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某音樂平臺評選出的年度十大熱門歌曲全部被Tik Tok神曲占據,再次將華語樂壇推上風口浪尖。粉絲們在吐槽被Tik Tok《神曲》侵蝕的樂壇的同時,也提出了壹個共同的問題:為什麽華語樂壇不能再次成為“周傑倫”?
音樂的核心精神轉移到了洪松身上。
與充滿哀婉之聲的作品輸出端不同,數字音樂時代,中國音樂的創意港,音樂人的數量正在蓬勃發展。據網易雲音樂發布的《中國音樂人生存狀況報告(2020)》顯示,截至2020年6月5438+10月,網易雲音樂入駐的音樂人數量已經超過20萬。但在2016之前,入駐平臺的音樂人只有2萬人。
隨著網絡歌手和歌手的興起,人們可以不受傳統唱片公司的束縛制作和發行歌曲。這對講究專業和簽約的傳統唱片時代幾乎是致命的打擊,也帶來了音樂行業的巨大變革。在唱片時代,有壹套完整的歌手出道體系或篩選機制:藝人的才華被唱片公司發現,簽約後創作出符合個人風格的專輯,然後發行宣傳。為了呈現壹個相對完整的音樂產品,打磨專輯的周期快則壹年,慢則幾年。其中,還需要根據大眾審美和歌手的特點確定音樂風格,進行歌詞和歌曲創作,進而包裝藝人形象。備案的外觀設計要符合市場的整體定位,形成差異化優勢。不成熟的音樂人或作品不會被唱片公司推上舞臺,保證了歌曲的行業水準。
在之前的專輯中,出現了很多被網友奉為經典的神專。事實上,它們承載了音樂家們獨特的音樂理念。比如歌手趙傳的著名專輯《我很醜,但我很溫柔》就是在這樣無微不至的呵護下誕生的:李宗盛認為趙傳和巖石有很多相似之處——大部分巖石外表粗糙,內心堅硬執著。於是李宗盛決定把趙傳塑造成壹個臺下平凡,臺上非凡的草根人物。專輯創作了11首反映小人物毅力的歌曲,非常符合趙傳的特色,市場反響空前。那時候人們在娛樂上的花費較少,音樂天賦是唱片公司長期回報的基礎。有目共睹的是,量身定制的歌曲提高了歌手的知名度,更容易培養出巨星。
那種故事早已成為過去。“現在的歌手會繼續出單曲,但不會像以前那樣出完整的專輯。像周傑倫這幾年發行的幾首新歌《等妳來上課》《莫吉托》,都是以單曲形式發行的。”陳暉後悔了。數字音樂時代的市場變化極其迅速。在大量創作歌曲的攻擊下,壹首歌不火,數據能給出最直觀的反饋。對於音樂制作公司來說,如果人力物力制作的專輯沒有效果,將會面臨巨大的損失。不如做壹首歌,根據數據反應在市場上碰碰運氣。如果這首歌不行,再試試另壹首。
這就給我們提供了答案:在華語樂壇創作端如此繁榮的情況下,輸出端卻不盡如人意。正如法蘭克福學派壹直批評的那樣,工業化生產的文化產品有同質化、膚淺化、低俗化的缺點。在傳統唱片時代,對音樂品質依然有著執著的執著,藝術價值得到了提升。但在數字音樂時代,音樂產品的數據化生產,統壹的創作範式,音樂的核心精神都轉移到了歌紅身上。壹首流行歌曲就像棉花上的壹拳,影響很廣,但並不深刻。歌曲叠代更新的時候,聽眾可以記住旋律,但是很難記住歌手是誰。
音樂從5分鐘變成了15秒20秒。
事實上,年度十大熱門歌曲的評選標準是基於某個平臺的歌曲播放量,這反映了部分聽眾的審美趣味。說這些歌曲可以代表華語樂壇,是言過其實。然而,真正的問題是赤裸裸的。人們總是聽到這些神曲,所以對音樂市場有壹個錯誤的印象——現在的樂壇都是神曲主導。
除了網易雲、QQ音樂等專業音樂平臺,Tik Tok等短視頻平臺已經成為歌曲傳播、引流、爆款的首要平臺。可以說音樂行業的商業模式是不壹樣的。在傳統唱片時代,音樂人靠賣唱片獲得報酬。數字音樂時代,歌曲是按播放次數收費的。所以算法就成了關鍵因素。
