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對青年男女正端坐在咖啡廳裏談情說愛,談著理想與情懷。桌上放著壹本《瓦爾登湖》,手裏讀著壹本《消失的地平線》,女孩屁股底下坐著壹本《老人與海》,對了還有壹本莎翁的《李爾王》掉在了地上,第三十二頁上有鮮紅的血液畫著幾朵好看的梅花。
清風吹過,書頁快速翻動,翻到了小女兒死在李爾王懷中的那壹頁。壹個穿著警服男子拾起此書,環顧咖啡廳四周,四周壹片寂靜,這名男子下令封鎖整個現場。
十五分鐘前,這對青年男女被當場射擊死亡。兇手長什麽樣,沒有任何目擊證人,因為兇手帶著頭套,身穿夜行衣,從進入咖啡廳到射殺結束離開的壹分三十五秒,無任何直接線索。
這時候,壹個男孩哆哆嗦嗦地走向警長面前,警長問誰是兇手,男孩驚嚇過度說不出壹句話,只是渾身發抖,咖啡廳老板走過來說,警官先生,他只是我們這的壹個服務生,是個啞巴,不會說話。警長將機槍壹樣的眼神懷疑般再次掃射了男孩壹番,男孩身上撲簌地掉出壹把匕首,警長問這是什麽東西,男孩仍然沈默,老板解釋說,警官先生,這是我給他的小刀,用來削土豆的,警官如果不相信,可以下令帶走他調查,只要讓我的生意照舊。
警官非常憤怒,狠狠地拍了桌子,嚇得咖啡廳老板直哆嗦。警官發誓要將兇手正法,否則此生絕不在做警察。對於壹名警察來說,偵破案件是職業生涯中唯壹贏得喝彩的事,更何況死者中的女孩,是自己的女兒。
女孩22歲,名叫李菲,正在攻讀經濟學碩士學位,看起來是個非常優秀的女孩,也是朱迪警官唯壹的孩子,朱迪和妻子離婚後,由於工作繁忙,對她的生活並不過問。李菲非常獨立,自己租住在壹所單身公寓裏,朱迪經常耳聞自己女兒總是帶壹些陌生男子回公寓的傳言。
男孩26歲,是壹名雜誌記者,別人都管他叫肖帆。死前和李菲已經交往三個月,接吻106次,做愛32回,從李菲的屍檢報告來看,李菲體內存有肖帆的DNA,已經懷孕壹個月。據監控錄像開看,肖帆多次出入李菲的單身公寓,並且都是穿著黑色上衣,戴著藍色鴨舌帽。
朱迪警官下令封鎖李菲的公寓,然後嚴加審問那名咖啡廳男孩,他覺得那個男孩肯定知道壹些線索。在朱迪的助手黎陽看來,兇手壹定是壹名男子,根據現場收集的證詞,兇手壹身黑,身高壹米八六,使用M9手槍,M9的後座力很強,通常女性單手射擊不可能,從死者中槍部位來看,槍法快、準、狠,非常有力,因此兇手壹定是壹名男性,朱迪警官認為分析合理,下壹步將部署排除嫌疑人工作。
而正在朱迪為破案焦慮萬分時,警察在李菲公寓裏發現了壹本日記本。日記本是黑色的外殼,這並不符合壹個女孩的審美,翻開日記本第壹頁,五年前的壹篇日記赫然在目。
日記記述了朱迪和妻子離婚的過程,朱迪大吃壹驚。在朱迪意識裏,他以為女兒不可能知道這些事的。第十頁記述了朱迪小時候給李菲剝瓜子的事兒。李菲寫道,我其實很討厭我的父親,討厭他拋棄了媽媽,但是當他耐心地將壹顆顆剝好的瓜子放到我手心堆成壹座小山時,我認為這樣的父親拋棄妻子壹定另有原因,我開始試著理解他,理解他不為人知的壹面。
隨便翻開壹頁,李菲寫道,朱迪父親是個好父親,我壹直以來常常誤會他,可是我沒有勇氣開口和他說這些,我只能在心裏告訴我自己,朱迪,我愛妳,妳是個好父親。這些話妳可能永遠都不會從我口中聽到,但這些話是我替媽媽給妳說的。
朱迪讀罷有些頭皮發麻,晃了壹下神,女兒的話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日記最後的十幾篇,李菲寫道,活著好累,幸好有肖帆,這個值得我愛的人,我想邁克知道有肖帆愛我,他壹定不會再糾纏我了。就算此刻要我和肖帆壹起死,我也願意。小時候我特別渴望考試得100分,但我現在發現人生哪有什麽100分,如果真的有,我覺得我現在就是100分。有朱迪,有肖帆,我的世界就是100分。
不過,最近的日記記述了李菲和壹個名叫邁克的男孩的情感糾葛,從日記中有限的情節來看,他們發生了爭執,她說邁克的靈魂壹直是她心中結,邁克沒有安全感,愛隨身攜帶匕首侵害每壹個人的大腦,她認為邁克非常討厭但又無可奈何,她決定分手。
朱迪似乎有了線索,匕首?
