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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愛情的女人多可悲:和男友交往7年,他醉酒叫卻是前女友,我該怎麽辦?

1

晚上九點二十分,手機終於響了。

沈秋雲仰靠在椅背上閉目休息,聽到動靜猛地坐起來,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原本黯淡的眸光也亮了亮。

他終於想起打電話了嗎?

但手機上顯示的卻不是傅昭立。

沈秋雲重又靠回椅背上,深吸了口氣,故作輕松地接起電話:“許老師,這麽晚打電話有事?”

許琮跟沈秋雲是高中同學,又是大學校友,現在還同是北漂壹族。不過許琮碩博連讀都快畢業了,已經確定留校任教,相比之下,本科畢業即工作的沈秋雲才是真漂著,因為還不知道自己未來在哪。

許琮在那頭笑:“什麽老師,被妳叫得好別扭。在家嗎,我給妳帶了點東西,妳出來拿壹下。”

沈秋雲捏捏發僵的脖子,苦笑道:“還在公司。最近加班比較多。妳給我帶什麽東西?”

“那我送公司給妳吧。”許琮怕她拒絕似的又說,“二十分鐘內到,外面冷,妳先別下來,我到了給妳電話。”

沈秋雲已經猜到許琮會送她什麽東西。

今天是她生日,二十七歲,但似乎除了許琮,並沒有人記得。

掛完電話,沈秋雲坐起身,從抽屜裏拿出化妝包。不出意外,小鏡子裏的臉依然平淡無奇,早上化的妝經過壹天摧殘已經不見蹤影,倒是T字區的油光在燈光下越發“璀璨奪目”。

簡單收拾完,沈秋雲還是沒忍住拿手機撥了個號碼。

傅昭立倒是接了,但背景聲很吵,他不耐煩,扯著壹把煙嗓問什麽事。

沈秋雲有壹瞬間怔楞,接著又有些想笑。

她在做什麽呢?

本來今天七點就可以下班,她卻留到現在,就是為了測試他會不會想起她的生日,會不會主動給她打壹次電話。

“傅昭立妳在哪?”沈秋雲穩住聲音問。

那頭有女聲催傅昭立出牌,傅昭立應該是把煙叼在嘴裏,含混不清地罵了句臟話,又說“催什麽催”,下壹秒幹脆把電話掛了。

沈秋雲沒有很意外,心裏卻還是不舒服,猶豫兩秒又撥過去,傅昭立死活都不接了。

許琮到樓下才給沈秋雲打電話,她剛從洗手間回來,現在素面朝天,盡管白皙,但略顯浮腫的臉實在說不上好看。

下了樓,許琮就在公司大堂門口站著,寒冬臘月,他穿得不少,但看出來是刻意打扮過的,身姿挺拔神采奕奕,雙手背在後面,有些幼稚地藏著他的禮物。

“許老師。”沈秋雲故意這麽叫,像開玩笑,卻又帶著明顯的距離,“給我帶了什麽好東西?”

許琮把手拿出來,是個包裝精美的小蛋糕,他遞給她,靦腆笑著說:“本來想自己做,但我手笨做不好,還是買的好看,味道聽說也不錯,妳拿回去試試。”

沈秋雲接過來,卻笑許琮:“做慣實驗的手還說笨?許老師,我看妳是記性不好,前年妳就這麽說,然後去年改送別的,今天又輪回來了。”

許琮咧嘴笑開了:“不能跟妳比記性,妳什麽都記得。”

2

沈秋雲從小記性就好,什麽東西眼前過壹過,就能囫圇記下來,要是碰到重要的事情,更是自動刻進腦子裏。

但跟傅昭立相關的壹切,哪怕只是些雞毛蒜皮,隔了多少年,她也還是記得清清楚楚。

沈秋雲第壹次見傅昭立,是她大二那年寒假前。

因為考得不錯,寢室幾個人約著壹起慶祝,KTV裏壹片鬼哭狼嚎,沈秋雲受不了躲出來,就碰到同樣躲在樓道裏打電話的傅昭立。

“……已經確定了嗎?”傅昭立聲音低沈,頓了頓,不甘心似的,壓抑著怒意問,“哪怕是為了我,也不能留下來?”

