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嘛,排頭兵。戰場上,叢林裏,布谷鳥叫,要嘛覺得好玩,學著叫,並上前查看。壹個鬼子現在上頭,鬼子被我們的人打下來,要嘛將匕首插進鬼子胸膛,接著是要嘛的頭中彈。他打死了壹個鬼子。死前我記得的是:鬼子!或者是那壹句四川調:這個鳥有點兒好耍哦!
康丫,康火鐮。壹個從來到收容所就再也沒開過車的駕駛兵。南天門上,肺部被子彈擊穿,盡管如此,他還救了壹個傷員,他忘了他自己也是傷員,甚至直到煩了提醒,他才反應過來,然後是重重的倒下,肺都被咳碎了。他想照鏡子,炮灰團用刀給他拼了壹面鏡子,他只說看不見。壹個將死之人,怎麽看得見。生前老獸醫給他弄了壹碗面。是繃帶和壹罐豬肉罐頭。但康丫想吃羊肉的。他沒吃過,連羊毛都沒嚼過。
獸醫。所有炮灰團的爹。小太爺的爹。知道自己兒子死了戰死之後,精神恍惚,死於敵人的迫擊炮。不。他是傷心死的。他真是傷心死的。他的死,促使炮灰團打上南天門。
豆餅,死了幾次。最後死於最後南天門壹站。馬克沁的危害,迷龍是不知道的。丟了槍架的是豆餅,所以豆餅用自己的命當了槍架,高溫把他的手燙開了花,馬克沁的強烈震動將他的五臟六腑都震碎了。可這條命,是對日軍的火力壓制,他救了很多人,很多條命。最後他起了身,迷糊的說著他沒事,直到走下坡,實際是直直的摔下坡,連屍體都找不到。迷龍哭了,他們都哭了,迷龍沈默的哭,不像他在迷龍老婆身上那種嚎啕大哭。
蛇屁股,最後的樹堡,出去搶物資。被敵軍抓住,他叫了救命。可沒人能救他的命。他們只能咆哮著殺敵。是他自己,給自己點燃了壹枚手榴彈,炸了敵軍,送走了自己。屍體不全,那把菜刀在他身邊還反著光。我只記得:蛇哥做的菜,好七不好七啊。
更多炮灰團,在南天門樹堡壹戰中英勇犧牲。小書蟲和他的團隊也犧牲了,但他們給炮灰團創造了生的希望。那條怒江也吞了不少性命,但都是死在了鬼子的槍口下。
何書光,據我所知,噴火兵,他燒光了樹堡的糧食,可他也殺了敵軍。他是破滅了希望的虞家軍。最後被鬼子的子彈射死。希望破滅了,才是真的死了。
張立憲也算是。他的魂也死在了南天門。他們都是。團長,克虜伯,不辣還有小太爺。他們都死在了南天門上。張立憲最後和小醉過上了挺好的生活。有孩子。他們三,張立憲,小醉,和那個沒本事的瘸子,曾經抱在壹起。他們的過去太揪心了。挺好,小醉跟了張立憲,還真,挺好。
迷龍,東北佬。有老婆有孩子。死在團長槍下。心臟中彈。死因:8個字,我忘了。這個死因,著實可笑。他打死了壹個逃兵,哦,不,逃官的侄子,所以他該死。虞嘯卿自然救不了他的命。他也不會去救。團長也救不了,他們都救不了。所以團長給了他壹槍。至少死在我們自己人手裏,留了個全屍。死前,太多話想說,可我們都知道,我們會照顧他的老婆孩子。他只噯噯了幾聲。
不辣,湖南人。南天門上,腿被炸了,壹瘸壹拐蹦回了湖南。他壹定蹦回湖南了。還帶上了那個懸崖下面壹槍打了死啦死啦帽子的日軍。壹路乞討,壹路蹦噠。他也是自由的,再沒有硝煙。不過他說過,人在槍在。可他帶著槍,蹦不回湖南。他放下了。
團長,龍文章,死啦死啦。壹個怕安逸的可怕的瘋子。壹路以來,他帶著他們上戰場殺鬼子,找希望。可最後,他垮了。什麽都能垮,他不能。可他垮了。他從虞嘯卿手上接過那只槍,脖子上帶著的子彈殼和偷摸著用上了的火柴,讓他自由了。他說,西進吧,別北上。他自由了,自殺,子彈打碎了他的頭。小太爺就那麽看著,他沒辦法,他知道,只要是死啦死啦決定的,誰也攔不住。
克虜伯,壹個團長忠誠的追隨者。在團長死啦死啦自殺之後,跪在地上對自己開了槍,永遠的跟著團長離開了,他們都有了自由。壹個最不起眼的炮灰心最細。他知道他的團長是誰。是死啦死啦。他知道誰是他的團長。還是死啦死啦。
阿譯。上海人。那壹戰之後升了團長。再遇到煩了時,聽煩了說投誠於解放軍。所以他投誠了。留聲機播放著他總愛唱的音樂。然後自殺了。回不去了。
小太爺。孟煩了。沒死,也死了。死在了南天門。壹生都活在了禪達,沒離開過那個地方,那個他們曾經拼命守護的地方。有妻有兒,兒孫滿堂。他也很好。再見虞嘯卿,也不見虞嘯卿。
虞嘯卿。眾人攙扶著,他還是那麽高高在上。只不過小太爺老的不成樣子的時候,他還是身著西裝。花圈有死啦死啦的名字,對聯寫的貌似是對不起我的摯友之類。他是對不起。那38天沒要了他們的命,也要了他們的命。他說:難道找不到壹個我認識的人了嗎?其實我們的小太爺就在那裏,他看著萬人敬仰的虞嘯卿,也不看,就走了。
我的團長,我的團。是我的團長我的團。我們的團長,我們的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