沒錯,兇手極有可能就是那名掉出匕首的男孩,他應該就是邁克。
(二)
咖啡廳被昏黃的燈光籠罩著,咖啡廳老板及其不耐煩地配合調查。
“我來問妳,那個啞巴是不是叫邁克?”朱迪點燃壹根煙。
“不,他沒有名字。”
“撒謊,壹個人怎麽可能沒有名字。我想,妳應該放聰明點。”朱迪亮出手銬晃動著。
“警官先生,他真的沒有名字,我們這裏的人都管他叫啞巴。”戰戰兢兢。
“我覺得,妳的咖啡廳有必要停下來,整頓壹下。”
“不,不,不,警官先生,聽我說,我真的什麽也不知道,而且我的咖啡廳本來就是小本營生,壹天不開門我的夥計們就會餓肚子,求妳千萬高擡貴手。妳需要什麽我能配合的,我壹定竭盡所能,這就當我送妳的見面禮。”咖啡桌上壹沓錢向著朱迪推了過去。
“這是什麽意思?”朱迪板著臉。
“就當我請妳喝咖啡,勞駕通融,拜托。”
“我警告妳,妳這是在侮辱警察,我有權利逮捕妳。(停頓片刻)下不為例。”朱迪壹邊說壹邊將那沓子錢揣進了自己的風衣口袋,然後正襟危坐,斜眼看了看咖啡廳老板。
警局的燈徹夜亮著,上頭給朱迪兩周時間破案,原本為了避嫌此案由別的警官負責,但朱迪在領導面前義憤填膺說,壹定要親手找出兇手,以慰女兒之靈。起初領導猶豫,但朱迪用搶指著自己的腦袋,主動請纓,領導也只好勉為其難。
為了抓緊時間破案,盡快找到殺死女兒的兇手,他挑燈夜戰,壹頭埋在卷宗裏。陪著他壹起鏖戰的,仍然是他的助手黎陽。黎陽是警校刑偵專業高材生,精通計算機信息偵察、心理學。
“從死者的關系來看,邁克確實作案動機最大。但咖啡廳的人也都有嫌疑。”黎陽說。
“妳小子這是廢話。”朱迪按著卷宗,白了壹眼黎陽。
“頭,這案子壹點線索也沒有,怎麽查?我說,妳當初為何壹定要接這案子。噢,就因為死者是妳女兒,妳不是說妳非常討厭妳的女兒嗎?幹嘛管她。”
“妳小子不懂,終歸是父女壹場,怎麽說我也得給她壹個交代。對了,妳天壹亮給她媽媽打個電話,讓她回國來看女兒最後壹眼,就說是我說的。”
“那我是按警察的身份打,還是按照家屬朋友的身份打?”黎陽笑。
“妳小子就是欠抽。”
天空漸漸泛起魚肚白,壹輪紅日冉冉升起。
辦公室裏,朱迪睡眼惺忪起身,黎陽躺在沙發上賴床不起,朱迪舉著槍在房間裏四處瞄。
黎陽壹睜眼,媽呀,槍口正對著自己的腦袋。
“我說,頭,妳要嚇死我。哪有壹大早拿槍指著人家頭的?”黎陽渾身雞皮疙瘩。
“來,這把槍是稀罕玩意兒,給妳瞅瞅。”
黎陽接過槍,摸了摸,手感確實不錯,正將槍口對準朱迪,壹聲倒地聲後,槍以壹個回旋踢的速度,落在了朱迪的手裏。朱迪冷冷地說,我這輩子最恨別人拿槍指著我的頭。
頭,我說這也太不公平了。妳指著我怎麽就可以?