對方似乎在解釋,傅昭立沒耐性聽完,沖電話裏低吼:“明天要走了,今天才通知我!現在說這麽多有什麽意思?行,妳走吧,明天不用等我,我不會去給妳送機。”

傅昭立吼完,直接把手機砸在對面墻壁上。樓道裏很安靜,這壹聲脆響甚至還引起回音。他抱頭坐著,呼吸很重,難過無處發泄,又開始搓頭發,用力到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沈秋雲扶門站在那裏,理智上知道這時候她應該退出來,然而腳下鬼使神差地沒有動,屏息看著前面那人的背影。

傅昭立又狠狠搓了壹把頭發,突然從臺階上起來,轉身的瞬間跟沈秋雲的視線撞個正著,他也明顯嚇到了,腳步頓在半空幾秒才落回去,繼續往上走。

沈秋雲腦子裏壹片空白,根本想不到逃,不僅是因為事出突然反應不及,也是因為她認識他。

如果沒猜錯,剛才被他怒甩電話的人,是她同學院的學姐胡珊,而他是她傳聞中的男朋友。

胡珊是本地人,家境優渥,自身條件也是壹等壹的好,追求者眾多,但學姐壹直對外宣稱有交往對象,至於是誰卻三緘其口。

幾個月前有人在校園論壇上放出傅昭立的照片,再跟胡珊求證,她沒有否認,傅昭立的身份因此被挖了個底朝天。

傅昭立是真正的北漂族,壹年前異地大學肆業來本地,在各個地下通道輾轉賣唱,後來成了酒吧駐唱歌手,現在大概也還是。

沈秋雲想起論壇上傅昭立的某張照片,他胸前掛著吉他,身體微微往前傾湊近話筒,閉眼唱著歌,身前人來人來,但沒人為他駐足,只有通道頂上的燈光固執地照著他,將他的眉眼投下孤獨的陰影。

沒人知道,她手機裏現在就藏著這張照片。

傅昭立走上來,跟沈秋雲離了半米距離站住,不發壹言看著她。

離得太近,沈秋雲能清楚地看到傅昭立疏朗的睫毛,自然也無法忽略他眼底的寒霜。

她心裏驚顫,竟脫口而出:“傅昭立。”

3

許琮的蛋糕味道確實不錯,尤其是在沈秋雲饑腸轆轆的時候,她甚至沒想過提回家,就地跟他對半分了,可惜戰鬥力有限,她那壹半又剩了大半。

“奶味太重了,有點膩。”沈秋雲跟許琮很熟,在他面前從不需要拐彎抹角,“謝謝妳許老師,特意跑大半個城市給我過生日。”

許琮吃完自己那份,很自然地又把沈秋雲的拿過來三兩口吞下,用紙巾擦擦嘴,笑著說:“同城又不是跨省,而且壹年才壹次,別說的好像我跋山涉水過來似的。”

沈秋雲心情好了些,玩笑說:“蛋糕吃完了,妳還沒祝我生日快樂。”

許琮還是笑,變戲法似的把手伸過來,掌心打開,裏邊是壹條有杏葉掛飾的玫瑰金手鏈,小眾品牌不算貴,但樣子很漂亮。

沈秋雲看著他。

許琮微微紅了臉說:“妳朋友圈裏點過贊的。收下吧,壹點心意,祝妳生日快樂。”

沈秋雲沒動,許琮幹脆把她的手抓過來,試圖給她戴上去,但他這種時候確實笨手笨腳,怎麽都扣不上。

“我自己來。”

沈秋雲縮回手,把手鏈搭在左手腕上,右手繞幾下就戴好了,她又轉了轉手腕,遞到許琮面前給他看。

“多少錢?我轉給妳。”

許琮滿臉通紅:“需要這樣嗎?”

“當然需要。”沈秋雲垂著眼擺弄手鏈,語氣堅決,“妳知道的,我還沒死心,就不能收妳的禮物。”

許琮笑笑。他喜歡沈秋雲,從高中到現在,既跨了省,又確實是年復壹年,所以剛才他說自己跋山涉水並沒有錯,只是他有心她無意而已。

送沈秋雲回家,路上她把錢轉給他,許琮掃了壹眼短信提醒,數額不小,怕是把蛋糕的錢也算進去了。

到了地方,沈秋雲下車,許琮要跟下來,她攔著他,又跟他道了壹遍謝:“謝謝許老師,蛋糕很好吃,手鏈很漂亮,我很開心。”