算法主導了視頻的類型和推薦的用戶,也決定了客戶端看到的每壹個視頻,甚至每壹個廣告。隨著音樂門檻的降低,各種音樂作品可以不經過唱片公司進入播放平臺,等待市場的檢驗,最終通過算法做出決定。而算法建立的篩選規則只能依靠數據來描述用戶的行為偏好,無法判斷音樂質量。良莠不齊的作品才能進入大眾視野,唱片時代建立的行業標準顯然沒有用武之地。
“隨著生活節奏的加快和短視頻的發展,人們的耐心逐漸變成只有十幾秒甚至幾秒。在這種情況下,情緒的進行是多余的,更不用說前奏的鋪墊了。”文橘透露。短視頻帶來的多巴胺短暫而強大,就像吃了壹個薯片,然後還想吃下壹個。15秒的短暫時間後,手指忍不住向下滑動。同時占用大部分人大量時間,音樂從完整的5分鐘變成了15秒20秒。
《雲海》、《白月光與朱砂痣》、《浪子的閑話》、《夢我醒不過來》等十首流行歌曲被大眾調侃為Tik Tok的神曲,主要是因為它們都有著同樣的尷尬:歌名和演唱者都會覺得陌生,聽眾會在某個旋律響起的瞬間表達自己的感受。原來這是短視頻平臺上的BGM。當聽眾了解到整首歌的時候,會發現真正精彩的部分只有幾十秒。但在算法的意識裏,因為播放次數足夠,就相當於擁有了爆款基因。會推薦給更大的流量池,推薦給更多的用戶,短時間內獲得幾十億的播放量,掀起傳播熱潮。
為了迎合算法,音樂制作公司逐漸發現,壹方面,直截了當、朗朗上口、簡單明了的旋律和歌詞能讓聽眾在短時間內“人頭落地”,達到洗腦的效果,即使聽起來並不好聽;另壹方面,近視歌是為短視頻服務的,其功能傾向於表達整體氛圍和互動情感。用戶似乎並不在乎歌曲本身的內涵是否有藝術價值。
因此,音樂制作公司基於大數據進行用戶畫像,分析目標受眾的喜好和審美習慣,進而計算出神曲的特性進行量產。事實上,市場上已經出現了壹些專門制作熱門歌曲的公司,有的可以在24小時內制作出壹部具有爆炸基因的Tik Tok神曲。通過在相關平臺精準投放,建立話題,邀請Tik Tok KOL博主進行推廣營銷,形成完整的宣傳矩陣。據報道,壹些大型在線音樂制作公司基本上會使用壹個人工智能數據庫來交付制作的歌曲。通過大數據分析,會生成分析報告,包括未來可能的流行程度。如果評級太低,這些歌曲將不會向市場發行。如此成熟的神曲制作流程,讓音樂開始了真正的流水線量產,歌曲創作的核心也變成了賞心悅目的算法。
這個時代已經不需要周傑倫了?
那麽問題來了,現在的華語樂壇真的很難找到好歌嗎?事實可能並非如此。文菊認為“每個人的‘好’不壹樣,觀眾的標準也不壹樣,但我覺得好作品和好歌手並不稀缺。”
在觀眾與好歌之間,往往存在多重人為壁壘。音樂平臺將歌曲分為不同的標簽、列表和歌單,讓歌曲清晰易得。其實能呈現給觀眾的音樂壹般都是按照流量標準的邏輯篩選出來的,歌曲本身好不好就變得不那麽重要了。
現在的數字音樂時代,看似做音樂的門檻低了,但整個音樂行業卻被互聯網的圈子文化牢牢框住了。音樂有不同的圈子,歌手屬於不同的圈子,聽眾往往也有自己偏愛的圈子。當今華語樂壇,曲風趨於多元化,歌曲類型日益豐富。得益於Hip-Hop、Summer of the Band等音樂綜藝節目在中國的火爆,說唱、搖滾等小眾圈子的音樂已經沖出圈子,躍入大眾視野,瓜分大眾註意力。網絡平臺出身的歌手也自帶圈子屬性。受眾受制於大數據的專屬定制,被困在信息繭房。雖然通往其他類型音樂的渠道依然暢通,但要讓觀眾主動找到屬於其他圈子的好歌,卻是極其困難的。最終小眾圈子音樂只能淪為壹部分人的自娛自樂,廣受大眾喜愛的好歌很難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