朱迪把槍360度壹旋轉,插進了自己的褲腰帶中,揚長而去。
黎陽留在原地自言自語:莫名其妙,老東西,真是個怪咖。
壹轉身,黎陽發現辦公桌上,李菲的日記本上有塗抹的痕跡。字跡略微發黃,扉頁上有壹段詩,是草字很難辨認。像是被改動過,但又明顯看不出什麽。
正當黎陽準備拿起來仔細研究時,朱迪又迅速返回。
朱迪壹把手按著日記本說,我有邁克的新線索了,跟我走。
(三)
在死者李菲的公寓裏,臥室遍地是散落的女士內衣,部分內衣上有1到7的阿拉伯數字,數字用簽字筆紅色標記。衣櫃裏有壹部加密的筆記本。朱迪翻開李菲日記尋找到了線索。
黎陽接過日記本,三十四頁日記裏寫道:邁克在我生日送我了壹大盒內衣胸罩,他將每件內衣標上序號,如果那天是星期三,他就要求我穿上標有數字3的內衣,否則就不與我做愛,其他數字序號以此類推,壹開始……
“邁克?筆記本?妳是說破密碼?”黎陽看著朱迪。
“嗯哼,接下去交給妳了。”
黎陽很興奮,對於他而言,沒有什麽比得到線索更讓他興奮的了,他從來沒有女朋友,也不知道興奮是什麽感覺。發現線索,他就會興奮,但是這天他卻真正地體會了興奮。
朱迪走後,黎陽壹個人留在公寓裏偵察,破密。他翻開李菲的相冊,第壹次看到了李菲的真面容,漂亮,漂亮,還是漂亮,真漂亮,這是黎陽第壹眼看到李菲照片的反應。
這樣火辣的身材,姣好的面容,是個男人都會忍不住多看幾眼。黎陽暗自說,原來朱迪這個怪咖有個這麽漂亮的女兒,還藏著掖著不讓我認識。哎,就這麽死了實在可惜,可惜!
黎陽看著相冊中壹張比壹張火辣的照片,興奮的感覺從大腦翻湧而起。張曼玉、李麗珍、安吉麗娜朱麗、茱莉亞羅伯茨、舒淇、鐘麗緹的性感身材從他腦中壹頁頁劃過。他順手撿起地上的幾件內衣,放在自己的臉上、鼻子上、脖子上。
黎陽伸出手,摸向自己的下身,壹團火緊緊包裹。隨著幾分鐘有節奏的擺動之後,地上壹灘鼻涕壹瀉千裏。黎陽提起褲子,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嚴肅中透露著滿足。
當然,黎陽絕不會忘記打掃“犯罪”現場的,“老二”幹的事老大總得擦屁股。他抽出幾張紙巾迅速在地上擦來擦去,與此同時也不忘聞壹聞自己的那股子精液騷味。
不好,黎陽忽然發現自己的偵察工作還沒開始,他舍不得地把相冊放回原處,李菲還是那麽漂亮。他將地上那些標有數字的內衣,壹件件連起來,當作密碼成功破譯打開了筆記本。