她開心只是因為她願意開心,跟他做了什麽沒有太大關系。

許琮沒有不甘心,他都明白,感情就跟做實驗壹樣,壹次次試錯也不見的壹定會有結果,重要的是過程,是尋求結果的決心。

沈秋雲回到家,房間裏漆黑壹片,傅昭立還沒回來,她摸門邊的開關,客廳裏的燈不亮。

他又忘了換燈泡。哪怕她早上出門前特意把燈泡跟字條壹起放在茶幾上,他把字條丟進垃圾桶,燈泡卻還留在原地。

她壓根就不該期待傅昭立會記得。就像她的生日,這麽多年,他也不曾真正放在心上過。

沈秋雲已經忍受了幾天黑暗,倒底等不住,找來兩把椅子,在茶幾上摞高,自己踩上去把燈泡換好,下來的時候椅子滑了,好在她動作敏捷,倒在沙發裏。

傅昭立淩晨才回來,喝了不少酒,跌跌撞撞撲進床裏,沈秋雲睡眠淺,倒是沒有被嚇到,默不作聲往床邊挪,傅昭立的手卻伸過來攔腰將她拖過去,結冰似的手又順勢滑進睡衣裏。

沈秋雲被激得嘶了壹口氣,又吸鼻子,卻吸進滿鼻腔的煙酒味,還有不知道什麽人的香水味。

她受不了地推他:“臭死了,傅昭立,妳離我遠點兒。”

傅昭立卻越發抱得緊了,把頭臉埋進她的肩胛裏,濃濃道:“……別動……珊珊……”

4

胡珊突然出國成了學院裏的壹樁軼事。

尤其畢業班,大家日益感受到就業和考研的壓力,彼此加油鼓勁兒時說的最多的就是:“妳當妳是胡珊啊,進可出國退可保研,家裏沒礦妳抱什麽怨?!”

沈秋雲聽多了這種話,心裏想的卻不是胡珊,而是傅昭立。

那天在KTV的樓道裏,傅昭立後來問她怎麽認識他,沈秋雲頭腦發熱,自報家門說是胡珊的學妹,在網上聽過很多遍他的歌。

她沒有撒謊,但說出這些話的勇氣卻是硬擠出來的。她其實有點害怕傅昭立,他長得好,但剛被分手,再好看的臉陰沈下來也還是嚇人。

沈秋雲扶著門的手指幾乎掐進木頭裏,勉強笑著又說:“我很喜歡妳的歌,真的!如果有可能,我壹定會買妳的專輯。”

他只是個駐唱,自己灌的碟片十塊錢壹張,壹天下來也不見得能賣多少,正兒八經的專輯更是猴年馬月的事。

傅昭立竟然笑了,是那種不知道譏諷誰的笑,他看了她壹眼,單手插著兜從她旁邊擠出去。

再見傅昭立並沒有隔多久,因為沈秋雲有心留意他的動向,便哪哪都能聽到他的消息,終於某個晚上,她獨自坐在了他駐唱的酒吧臺下。

傅昭立變化不小,留了壹圈小胡子,頭發也在腦後綁了個小馬尾,穿著壹件戴帽的風衣,坐在高腳凳上自彈自唱的時候,仿佛他故作不羈的外表下掩藏的孤獨,都隨著壹個個音符飄出來。

酒吧是喧囂的,人群是熱鬧的,而他坐在那裏,像壹尊遺世獨立的雕像。

往後三年裏,沈秋雲時常出入各個酒吧,她用兼職掙來的錢買傅昭立唱壹首又壹首的歌,雖然這些歌裏沒有壹首是專門為她而唱。

沈秋雲沒有覺得不公平,愛情本就沒有公平。況且她跟傅昭立,原本就是她壹廂情願地喜歡,這喜歡又隨著壹次次仰望而變成癡迷,而她事先也沒有問過他的意見。

但沈秋雲並非壹無所獲,起碼傅昭知道她的存在。偶爾有那麽壹兩次,他在唱完既定曲目後,會主動留在臺上加唱壹首,目光不經意地掃過來,在她臉上稍作停頓後又掠開。

“傅昭立,”沈秋雲鼓足勇氣到後臺找他,“我喜歡妳,我能不能……”

傅昭立只在她進來的時候看了她壹眼,又繼續低頭撥弄他的吉他,嗓音還保留著舞臺上的深情,卻拒絕得很幹脆:“不能。”

沈秋雲立在那裏,進退維谷。

她主動將掩藏許久的單相思毫無保留地掀開來,卻不想他連看壹眼的興趣都沒有。不說失望,羞愧在這壹刻讓她紅了眼睛。

“為什麽?”她最後問,“因為學姐嗎?”

