眼依然神采奕奕。的走廊裏寒風直往裏面灌，我的心裏卻如有壹團火，沒有壹點冷的感覺。我在等待人生的壹個新的起點---做妳的父親。　妳的媽媽在產裏呆了兩天，我也是兩天沒有閑著。不知道妳究竟會在什麽時候冒出來，著急，焦慮。壹邊為妳媽媽擔心，壹邊為妳的即將到來欣喜。　第三天上午九點左右，我正在的走廊裏打盹，兩天的煎熬讓我實在是有點困了。好像妳壹出生就是在跟我作對，我剛要進入睡眠狀態，護士出來壹把推醒我，叫著妳媽媽的名字問我是不是家屬？孩子生了，男孩，九斤四兩！我瞬間困意全無，沖到產門口迎接妳和妳媽媽出來。　護士推著裝有妳和妳的媽媽的推車走出來，我那時候不是像壹個父親在迎接兒子，更像壹個兒子在迎接自己的父親。也就在這個時候，忽然間我明白了我小時候，因為不聽話，妳的奶奶為什麽會經常罵著叫我小祖宗了。我感到困惑：難道我在這門口畢恭畢敬迎接來的會不會也是壹個我將來要罵著喊他小祖宗的家夥？　我看著躺在推車裏面熟睡的妳和壹臉疲倦的妳的媽媽，忽然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麽了。直到護士把推車遞給我，我才欣喜而又慌忙的推著車跟著護士把妳和妳的媽媽推進產婦住院病，安頓好妳們之後，我趕緊跟單位打請陪護假，忙著為妳這個新加入的成員衣服，鞋子，襪子，尿布…..妳的外婆看我回來的壹大堆物品，壹邊數著壹邊記錄還缺少什麽，然後又列出壹個清單給我再跑出去采購。　我花錢壹直很緊，但是那壹天除外，妳外婆的清單裏面沒有的，商店售貨小姐只要跟說妳當時和後來能用得著的東西，我都統統下。那壹天幾乎花了我三個月的工資，可我很開心，望著壹大堆嬰兒用品，我還是總感覺缺少什麽沒。　2 、　我做了父親多年之後，才明白我的父母，也就是妳的爺爺奶奶是多麽的不容易。妳的爺爺奶奶***生養了妳大姑，我和妳二叔，三叔四個孩子，那個年代物資缺乏，每年過年時我們才能添壹件新衣服或者新鞋子，我們常因為得到這些而欣喜若狂。但是背後卻是妳爺爺奶奶精打細算了壹年才攢下的。現在我只有妳壹個孩子，物資也豐富的跟那個時候不能比，我常為了怎麽能夠讓妳吃得更好，穿得更好，玩得更開心費盡心機。當然，如何讓妳能學的更好，讓我和妳媽媽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好辦法。從幼兒園開始，學藝術，學英語，每天看妳哪怕是盯著地上壹個螞蟻看壹會，我們都在思考這孩子是不是將來對生物學有興趣的問題。事實上後來證明很多都是我們壹廂情願的。我印象中妳學過畫畫，學過唱，打過乒乓球，籃球，踢過足球等等，但是沒有壹樣能讓妳真正感興趣過。　小學的時候，有壹次我接妳放學，妳跟我說想要壹個乒乓球拍，我欣喜若狂地當天晚上跑了好幾家體育用品商店，了壹副紅雙喜的球拍，心裏想著這孩子會不會是下壹個國家乒乓球隊隊長啊！雖然那個球拍妳只玩了壹個學期就不知所蹤，但是不管妳怎麽樣，我們對妳都永遠心存期望，這是天下父母都壹樣的心願。　直到妳上了高中，妳除了對籃球還有壹點狂熱，其他好像都沒有什麽興趣。那是因為妳常看NBA，CBA的緣故。但是我像考古壹樣把妳媽媽和我們家往上查了三代，發現我們的家族裏面從來沒有出現過壹個身高僅僅比姚明矮10公分的先輩。我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妳還是要參加浩浩蕩蕩的國家高考大軍，還要在這個大軍裏面不要被淹沒。所以妳目前只能在這個浩浩蕩蕩的大軍裏面奮力遊泳，才會不至於被淹沒。雖然我也知道每年在這個最殘酷的遊戲規則中，有多少孩子被無情地淘汰，最終成為壹粒河底的沈沙，但是我總是心存念想，希望妳不要沈下去。　