筆記本的硬盤裏存著上千個文檔,想要篩選出有價值的信息並不容易。
可是黎陽還是憑借著高超的計算機水平,快速檢索出了有價值的文檔,其中壹個文檔是邁克的簡歷。他如獲至寶,迅速回到警局,準備拿著這張簡歷向朱迪邀功請賞。
簡歷拍到朱迪桌子上,朱迪白了壹眼黎陽,黎陽邀功的心情瞬間湮滅。
朱迪把簡歷給信息科,盡管蝸牛的辦事效率,第二天報告還是出來了,戶籍系統的信息比對發現,簡歷上邁克的信息,查五此人。但很快以朱迪的睿智,他絕不可能壹無所獲,他發現簡歷上邁克的信息和死者肖帆的信息,壹致性竟然高達90%。
黎陽壹拍腦門,也就是說邁克的真實身份很有可能就是死者肖帆。但黎陽壹想,死者是肖帆,兇手也是肖帆,這不成立呀。案情撲朔迷離,黎陽也著急起來。
黎陽看了看朱迪,朱迪的眉毛皺褶越來越多。
朱迪也分析道,如果說兇手邁克和肖帆是同壹個人,那麽只有壹種可能,那就是死者肖帆不是真的肖帆。我想我們急需要死者肖帆的屍檢報告。另外我們需要比對李菲體內的DNA和死者肖帆屍體的DNA,看看有什麽線索。
黎陽壹拍大腿稱贊,頭,厲害呀!這妳都想得出來。但黎陽似乎還在糾結那個日記本改動的那茬,他決定壹人暗自從日記上找線索。在朱迪手下幹了這麽多年,他決定在此案上好好發揮,爭取升職,不想總被朱迪騎在脖子上。
朱迪意識到,案情的發展並不在他的控制範圍,他需要時刻保持戰鬥。
(四)
黎陽夜晚獨自回到李菲公寓,說實話大晚上到死者的公寓確實有些叫人害怕,但他相信科學,堅持自己對線索的看法。黎陽把日記本的復本掏出來,打開手電在李菲臥室裏研究起來。
日記二十四頁上寫道:肖帆進入我體內的那張臉,我感覺他像極了我的父親。父親平時沈默寡言,不愛說話,小時候我發現他和母親做愛也不許母親出聲,甚至捂住母親的嘴。然而,肖帆這點並不像父親,他甚至鼓勵我叫床,再大聲壹點,再浪壹點。
黎陽看到這,抖了個激靈。在他印象中,朱迪在單位日常都挺聊得開的,怎麽回家在女兒眼中是個沈默寡言的男人呢,在房事方面竟然如此保守。
黎陽試圖在公寓內尋找到壹些證據。客廳裏,白皙的墻壁像皮膚,準確地說是墻體顏色是膚色,壹副大尺度的半側裸身像映入眼簾,媚眼撩人,黎陽定睛壹看就是李菲本人,他暗自說,他娘的,拍個藝術寫真私房照都這個性感,拍了也就算了還掛墻上,還讓男人活不活了?