傅昭立手指重重地按在琴弦上,低沈的振顫勾起沈秋雲的淚意,但她忍回去了,自我安慰似的笑了笑,說:“沒事,妳喜歡妳的,我喜歡我的,互不相幹。”

轉眼就要畢業,沈秋雲憑借優異成績獲得保研資格,但最終錄取名單裏卻沒有她,因為有人將她出入酒吧的照片發到學校論壇上。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誰,但目的顯而易見,而且成效顯著,沈秋雲內向文靜的好學生形象壹夜崩塌,取而代之的是各種不堪入耳的中傷,其中最惡毒的壹條是,她愛上學姐不要的前男友。

沈秋雲自嘲地想,他們倒是不瞎,還看得出來她連學姐不要的人都只有仰望的份。

可是喜歡傅昭立有錯嗎?

無數嘲諷的聲音裏,只有許琮自始至終支持她:“不保研就考啊,妳又不是考不上。至於喜歡誰和怎麽追,那是妳的自由,沒必要背負別人的狹隘停滯不前。”

沈秋雲沒有停滯不前,她已經決定找工作,而喜歡傅昭立這件事也不會那麽輕易就放棄。

她照舊去酒吧,遠遠看著,安靜聽著,在傅昭立偶然掃過來的目光裏,心裏雀躍得像住了壹只春天的百靈鳥。

5

沈秋雲半夜被肚子痛醒了。

之前傅昭立瘋了壹樣要跟她親熱,她沒心情就拒絕了,但沒壹會兒他又纏上來,這次任她怎麽抗拒都無濟於事。

“我肚子痛。”沈秋雲推傅昭立。

傅昭立沒醒透,在她肚子上敷衍地揉了揉,嘟噥道:“忍忍就好了。”

沈秋雲向來是最能忍的性格,這壹次卻沒能忍住,肚子太痛了,連著後腰都像要折斷,她出了很多汗,手摸到身下竟是壹手黏膩。

“……流產,”沈秋雲昏睡中聽到醫生跟傅昭立說,“孕早期胚胎不夠強壯,任何幅度過大的動作都應該避免,更何況……”

沈秋雲醒了,把手放到平坦的小腹上,聲音低弱地問醫生:“我,懷孕了嗎?”

“很抱歉……”醫生說。

傅昭立走過來,俯身看沈秋雲,試圖把手覆到她的額頭上,她閉上眼睛把頭扭開了。

“對不起……”傅昭立在床邊坐著,把臉埋進手心裏,許久才喃喃說,“我不知道妳……”

沈秋雲轉頭看著他。

從她二十歲到昨天二十七歲,整整七年,這個人真是壹點變化都沒有,依然年輕不羈的外形,依然自在自我的靈魂,當然,還有他依然愛著胡珊的深情。

壹個人能這樣長久保持“不變”不容易,而她用了這麽長時間迷戀壹個不屬於她的人,又何嘗不是“豐功偉績”。

沈秋雲問他:“傅昭立,還記得昨天妳叫的是誰嗎?”

傅昭立擡起頭來,這雙曾讓沈秋雲沈醉的眼睛裏,除了血絲,竟難得染上了痛楚和愧疚。但他沒有說話。

“她什麽時候回來的?”

