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午後,暖暖的陽光犯規地撒下來,吃飽喝足少爺躺在臺階上的陽光裏醉生夢死,我卻忍不住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壹刻也停不下來,心裏的忐忑已經擴散到了肉體。
從開門浮生館開門到下午,師父壹直在看書,連午飯也沒吃,壹副沈醉在知識的海洋裏不聞窗外事的樣子。這讓我怎麽開口啊!急死人了,救命啊!
“不要再走了。”壹回頭就看到站在門口壹臉陰霾的師父。突如其來的感動驅使我壹下子跑到師父面前,熱淚盈眶地拉著師父的手。
“師父,妳終於動了。”
“什麽事讓妳慌成這樣。”
“也不是什麽事,就想讓您給我指條路,就是我在學校裏加了壹個社團,認識了壹對很般配的情侶,他們兩個感情很好很好的。只是最近那個女生像失憶了壹樣,不認識她的男朋友以及周圍的人。只是每天都到學校的荷花池邊坐著,凡是有人路過,她就特別高興地對別人說她在等張振,可是她周圍根本沒有叫張振的人。我覺得這事不科學,就想來問問師父,您有什麽看法。”
“她在轉變之前有沒有發生什麽特別的事。”
“嗯,聽說她掉進學校了的荷花池被她男朋友救了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現在大家都在傳我們學校荷花池裏有鬼呢。”
“她是什麽時候掉進水裏的”
“好像是傍晚吧。”
“傍晚正是陰陽交匯之時,問題出在荷花池,把門關了,妳帶著少爺去看看,我要出去壹趟,這事有少爺就夠了。”
說著,師父就往外走去。
“師父妳去哪兒?”我急忙問。師父回頭對我粲然壹笑
“去接妳師姐。”
師姐?
師父剛才的笑是不是太好看了壹點,就像嫣紅的海棠在眼前慢慢盛開,又像月色在在全盛的桃花上流轉,這麽久了,還是第壹次見師父笑呢。師姐,我居然有師姐。
2.
壹襲白裙仿佛被月光浸染而成,裙擺盛放著壹朵朵蓮花的暗影,光潔白皙的臉蛋好像披著壹層朦朧皎潔的月色,可惜那壹雙美目裏盡是茫然渾濁。昔日活潑美麗的學姐竟然變成這副癡樣,人生啊!真是瞬息萬變。
少爺看到學姐就汪汪叫了起來,學姐回頭看到我們,我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學姐就驚恐地跑了。壹般來說少爺只對惡靈叫,難道學姐是惡靈,不對啊。學姐以前不是好好的嗎。師父說問題出在荷花池,荷花池和陰陽之交又有什麽關系呢。
不知不覺走到了荷花池中間,雖名為荷花池,其實不過是夏季有幾朵蓮花而已,現在水面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突然壹團白毛從我身邊跳進來水裏,我去,是少爺。慌不擇路中我壹頭紮進了水裏,我記得這個水深是兩米,我150CM。
滿眼都是冰冷刺骨的水,我也不清楚我眼睛睜開沒有。壹邊在水裏瞎撲騰還壹邊叫少爺,好多水壹齊向我湧來,我不會是要死在著吧。正亂想著,忽然有人拉住我到處亂抓的手,有壹股暖流緩緩流進我的身體,慌亂的身體壹下子在水裏安定了下來。
“別吵,跟我來。”
我清醒地睜著眼,春夢裏帶我在天空中飛翔的少年此刻正拉著我在平靜的水下前進,不會是夢吧。
“少爺?”我試探性地叫到。
“嗯。”
他說嗯,還回頭了,這狗成精了。媽呀,我不要,寄托著我無數少女美好幻想的夢中人居然是只狗,哦,太恥辱了。
“妳真是少爺,妳不是狗嗎?”
“噓,別說話,別嚇到它。”
“它?”
眼前這個拉著我的手專註尋找著的人竟然是少爺,怪不得我會做那些奇怪的夢,我總帶著少爺壹起睡覺。完了完了,我還和少爺壹起洗澡,壹起洗了澡。
“看。”還沒來得及回想更多細節,我的絕望回憶就這樣被他打斷。水裏有好幾個種蓮花的大缸,其中壹個大缸裏竟然有壹朵潔白無暇的蓮花,在這幽暗的水底耀眼地開著。
“這是?”
“這是蓮花的真體,她的精魂在妳叫學姐的那個女生身上。”
“所以,剛才妳對著學姐叫。”
“嗯。”
“學姐跑了,我們現在怎麽辦。”
“這種靠意念成魂的蓮花,把她意念來源搞清楚就簡單了,現在妳先用莫館長給妳的戒指把蓮花的精魂召喚回來就可以了。”
“說得容易,我本來就弱,還讓我出力。”抱怨歸抱怨,該做的事還是得做。師父給我的浮世戒可施法於自然萬物,我將食指上的銀戒拋向空中,用盡所有力量請求它的召喚。
3.
後來的事,我是聽少爺說的,召喚成功,我就暈了。畢竟道行不夠。
月荷原本只是池塘裏壹株普通的蓮花,在壹個月色如水的夜晚她被壹個拉小提琴的青年喚醒,雖然她不懂青年琴聲裏的話,但還是忍不住跟著琴聲在水上跳起了舞。隨著白蓮的舞動,她身上陣陣的清香隨著夏夜多情的風圍繞在青年的周圍,青年停下來,在壹片紅色和墨綠色中看到了隨風擺動的白蓮。青年叫張振,壹個多情的音樂生,在那個夜晚對著白蓮說了許多話,說只有這月下的第壹無二的荷花懂得他的音樂,白蓮記著他的話,以月荷為名。此後他經常到池塘邊,月荷有魂卻無法開口,張振有時自言自語,有無盡的煩惱。有時又整晚拉琴,盡是讓人唏噓落淚的曲子。
壹夏終,月荷沈睡了三季,再次醒來,青年已經不在了。這次她不肯隨季而眠,強留在水裏,恰巧那天學姐掉進池塘,月荷便趁機附在學姐身上,想借學姐的身體來尋找那個拉琴的青年。只是怎麽都找不到。
少爺不清楚怎麽處理,就把月荷的帶了回來,放在我宿舍的花瓶裏。
少爺沒告訴我我是怎麽回來的,也沒解釋他是怎麽變成我夢裏的人,就變回狗了。看著桌上有些焉了的蓮花,我打開電腦,開始搜索學校歷屆畢業生。
4.
張振接過我手裏的海棠,臉上有些迷茫卻沒有壹絲疑惑,他視乎忘了我的存在,只是長久地凝視著手裏那盆花,仿佛有段往事正向他走來。
畢業四年的張振在壹家琴行當音樂老師,雖然有了妻子,但我想他會照顧好花的。月荷強行留在池塘,又附在人身,消耗了太多的靈力。我想讓她在為數不多的日子裏陪在她心心念念的青年身邊,這樣她消散時才不會出亂子。她的真身已經雕謝了,我取壹枝浮生館的海棠,將她精魂引渡在海棠花裏,希望能了了她的心願。
5.
回到浮生館,師父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師姐是什麽樣的人,師父居然親自去接。從上次少爺在宿舍和我說完月荷的事到現在我都沒有抱過他,這幾天特別冷,我很想很想抱著少爺看電視的,可是想到那天他的樣子就下不去手。我不抱他,他也不理我,壹只狗趴在寒風中的秋千上,噢!這僵硬的局面,師父快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