在我們這個國度，沒有參加高考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參加高考被淹沒的人生，雖然不壹定但是肯定會比沒有被淹沒的人，在未來的路上，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在人生中找到更加適合的位置，我希望妳能明白。　3　我也曾經年少輕狂，對社會的規則視如糞土，以為憑借自己的智慧，也壹樣能夠創出人生的美好。妳的爺爺奶奶也曾經是像我今天對妳說的話壹樣說過我，我也曾像妳今天壹樣聽了不以為然。多年之後的事實說明，妳的爺爺奶奶當年說的是對的，就像妳可能需要再過20年才明白我現在跟妳說的話是對的壹樣。可是我現在明白已經晚了。因此，我希望妳能夠現在就明白這個道理，雖然我知道妳還是在把我的話當成耳邊的壹縷輕風。　壹個人年少輕狂不是錯，每個人在年輕的時候都曾經純潔過，清高過，瘋狂過，我也是壹樣。所以我很能理解妳目前的心態：自負，高傲，頑劣。就像壹個正在燃燒的火爐，妳要讓他壹下子冷下來，除非是向裏面註入冷水，但是當註入冷水的時候也是把這個爐子破壞的時候。所以對於妳，我寧可要壹個慢慢冷卻下來的完好的爐子，也不要壹下子冷卻但是從此不會再有熱情如火壹堆廢鐵。我有足夠的時間和耐心等妳慢慢冷卻，這也就如同人生，是慢慢品味的壹個過程。　妳比我要幸運，我有妳這麽大的時候，妳的爺爺已經去世多年，他沒有留給我財產，也許他曾經留給我片言只語，但是我當時還聽不懂，等我長到妳這麽大的時侯也早已忘了。我在後來的人生中，曾經那樣迫切地希望有壹個老父親在我前面走，領著我往前，告訴我哪裏需要休息，哪裏需要加快腳步，哪個地方需要小心會有危險，哪個地方需要停下來休整。但是我沒有這樣壹個人領著我，我只能自己走，摔了跟頭我就爬起來，記下來，留著將來好告訴自己的兒子。走了彎路我就自己停下來，辨認好方向後再繼續走。有時走錯了路，只好自己跑回來再重新走。但是妳不壹樣，妳壹直有我在前面為妳探路，給妳留下標記甚至留下忠告，所以妳如果按照我的忠告和路標走，至少不會迷失方向，更不會走錯路。我知道我走的路不壹定是最好的，也不壹定是最省力的，但是到目前為止，我雖然在探路過程中有磨難，有坎坷，可以肯定的說沒有走錯方向。我希望妳在沒有找到更好的路之前，應該考慮沿著我給妳的路標走。就像登山壹樣，在妳沒有找到更加捷徑的登山道的時候，選擇走別人走過的路才是最明智的選擇，何況這條路前面有妳的父親的足跡和心血。　4　每年清明節的時候我都會帶妳去妳爺爺的墳頭燒紙，我們同去的時候妳總是很在意路邊的風光，妳在城裏長大，對於鄉下的每壹個草木都有濃厚的興趣，忙著拍照片，摘路邊的野草。我也曾經是這樣，但是從我明白我需要壹個老父親領著我走路的時候，我去給妳的爺爺上墳，我就再也沒有欣賞路邊野草的心情了。面對著壹個土堆，下面埋著給我帶到這個世界的我的父親，我開始心存感激，希望他能夠在某壹個晚上走入我的夢裏，讓我再依偎著他，仰著頭讓他摸壹摸我的臉，我再深情地喊他壹聲爸爸。可是這壹切已經不可能，妳爺爺的影像只停留在我模糊的記憶裏面，甚至於究竟他長的是什麽樣子我都有點想不起來。這是我壹生的遺憾。我在進入社會的初期，我曾經憎恨過妳的爺爺，埋怨他把我帶到這個世界但是不能領著我走過人生最陌生、最艱難的壹段路，特別是在我迷惘的時候，沒有壹個人可以像父親壹樣來指導我，告訴我該怎麽做。　有壹個說法，說女兒是父親前世的情人，我想這個說法如果成立，那麽兒子就是父親前世的債主。