沈秋雲驚訝於自己的平靜,就好像是從壹場百轉千回的夢裏醒來,知道萬事皆如故,所以無需悲喜。

傅昭立沈默地低下視線,把沈秋雲紮著針的手包進掌心裏。

他的手很涼,沈秋雲仿佛才發覺似的,目光也落到他的手上,不禁懷疑壹直以來她迷戀的到底是什麽,無數次傷心失望的時候,她放不下的又是什麽。

沈秋雲無言地把手抽回來。

傅昭立還是沈默,過壹會兒從床邊起來,拿著床頭櫃上的水杯走出門去,卻又在門後墻邊靠著沒有動。

孩子來去都是意外,沈秋雲也同樣是意外。

傅昭立在地下通道遇到胡珊,人來人往裏只有她壹次次站到他面前,什麽都不說,卻用她的眼淚證明他做的事情並非沒有意義。

流浪歌手,他和無數個“他”自詡的是歌手,但尋常人看到的卻只有“流浪”,以至於胡珊的出現便顯得不同尋常。

高山流水遇知音,然而胡珊卻不是傅昭立壹個人的“子期”。

他們分立在兩個世界,傅昭立這邊是音樂構築的幻境,胡珊那邊則是處處充斥著前途和婚姻這些字眼的冰冷現實。

沈秋雲就是從這碎裂的現實縫隙裏壹頭栽進來,從壹個酒吧追到另壹個酒吧,噪雜的人群裏,她的目光猶如兩道聚光燈,片刻不離地籠罩他。

“我喜歡妳。”沈秋雲說。

傅昭立拒絕了。

沈秋雲不懂音樂,她的喜歡跟臺下那些吹口哨的人沒有實質差別,他們喜歡的是熱鬧,而她喜歡的是燈光下他用冷酷偽裝起來的皮囊。

傅昭立接了壹杯水進來,沈秋雲正在打電話,她看了他壹眼,跟那頭簡單說了幾句就掛了。

“溫的,但少喝點。”傅昭立遞過杯子,沈默地看了沈秋雲壹會兒,說,“早上妳沒醒的時候,許琮給妳過打電話……”

“剛才是他。”沈秋雲沒瞞著,“他說過來看我。”

“妳們……”

沈秋雲眼睛泛紅:“傅昭立,妳想說什麽?”

6

大四最後壹學期,沈秋雲成功簽到壹家小有名氣的廣告公司做策劃,工資和晉升空間都不錯,惹來不少羨慕的目光。

七月畢業聚餐,從白天折騰到晚上,包間空氣裏都是化不開的離愁別緒,大家哭了笑笑了哭,嘴裏說著常聯系,心裏卻都知道,天南地北,別時容易再見難。

已經過了十二點,十幾個人醉熏熏地從酒吧出來,馬路上車很少,偶爾壹輛呼嘯而過,都要惹來壹群人嘲笑。

沈秋雲是這些人裏相對清醒的壹個,她很少說話,揣著重重心事獨自往前走,頭頂是朗朗明月,腳下是被月光照得發白的道路分隔線,綿延至遠,看不到盡頭。

但盡頭肯定存在的,腳下的路有盡頭,人生有盡頭,暗戀也總不會永遠持續下去。

沈秋雲撥通了那個發過無數短信卻不曾打過的電話,不待對方開口,兀自急切地說:“傅昭立,我已經喜歡妳三年,壹***是壹千壹百二十五天,我沒辦法算時間,因為過去和將來的每壹分每壹秒,我都喜歡妳。今天我正式從學校畢業了,但愛情這門課我卻還沒有入門,妳可以幫我嗎……”

傅昭立在酒吧後臺調試吉他,手指從弦上滑下去,手機也從肩頭掉下去。

沈秋雲在那頭叫了無數遍“傅昭立”,聲音由清亮到低弱,由期待到失落,仿佛琴弦振顫後的裊裊余音,不絕於耳。

“妳喜歡我什麽?”傅昭立撿起手機問。

沈秋雲在馬路邊蹲下來,同學們在旁邊笑她,但她的耳朵裏只聽得到傅昭立的聲音,跟今晚的月色壹樣,遙遠清冷,卻照得大地豁然開朗。

“我喜歡妳是傅昭立。”沈秋雲虔誠地答,“因為妳是傅昭立,獨壹無二的傅昭立,我再不可能喜歡別的人。”

“但我喜歡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秋雲咬住嘴唇,下決心壹般篤定道,“妳是妳,我是我,我知道我喜歡妳就夠了。”

傅昭立直到掛電話都沒有說不,沈秋雲把手機抱在心口,仰頭望天空,這時月亮也成了害羞的姑娘,將半邊身子躲在了雲層後。

沈秋雲上班很忙,初入職場的她宛如壹張白紙,課本上的知識都留給了成績單和畢業證,真正的本事卻是要從點點滴滴學起。

跟傅昭立的戀愛不如預想中有意思,他壹如既往地淡漠,不會主動聯系沈秋雲,但也不會拒絕她的靠近。

沈秋雲沒有表現出不滿,相反還總是保持壹種旁人無法理解的亢奮。

她迫不及待把他介紹給她的家人朋友,哪怕他們明確表示不看好,她依然義無反顧,甚至不惜把自己放在卑微的位置,壹遍遍為他辯解:“我喜歡他,是我先追求他。”

傅昭立大概於心不忍,也會說:“沒必要這樣,妳可以說我追求妳。”

“我不喜歡撒謊。”沈秋雲望進他眼裏,“我只喜歡妳。”

同居也是沈秋雲提出來的,在告白成功後的第壹百天,她提著壹只行李箱,頂著入冬的第壹場雪,敲開他家的門。

傅昭立剛從酒吧下班,感冒和工作加劇了嗓音的沙啞,他問她:“沈秋雲,妳沒發燒吧?”