黎陽來到衛生間,他取出鑷子,從下水道口夾住了壹些毛發,小心翼翼地放進密封袋。準備去驗證壹下毛發中的DNA,接著他拿著手電在房間裏四處照射,黑乎乎的房間也不開燈,似乎在黑暗中他能找到更多線索壹樣。
他仿佛能幻想出李菲在衛生間和哪個男人啪啪啪的畫面,他看了看自己密封袋中的毛發,意味深長自語道,興許這毛發中就有李菲的和哪個野男人的陰毛。
手電光照到了廚房,在廚房搜索壹番,手電光定在了垃圾桶裏,裏面有壹枚避孕套。黎陽走近壹看,他娘的,連垃圾都傳染上騷味。黎陽並沒有捂住鼻子,相反他深呼吸壹口氣,在那裏足足站了半個小時,可能他的腦海裏正在播放著,李菲和哪個野男人在廚房做愛的場景:野男人挑逗著李菲的胸脯,吸吮著碩大的乳房,瘋狂地捅著李菲下面,然後壹瀉千裏的那壹刻過後,避孕套老兄可憐地被扔進了垃圾桶。
黎陽此時尿急,急忙跑到隔壁衛生間,尿液沖擊著馬桶裏的水,水花翻滾著。此時,黎陽似乎想到了什麽,提起褲子,嘴裏念叨著,也許垃圾桶中的避孕套裏有線索。
正當他返回查看,翻遍了垃圾桶卻沒有找到那只避孕套,短短幾分鐘不翼而飛,黎陽壹下子警覺起來,他意識到房間裏可能有別人的存在,否則就是見鬼了,他顯然不相信後者。
壹番搜索後,黎陽沒在房間搜到任何人,他的額頭冒出了冷汗。
自己給自己安慰,幾個深呼吸後,黎陽平緩下來,準備潛心再找壹找線索。他的目光掃到了臥室床底下,床底下有壹條男士內褲,他放進密封袋準備取回去驗指紋。
黎陽壹回到警局,警局的人到處都在祝賀他。他簡直懵了,到底怎麽回事,他逮住信息科的女同誌小劉壹問才知道,原來朱迪已經破案了,大家都為他祝賀呢,黎陽是他的助手,當然也在祝賀的範圍之內。黎陽腦海裏閃過第壹個問題,兇手到底是誰?
“兇手就是那個咖啡廳的啞巴。”朱迪二郎腿放在三郎腿上對著黎陽居高臨下。
“作案動機呢?”黎陽問。
“啞巴就是邁克,在進咖啡廳工作前不是啞巴。邁克是肖帆的情敵。”
“那他為什麽連李菲也壹起射殺?”
“這很好解釋,因愛生恨呀!”
“頭,妳確定李菲是妳的女兒嗎?”
“妳這話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這案子結得太草率了,我覺得還有諸多疑點。”
“妳小子吃飽了撐得吧?怎麽著?嫌案子少,沒事,壹會兒我就給妳安排幾個大命案。”
黎陽只得嘆壹口氣,不說話走了。
他決定獨自壹人查清此案,他很顯然不認同朱迪的破案結果。他也無法理解,朱迪對自己女兒的案子竟是如此壹番就打發了,和他壹開始憤怒地請纓掛帥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
黎陽想了想那麽漂亮的李菲,再幻想壹番自己升職加薪的畫面,他決定自己幹,義無反顧。
黎陽從信息科那得知,死者肖帆的屍檢報告竟然有兩份,朱迪破案的那壹份似乎並不是真相,李菲體內的DNA檢驗報告顯示,精子和精液是那啞巴的。他忙找人鑒定自己取證回來的毛發和男士內褲,結果出來,黎陽大為震驚,男士內褲確實是啞巴的,但毛發上的DNA和啞巴不相符。這讓黎陽回憶了那壹晚的情形,先是垃圾桶裏的避孕套不翼而飛,接著床底下莫名出現壹條男士內褲,這似乎是早有預謀壹樣。
黎陽在看守所裏見到了啞巴,啞巴不會說話,但會搖頭和點頭。
“妳認識李菲嗎?”啞巴搖頭。
“李菲的死和妳有關?”啞巴還是搖頭。
“妳知道誰是兇手?”啞巴終於點頭了。
黎陽喜出望外,他急忙問,卻忘了他是個啞巴,說不出什麽的。
黎陽壹想,向看守所的人找來紙和筆,他讓啞巴在紙上寫出兇手的名字。
啞巴寫好並咬開了自己的手指,摁上了大拇指印。
