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故事裏,離不開的是蒙大拿小鎮的那條大河,那裏有著兄弟兩所有童年的回憶,和牧師父親孜孜不倦的教誨。就像羅伯萊恩電影《遺願清單》裏所說的:“生命就像流水,流向同樣的大河,流向藏在瀑布後面的天堂。”
每個人的壹生都如同壹條大河,或選擇激流勇進,或享受風平浪靜。
在電影裏,諾曼和保羅就是這條大河上,兩個性格完全不同的兄弟。
哥哥諾曼傳統、穩重,處事內斂、言談儒雅,但卻也缺乏生活的情趣;弟弟保羅則新潮、叛逆,行為沖動、敢作敢為,但卻放蕩不羈死於非命。
保羅從幼年時就表現出了他的性格特點,比如和哥哥諾曼去妓院門口偷看,他敢跑出去跳挑逗的舞;哥哥和別人打架吃虧, 憋著氣上去就是壹群頭,就像諾曼所說:“弟弟時內在的強悍”。
成年之後的保羅就更顯得“野”了,他敢去危險的瀑布漂流,拿生命開玩笑;他敢違背父親的“四拍”釣魚方式,而用自己的野路子釣魚;他豪不顧忌鎮裏人的看法,和印第安女人談戀愛;他賭博揮金如土,甚至賠上了自己的命。
而諾曼呢? 諾曼其實也有著逆反的心理,只不過在保羅面前他反而顯得克制,他懂得自己所肩負的責任,除了保護弟弟,更重要的是自己是長子,需要肩負父親期望和家庭的負擔。
也許是因為這樣的環境,讓他學會了適可而止;而也因為這樣的克制,讓他在家人和朋友裏顯得更加嚴肅,或者說事無趣。這些在家裏可見壹斑,每次保羅在的時候,母親總是掛著微笑,父親也總是有話說,而保羅不在或者走開,氣氛就變得有些不自然和尷尬。
同時在交際中,諾曼也顯得拘謹。他在酒會上第壹次遇到喜歡的女生傑茜,卻是特別尷尬的壹次交談;在傑茜的哥哥來蒙大拿度假時,不善言談的他的顯得在女朋友家中有些格格不入;甚至有壹次傑茜帶著他穿過鐵路隧道,在傑茜面前他也顯得更加求全和膽小。
但即使這樣,兩兄弟卻從來沒有產生分歧和爭辯,唯壹的壹次還是那次瀑布漂流回家被父親責罵,兩兄弟為爭誰是主要責任而賭氣打了壹架。
保羅對哥哥是畢恭畢敬的,他會為了哥哥而陪不喜歡的人——傑茜的哥哥壹起去釣魚;他會為了哥哥而大大出手。而諾曼對弟弟也是疼愛有加,他知道弟弟的性格,所以不顧危險陪他去瀑布漂流;他壹次次地去接回警局裏鬧事的保羅;他也允許和支持弟弟和印第安人談戀愛。
很難想象如此性格千差萬別的人會出生在同壹個家庭,雖然他們性格完全不同,他們卻互相愛著對方。
這種愛早已經不單純只是親情,這是對這座小鎮、這條河、這裏的人所產生的依戀,保羅對諾曼有著依戀,也對大河有著依戀。
最終保羅還是死了,我們總想著整天掛著陽光般的笑容,能逗家人開心,更是朋友之間的鬼點子和帶頭人的保羅,雖然他在叛逆期都會經歷的賭博、喝酒、打架,但這樣的少年總該有壹個美好的結局。
但沒有,最終保羅被人用槍柄打死了,丟棄在巷子裏。 導演很聰明,他並沒有給出保羅被打死的鏡頭,他克制著整部電影的基調——憂傷,卻也點到為止,從來沒有讓電影裏人物的任何悲劇,放大到讓人情緒爆發的程度。
到這壹刻,突然想起電影前十分鐘的幾個場景,不自覺地酸楚起來: 原來在這最後十分鐘裏,壹切都仿佛是在為保羅的去世做好了鋪墊。
前壹夜在露露夜場,保羅對要離開賭場的諾曼說,同父親三人壹起去釣魚,可能以後都沒有機會了;第二天的壹家人吃飯,保羅已經不再分享有趣的新聞,而是哥哥告訴了大家自己當教授的消息,這是第壹次諾曼的話讓整桌人幸福地微笑,好像這壹天開始不屬於保羅了;在三個人壹起去釣魚中,保羅調到了壹條有生以來最大的魚,諾曼為他拍攝照片……
而這時的保羅,像回到了十年前壹般篤定而青春的微笑。他不是站在大河上,而是漂遊在大地之上,不受任何牽制,像壹件藝術品壹樣。
我們會懷念保羅在河裏拋出魚線的姿勢,也會懷念他靦腆的微笑。
不再有什麽期待了,因為這壹切不是導演安排的,而是它走向了生命應該承受的軌跡,或悲或喜,或死去,或活著。
《大河戀》這部電影就像壹首美好而又沈重的詩壹樣,讓人神傷,讓人沈思,讓人緬懷。
音樂的傷感,畫面的虛焦;劇情的娓娓道來,臺詞的意味深長。我們好像總能在電影的每個鏡頭、人物身上看到歲月的蹉跎和宿命的輪回,好像是冥冥之中上天安排好的命運,卻又好像壹切應該會更加美好。
但這才是生活,如同壹條奔流的大河,不能回頭,激流前進。
我也有壹個性格、興趣、人生觀、價值觀完全不壹樣的弟弟,但好像和他的感情遠遠不及保羅和諾曼那般純粹而細膩。
《大河戀》給我的感觸很深很深,再想起電影裏那句話: “在我們的生命中,有那樣壹些最親近的人,通常是最讓我們捉摸不透的。但我們任然可以愛他,我們可以全心全意去愛我們不了解的人。”
何時能夠全心全意去愛我們不了解的人,可能才算真正的成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