沈秋雲把東西放下,抱過來說:“感冒的人是妳,我來給妳取暖了。”

7

傅昭立默許了沈秋雲的“入侵”,她的東西迅速分占原本獨屬於他的空間,浴室裏成雙成對的牙刷毛巾,衣櫃裏擠在壹起的衣服,當然還有被窩,他們需要磨合的不只是位置,還有各自的心理。

“壹個變兩個,兩個變三個……”沈秋雲縮在傅昭立懷裏期待地問,“傅昭立,妳想過將來妳的孩子長什麽樣嗎?”

“沒想過。”傅昭立說。

“我希望他像妳,有好看的鼻子眼睛……”

傅昭立閉上眼說:“我沒想過要孩子。”

沈秋雲有壹瞬間的失落,但馬上又振奮起來,在傅昭立臉上親了壹口,“現在不要不代表將來不要。”

傅昭立許久沒說話,沈秋雲快睡著了才隱約聽到他說:“我不想失望。”

隔天沈秋雲問傅昭立“不想失望”是什麽意思,他坐在陽臺上撥弄他的琴弦,被問也沒有擡頭,只說:“

傅昭立卻反問:“妳說的成功是什麽?”

“是……”

沈秋雲心裏有無數答案,也幾乎脫口而出,但在對上傅昭立嘲諷又悲涼的目光時,她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曾信誓旦旦說過愛的是他這個人,但現在,她在他眼裏卻表現得好像愛的只是他可能帶給她的名和利。盡管她壹次都沒有這樣想過。

是什麽時候開始有了失望的念頭?這大概便是。

沈秋雲試著自我反省,為什麽要失望呢?周圍沒少聽到物是人非的感嘆,傅昭立這麽些年什麽都沒變,他也還在她身邊,這難道不值得慶幸?

然而希望不容易有,失望卻無處不在。

希望是深埋泥裏的種子,壹旦破土就終能長成蒼天大樹,失望卻是大樹枝頭上的花,經不起半點風吹雨打。

傅昭立朋友生日,沈秋雲有幸受邀,這還是她第壹次正式以女友的身份參加他的聚會,她不免緊張,又按捺不住期待他會怎麽介紹她。

傅昭立卻仿佛不知道他有這份責任,從踏入朋友家門後,就再沒有記起她這個人。他可以跟任何人說笑,可以獨自躲到樓梯口抽煙,卻唯獨沒有興趣關心身處他的朋友圈時,她可能聽到些什麽。

“……立哥天生就是情種,這麽多年紮在這裏不挪窩,不就是怕哪天女神回來找不到人……”

“什麽女神!今天正主都來了,待會照了面,妳小子還不是甜滋滋地叫嫂子。”

“我都叫了多少嫂子了,不差這壹個。”

沈秋雲想要踏入廚房的腳又縮回來。

她在客廳邊緣看著傅昭立,他左右都貼著人,不知道聊什麽正開心,低垂的眉眼都染了笑。

他的喜怒哀樂她都見過,但就連喜怒哀樂也跟他唱的歌壹樣,和她無關。

沈秋雲悄悄退出客廳,出來後給傅昭立發了條不舒服先走的短信,他不知道看沒看到,壹直沒有回復。

8

許琮來得很快,估計是急了,沖進門的時候什麽都沒拿,卻在看到傅昭立的瞬間毫不猶豫地送給他壹對拳頭,又拽著他的衣領出了病房。

傅昭立沒有回手,剛才這兩拳足夠把他的鼻梁砸斷,但僥幸只是出了血,他用手捏著,仰頭靠著墻壁,從低垂的眼皮下看人。

“妳他媽……”

許琮咬牙切齒,到底沒有罵下去,轉身壹腳踢在對面墻上,猶不解氣,又扭過頭來憤怒地質問。

“妳當初是怎麽說的,妳說妳會對她好……”

傅昭立脫下外套擦臉,對許琮冷笑:“許博士,妳等這壹天很久了吧?”

“什麽?!”

許琮瞪大眼睛,難以置信似的說不出話。(小說名:《白月光》,作者:行舟。來自:每天讀點故事,看更多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