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是歌劇的搖籃,優秀的歌劇藝術家總是源源不斷地從這兒湧現出來。在他們的行列中,有壹位引人註目的代表人物——卓阿基諾·羅西尼。
1792年2月29日,羅西尼誕生在意大利威尼斯灣上的壹個小鎮彼薩羅。他的父親朱捷普·羅西尼曾是壹家屠宰場的檢驗員,後因擁護民主***和政體,在封建政權復辟後被革職。朱捷普的妻子原是劇院裏的歌唱演員,丈夫被解職後,夫妻雙雙成為流浪藝人。
小羅西尼自幼跟隨父母到處漂泊,過著四海為家的巡回演出生活。
1806年,羅西尼考入波倫亞音樂學院學習大提琴演奏。校方很快便發現這位年青的彼薩羅人具備出色的音樂天賦,於是又給他增加了兩門艱深的理論課程——對位與作曲。任課教師馬泰神父無論布置難度多大的作業,羅西尼都能輕而易舉地完成。不僅如此,他的音樂創作顯得毫不費力、多產而神速,這使他常常成為全校師生驚奇的對象和談論的話題。
羅西尼富於生動的音樂情趣,而馬泰神父的教學體系卻極為古板、煩瑣和枯燥,兩者之間必不可免地產生了尖銳的矛盾,年青的彼薩羅人不得不壹頭紮進藏書豐富的校圖書館,從前輩大師的著作中汲取營養。
1810年,18歲的羅西尼畢業於波倫亞音樂學院。如同他的父母壹樣,他也成為流浪劇團的壹員。在劇團裏,他既是演員,又是樂隊指揮,同時還擔任作曲。
為了應付演出的需要,羅西尼在壹年之內要寫出五六部歌劇來。由於事務繁多和時間緊迫,他無法對每壹部作品、每壹個細節都精心構思與仔細推敲,因而在許多地方留下了粗糙和匆忙的痕跡。
當時,有地位的作曲家大都拚命地詆毀羅西尼,因為他們深深感到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無疑是他們的勁敵。那不勒斯音樂學院院長明令禁止該院學生參閱羅西尼的總譜。壹位“名家”甚至指責羅西尼是個“放蕩的音樂家,不懂藝術的規則和缺乏高尚的趣味”。
馬泰神父氣勢洶洶地給他的這位大名鼎鼎的學生寫信罵道:“停止,不要再作曲了!倒黴的妳,給我的學校丟了臉。”對此,羅西尼在回信中風趣地答道:“敬愛的老師:請忍耐壹下吧!我現在為了糊口,不得不壹年寫五六部歌劇,手稿字跡未幹就送給了抄譜員,連看壹遍的功夫都沒有,將來等我不再像這樣忙的時候,我再開始寫無愧於您的音樂吧!”
羅西尼並不因這些嚴厲的批評而困惑不安,他十分清楚自己作品中的欠妥之處是由於匆忙與缺乏經驗所致。在自己的總譜上,他親筆用十字叉標出所謂音樂文法上的錯誤,並在旁邊註明:為了滿足學究的要求。
1813年,羅西尼的正歌劇《唐克萊蒂》(Tancredi)獲得了巨大成功。大街小巷,城市鄉村,到處都傳唱著劇中的旋律。法國文學家司湯達寫道:“在意大利有壹個人,大家談論他的時候比談拿破侖的時候還要多,這個人不過是壹位才20歲的作曲家。”
1815年,應著名的那不勒斯聖·卡羅劇院之聘,羅西尼擔任了該院專職作曲家。流浪生活結束了,職務的薪金是豐厚的,他的地位逐漸穩固起來。
1816年,這位職業作曲家的代表作《塞維利亞的理發師》問世。這部作品被譽為意大利喜歌劇中登峰造極之作。
1822年,羅西尼開始出國周遊,兩年的時光,他走遍了歐淵各國。維也納、倫敦、巴黎都爭先恐後地為他舉行了盛大的歡迎儀式,大大小小的劇院都紛紛上演他的作品。當貝多芬用他的秦鳴曲勉強換得壹點報酬,舒伯特在赤貧中掙紮,柏遼茲為維持生計而疲於奔命之際,羅西尼卻獲得了數目令人難以置信的錢財!這極不協調的反差之形成來自壹個簡單的緣由——各國皇室對羅西尼與意大利歌劇的恩寵。
從1824年起,羅西尼定居在巴黎。
1829年,他創作了壹生中最後壹部歌劇《威廉·退爾》。
