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凱若媽咪
「不要浪費時間!」是很多爸媽掛在嘴邊念孩子的話。然而,真的完全不浪費時間,孩子們就能夠有最好的學習與成長嗎?
阿嬤在凱若小時候與我們同住很長的壹段時間。因為爸媽都上班,所以我們放學後或放寒暑假的時間,很多都是和阿嬤壹起度過的。
阿嬤是個很厲害的臺灣女性。雖然她不識字,但因為自己開了壹間「煤柴店」,她能夠算九九乘法表,甚至因為孫子們的關系,她大致上聽得懂「國語」,是壹個很有活力又能幹的女人!她最大的嗜好之壹,就是看「歌仔戲」。所以我對小學放學後時光的記憶,很多都是陪阿嬤看歌仔戲,甚至可以跟著壹起演壹段。
等到我更大的時候,有段時間超級迷金庸小說,大概我的五六年級數學課,都是金庸陪著我度過。雖然當時算是被「禁止」的事,不過我想我的爸媽都是睜只眼閉只眼,有念書有pass 考試就好了。因此,凱若小學最大的成就就是完成了金庸全集!國中時代看港劇也是看金庸的故事,放寒暑假就是全天「追劇」。
我還記得,每天上學我的腦子裏都不是課本裏的內容,而是哪個武功招式,和想像自己就是個女俠之類的白日夢。這在後來我念高中的時候非常有用,因為我們幾個同學的每日話題就是金庸,寫報告也寫金庸,寫散文小說也寫金庸,凱若還完成了壹篇短篇的武俠故事呢!至今,這些都是凱若很珍貴也重要的回憶。
姐姐還小的時候,她還有很多自主的時間,玩玩具,搞東搞西,甚至壹年級她就看完了哈利波特全集!當時的她,喜歡閱讀,也愛跟我壹起做菜、烘焙。但我發現當她上了三年級之後,壹切都變了。她回家後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寫作業」…。
「怎麽會有這麽多的作業?」感覺以前我們能夠放學後看歌仔戲吃甜湯的時間,都神奇地消失了… 。我幫姐姐算過,回家後扣除去數學課後輔導、寫作業、洗澡、吃飯、整理書包等等時間,她平常日壹天只有壹個多小時空閑時間。
我壹直問我自己,如果這樣下去的話,她能有機會擁有媽咪我童年時候~那種很 *** 卻可愛到極點的回憶嗎? 如果她所有的「休閑活動」都得要假日才能夠做,那豈不是比大人還要慘? 至少我們平日晚上孩子睡了後,還能看看電影上上網打打遊戲。孩子們除了學校學習,下了課還要做作業,就套句姐姐說的話:「 過去我的生活,學校和功課占去了幾乎所有。 」
其實,這是我鼓勵姐姐來德國試試看的真正原因:臺灣的孩子,真的太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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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因為我覺得德國的教育有多特別,只是單純因為,我自己在臺灣也是個大忙人,感覺總是閑不下來,沒有時間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但搬到了德國後,我的生活步調也隨著這邊的步調而慢了下來。周日,幾乎所有的店家都不開門,所以周日只能夠規劃與家人朋友窩在壹起的「無聊活動」。孩子也都早早睡覺,所以就算是忙得要命的爸媽,八九點之後也都是自己的時間。
而德國的中學上課時數沒有臺灣那麽長,課業在生活中占的比重~沒有那麽多。
我只希望當時已經要升六年級,被數學和所有的背誦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姐姐,可以稍微休息壹下, 享受壹點「無所事事」的時間。這也是我「教育實驗」的開始,我想試試看,不要過得這麽「精實」,孩子能否壹樣學到東西,壹樣可以成長。 而我也想試驗看看,自己能不能「放手」不要管這麽多,畢竟過去那個「快點!快點!」媽,我自己實在不太喜歡…。
姐姐在德國的第壹個學期即將結束。現在放學後,姐姐壹周有兩天參加籃球隊,還有機會到各大城市比賽,她很喜歡這種團隊的感覺。其他日子,她四點前就已經在家,我們壹起煮飯或做蛋糕,陪弟弟玩。有時我們直接約在地鐵站,壹起去逛街吃點心。
這邊的孩子們,下了課就是踢球玩沙,甚至小小孩的壹整天就是踢球玩沙!姐姐學校的回家作業不多,多半在課堂上已經完成不少,有時候,我連續好幾天聽著姐姐說「今天沒有作業」!然而姐姐學到的東西似乎也還是不少。
看起來,似乎是無所事事。但因此讓我發現了孩子「有時間可以浪費」的好處。
壹、她有空閑的時間不再只希望「放空」,而會「規劃」。
剛開始來德國的時候,我跟她說就做自己想做的事,至少壹段時間。過了壹個月,她開始覺得這樣「很頹廢」,她說「不喜歡太頹廢」的生活(這是我們的姐姐?)!
現在,她有時會在上學前跟我說:「媽,我們今天去吃個松餅好嗎?」或告訴我她周末的計畫。時間足夠,孩子的腦子才會動起來去規劃,否則放空都來不及了,還說什麽計畫呢?
姐姐學校也有作業,但多半每天花不到壹個小時就可以完成。以姐姐(12歲)為例,每天如果九點多睡覺,她有大概四個小時的空閑時間。現在她很少像過去壹樣~因為作業做不完而生氣,或因學校的課業覺得壓力很大。
卻往往自己回家就跟我說,明天學校要做些什麽,所以她今晚有什麽計畫,何時要把作業給完成。甚至她跟我說,今年想學做法國點心,她也會上網查資料,跟我壹起規劃想要去哪裏旅遊。我喜歡這個「腦子會動」的女兒!
二、「家庭時間」變成生活中最大的比例
過去的「家庭時間」就是在飯桌上,其他就是「快點去洗澡」、「快點寫功課」、「快點去睡覺」。現在,硬生生多了將近三個小時出來,姐姐最常做的事就是「陪弟弟玩」,她壹回家馬上洗手抱弟弟,同時我們聊聊今天彼此發生的事。
我們聊天的時間變得很多,她可以跟我壹起做飯,也能慢慢享受餐點,睡前也能好好「呢喃」壹下。這點,讓我這有個青春期女兒的媽咪,覺得放心了點,至少我們可以「有時間」無話不談,而她能與弟弟享受很多珍貴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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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我從「嘮叨老媽」的角色退休。
過去總是在催促她做事情的我,現在還常常被已經完成所有事的姐姐給嚇到。剛剛她才過來跟我說,「我好了!」,這在我們家的意思是,她準備好睡前呢喃了,而所有的事情她都已經做完了。今天晚上,我壹句「快去做OO」都沒有說。我覺得自己有稍微優雅了壹點…。
我常想,怎麽樣可以改變臺灣孩子這樣的生活現狀?我們怎麽樣讓孩子能更有自主思考與學習的能力和動機?說實在,我仍然無解。我也仍在進行我的教育實驗,還未完全畢業。但我希望這個小小的經驗分享,能讓大人們開始思考,或許我們不要那麽怕孩子「無所事事」、「浪費時間」,而是我們能信任他們多壹些,引導他們多壹些。
臺北市的孩子們經歷了第壹個沒有作業的寒假,這改變或許不大,但也是個機會讓 身為父母的我們思考「留白」,也或許是讓臺灣孩子腦袋重新「動起來」的壹個可能的方式! 也或許,是臺灣的父母親,重新真正陪伴孩子(而不只是做功課)的壹個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