黎陽壹看紙上的名字,嚇傻了。但他仔細在腦海中回溯壹遍案件過程,卻發現在情理之中,於是他決定按照這個結果去尋找證據。
黎陽的心情很復雜,他試著去理解死者的遭遇,試著去理解兇手的殘忍,卻發現人生居然可以置換,居然可以這樣如此黑白顛倒。
黎陽認為,這個兇手具有很高超的反偵察能力,想要獲得證據並非易事。壹個人只有在情感需要面前才會呈現出脆弱的壹面,有弱點才能找到破案的死穴。他覺得該從那本日記入手。
(五)
黎陽夜晚再次來到李菲公寓,在黑暗的光線中,壹番布置之後,黎陽準備守株待兔。
黎陽這時候特別希望兇手不要來。從已知的毛發化驗報告、屍檢報告來看,兇手和啞巴男孩在紙上寫下的名字完全吻合,直接兇手確實已經浮出水面,而幕後兇手卻還撲朔迷離。不論從感性還是從理性來說,今晚註定是個不眠夜。
果然壹個小時後,壹個黑漆漆的影子進入公寓,黎陽提高了警覺躲在暗處。從影子來判斷,是壹名身材魁梧健碩的男子,從呼吸頻率判斷,男子是中年男性。
男子來到臥室,看著李菲滿地狼藉的內衣,竟然不是色欲上身,而是淚滴劃落。黎陽判斷,這個男子壹定和李菲是認識的,十有八九就是兇手。
男子坐在床邊,映著手電光打開日記,讀道:菲菲,爸以前錯怪妳了。從小妳就淘氣,壹點也不像個女孩子,當我知道妳和那麽多男人同居,妳知道爸有多寒心嗎?從妳十八歲後妳就再也沒回過家,這些年妳越來越漂亮了,沒想到我再見到妳卻只能在照片上。
黎陽聽出來了,就是朱迪警官的聲音。他所讀的日記明顯不是李菲的日記,像是寫給李菲的懺悔書,黎陽決定按兵不動,繼續聽下去。
男子哽咽,繼續讀道:我知道妳壹定恨爸,我又何嘗不是呢?要不是讀到妳的黑色日記本,我想我都沒有機會重新認識妳。妳十六歲那年帶著壹個男孩子回家,我壹巴掌打得妳嘴角流血,妳卻還願意喊我爸。妳小時候愛跟別人驕傲地說妳有壹個當警察的爸爸,而爸卻不敢在別人面前說妳是我的女兒。當聽說妳染上毒癮,爸為了警察的榮譽虛名,竟然對妳起了殺心,不敢承認妳是我的女兒,爸糊塗啊。爸想好了,我也不再逃避了,我決定下去陪妳。
黎陽幻聽到李菲的聲音:爸,請忘記妳殺了我吧。我從小就愛和妳對著幹,壹天也沒順過妳的心,我的死是天意,妳不用自責。我會在天堂重新做人,幸福快樂生活的。
黎陽如尿尿般抖了個激靈,用槍從後面指著男子的背後說,朱迪警官,請舉起手來。妳涉嫌殺害妳女兒,現在已經被拘捕。
男子摘了頭套說,好小子妳行動倒是挺快。
黎陽說,不是我快,是妳太慢。其壹,肖帆的屍檢報告妳故意作假,故意將兇手引向啞巴,嫁禍壹個不會說話的啞巴,妳取走了避孕套,故意給我找到男士內褲,而男士內褲是妳嫁禍啞巴的。其二,故意修改證據李菲日記,到死者公寓破壞轉移證據,隱藏對自己不利的線索。其三,妳的辦案風格和以往不同,這不得不引起我的懷疑。
“妳小子不愧學歷比我高,我也不打算走了,我決定就在這。”朱迪冷冷地。
“什麽意思?”黎陽問。
“沒什麽,我就是做警察做膩味了,想下去陪我的女兒。”朱迪把搶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黎陽急忙說,啞巴不是邁克,真正的兇手邁克躲在幕後還沒露面,妳被邁克利用了。
“砰”壹聲槍響後,朱迪應聲倒地,但開槍的卻是黎陽。
三個月後,黎陽升職代替了朱迪的職位。他被媒體贊譽為“槍殺神探”,而兇手是誰,他比誰都清楚。朱迪殺了李菲,他殺了朱迪,他又會被誰殺呢?
反正真相只有壹個,生活卻有千百種。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