妳的爺爺前世欠我不多，所以他可以半路上把我扔下，讓我壹個人在路上孤獨的前行，而他卻可以早早地躺在那裏休息，望著我獨自掙紮在人生的路上並且心安理得地接受我每個時節供給他的紙錢。　如果確實如此，我希望我上壹輩子欠妳的更多壹點，這樣我就能夠帶著妳走更長更遠的路。我願意讓妳看著我在妳的面前慢慢衰老，看著我拿筷子時抖抖索索的樣子，讓妳看到我像壹棵枯樹壹樣，拄著拐杖立在門前的空地上，不知道怎麽挪步。然後在妳面前露出乞求幫忙的眼神，妳終於壹把拉住我，把我老的只剩下壹堆骨頭的身軀抱回屋子裏面，像壹個父親警告年幼的兒子壹樣，警告我不準再出去，以免摔跟頭。我也像妳小時候聽我的話壹樣直點頭，還露出迷惑。　5　男人完整的壹生，除了把自己的基因通過兒子往下壹代遺傳，還要讓這個基因能夠在優越的環境下生長，傳承。這是生物學上關於父親和兒子的關系。但是人類對這種關系賦予了情感，在壹個父親的眼裏，兒子再大還是兒子，兒子到了歲，父親只要還在，父親的就還是把他當成孩子，還是要掛念他，以為他還沒有長大。事實上也是，妳和我歲數相差20多年，不管什麽時候，我都比妳多活過20多年的人生，我們之間總有我比妳先走過的壹段路存在著。這就像田徑比賽，不管是米還是米，我比妳起步的早，即使妳後來居上超越我，但是妳只能沿著我跑過的路去超越我，妳可以不服氣，可是妳壹點辦法都沒有，妳將來唯壹能報復我的方法就是親手把妳的父親埋到土裏面去，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說到這裏，我想起來要告訴妳，壹個男人壹生基本上要完成的兩個任務，壹是要把自己的兒子養大，教會他怎麽生活，在前面幫他引路。另壹個就是要把他的兒子養到有能力親自把自己埋進土裏，並且要手把手的教會他怎麽去埋葬自己，這是壹種宗教式的傳承。我在養大妳的過程中也不能回避這件事情，畢竟這是關系到我將來以怎樣的方式回到原點，會躺在哪個角落裏面長眠的大事。也是每個父親在開始養育兒子的時候就不得不面對和考慮的問題。　我的每壹個至親在離開世界的時候，我都會帶著妳去參加他們的葬禮，讓妳看著他們的兒子是用什麽樣的儀式和方式安葬他們的父輩，讓妳跟他們學壹點經驗。我很遺憾沒能親手埋掉我的父親，因為他沒有完成把我養大到讓我有能力親手把他埋葬掉的任務。我也很遺憾地不能讓妳看到我親自為妳演示作為壹個兒子，怎樣親手埋葬他父親的過程。　6　每逢陰節，也叫鬼節，我都要當妳的面紙錢燒給妳的爺爺，有元寶，有金磚什麽的。雖然他沒有盡到把我養大，領著我走過人生最關鍵和最重要的壹步，但是我仍然要供養他，希望他在他的另壹個世界裏活的自在，不至於受苦，受貧困，甚至於我還要希望他在他的世界裏活的體面壹點。這是做兒子應該做的事情，不管父親怎樣，他有沒有完成他的任務，也不管他有沒有盡到他的義務。從某種意義上說，我每次帶著妳在鬼節裏燒紙錢給妳的爺爺，其實這也是出於我的壹點私心，我希望通過這個演示告訴妳，在若幹年之後妳也能記得燒點紙錢給我。雖然我也不知道現在燒給妳爺爺的紙錢是不是有用，但是我依然每年樂此不疲，壹是求得心安，二是為百年之後的自己鋪路，讓自己在若幹年後的某壹個角落裏，在過年過節的時候不至於寂寞和被遺忘。　有時候望著我在鏡子裏面日漸蒼老的面容和越來越多的白發，我愈加感覺到這個時刻離我越來越近，我對妳的養育也愈加細心和盡力，把妳盡早帶大的心情也愈加迫切。過了今晚，妳就要滿18歲了，也就是要成人了，這是法律意義上的成人，意味著妳將要為妳的所有的行為負責任。雖然妳在我的心裏依然是壹個懵懂的孩子，但是妳總要有負起責任的壹天。　　明天的妳，是否真的在這壹天就長大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