有人說,羅西尼來到人世唯壹的意義,就是不斷攀登歌劇藝術的高峰。此話言之有理。這位年輕有為的作曲家在37歲時已擁有38部歌劇,真可謂碩果累累,前途無量。《威廉·退爾》的問世標誌著歌劇大師已進入爐火純青的鼎盛時期,然而令人費解的是,年輕力壯、精力旺盛的羅西尼卻猝然止筆,隱退樂壇。他20歲即輕易成名,30歲便風靡整個歐洲大陸,聲名之大,使人們幾乎忘記了貝多芬和舒伯特的存在。他最後壹部歌劇正是他生命的中途,此後,他又平安、健康地生活了近40年之久,但已不再是壹位作曲家。在歐洲音樂史上,這是壹個奇特的例外。
究其原因,有人認為這是由於羅西尼的生活悠閑富裕,從而導致了創作源泉的枯竭;有人分析他面對著貝裏尼(1801—1835年,意大利歌劇作曲家)、威爾第(1813—1901年,意大利歌劇作曲家)等壹批優秀的年輕歌劇作曲家的迅速成長感到壓力,不願再鋌而走險;有人說他於1836年聽了梅耶貝爾(1791—1864年,德國歌劇作曲家)的《新教徒》後,覺得跟那樣的作曲家去抗衡是白費力氣(其實,梅耶貝爾遠遜於羅西尼),故下決心不再動筆,有人甚至直截了當地把原因歸咎於羅西尼“過於懶惰”。眾說紛紜,莫衷壹是。不過,有壹點是公認無疑的,這位歌劇大師在長達近40年之久的後半生中確實是再也沒寫過壹部歌劇。
羅西尼的天性樂觀豁達,舉止言談風趣幽默。他的同行好友梅耶貝爾心腸很軟,總是慈悲為懷地同情別人的痛苦。羅西尼深知梅耶貝爾的脾氣,所以只要壹遇到他就不斷地嘮叨自己多災多病。有人問歌劇大師為什麽要這樣做?他回答說:“我沒災沒病,可是這位老兄特別喜好同情親友,我不忍心不滿足他這方面的需要。”
在巴黎時,羅西尼與法國作曲家博瓦迪爾住在同壹幢樓裏,羅西尼住樓上。當博瓦迪爾的壹部作品首場公演獲得成功時,羅西尼與許多音樂界人士壹起來到博瓦迪爾家中表示祝賀。羅西尼高度贊揚了住在樓下的這位同仁,博瓦迪爾感到十分慚愧,他難為情地小聲說道:“大師,連您也這樣贊揚我,實在不敢當!您的造詣那麽精深……您大大在我之上……。”羅西尼立即回答:“不,不,親愛的朋友,我,只是晚上回家睡覺時才在您之上。”
對待無能的庸才,羅西尼的幽默更加耐人尋味。他有壹個習慣——見到熟人就脫帽。壹天,有位作曲家拿著自己的新作來請羅西尼評定。作曲家口若懸河,大吹大擂,說曲子的立意如何新穎,旋律如何優美,感情如何深沈等等,講得天花亂墜。羅西尼忍不住打斷了客人的神侃:“您還是先演奏給我聽聽吧!”於是,那位作曲家便演奏起來。羅西尼壹邊聽,壹邊頻頻地脫帽、戴帽。作曲家疑惑不解:“您是不是覺得屋子太熱了?”羅西尼答曰:“不,在閣下的曲子裏,我碰到的‘熟人’太多了!”
1848年的壹天,羅西尼突然收到壹封信,信裏這樣寫道:“我有壹個侄子是音樂家,他不知道怎樣寫歌劇序曲,您曾寫過那麽多歌劇序曲,是否可以給出出主意?”羅西尼覺得很可笑,他決定要給這位先生壹個滿意的回答。於是,那不勒斯壹家報紙上出現了羅西尼答復壹位先生提問的公開信,其中有這樣壹段話:“……我寫《奧賽羅》(Othello)序曲的時候,是被劇院老板鎖在那不勒斯的壹家旅館的小屋內,桌上擺著壹大碗水泡煮面條,連根綠菜都沒有。這個老板是頭最禿、心最狠的老板,他威脅說,如果不把序曲的最後壹個音符寫完,甭想活著出去。您不妨對您的侄子試試這個法子,別讓他嘗到鵝肝大餡餅的迷人的香味…”。
羅西尼幸運得令人費解。盡管他早就脫離了創作生涯,可他享有的盛譽卻經久不衰。這人人羨慕的榮耀從他青少年時代即已開始,忠實地伴隨了他的壹生,直至今日仍不減色。
1868年11月13日,羅西尼在巴黎逝世,享年76歲。
在羅西尼的38部歌劇中,《塞維利亞的理發師》和《威廉·退爾》是代表作。此外,影響較大的還有《偷東西的喜鵲》、《灰姑娘》、《在阿爾及爾的意大利姑娘》、《摩西》、《奧賽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