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從地理的角度看中西方音樂的特征
中國人生活在半封閉的大陸性地理環境,氣候溫和,自己自足的小農經濟能滿足人們的生活需要,因此人們相信豐收離不開自然恩賜,講究天人合壹,多關註人倫。中國哲學從第壹部《易經》的“陰陽”思辨開始到王夫之(1619-1692)“推故向別致其新”的最高階段,他們都把人、自然和社會看作壹個整體。老莊也把人與自然、宇宙聯系起來,越是親近自然越能感到自然的和諧之美。這種思想無時無刻滲透在中國音樂之中,象古曲《高山流水》無論是“浙派”的清麗平靜,還是“蜀派”的波濤澎湃,處處體現出情境交融的意境。“我們宇宙既是壹陰壹陽, 壹虛壹實的生命節奏, 所以它根本上是虛靈的時空合壹體, 是流蕩著的生動氣韻。”
而西方文化發源地希臘是開放的海洋性地理環境,人們需要長期與惡劣的自然做鬥爭。因此,開放的地理環境養成了西方人民探索自然征服自然的科學傳統。貝多芬的《命運》中“驚心動魄的鬥爭場面,似壹幅龐大的壁畫,在這裏英雄的戰場擴展到宇宙的邊界(羅曼羅蘭)。”柏遼茲在描寫悲壯的特洛伊戰爭中,嘹亮的戰鬥號角奏出獨有的悲劇式音樂,成為英雄戰死沙場銘記的誓言。音樂在這裏烘托情結,渲染鬥爭場面,揭示主題矛盾。
二、從哲學的角度看中西方音樂的特征
中國哲學源於道家,是以自然來作為事物原則的依據,老子說“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呂氏春秋》記載)。這些都反映了中國哲學思辯的特點。《易傳》提出“壹陰壹陽之謂道”,宋明理學家提出的“壹物兩體”、“分壹為二,合二以壹”等。他們把宇宙的演化視為壹系列生成、轉化的過程,把天地、萬物、動、靜、形、神視為相互區別又相互聯系的矛盾統壹體。天人合壹的思想自然影響到中國傳統音樂的表現意義及方式。這裏聽不到象西方交響樂所要表現的那種命運對自然的沖擊主題的對立,而是音樂與人的精神已融化成自然。古曲《梅花三弄》中傲霜高潔的品格和《陽春白雪》中生機勃勃的景象。壹切如《周易》所講“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就象中國畫家畫山水, 不但要畫出他的形, 而且要畫出他的精神與力量。
與老子同時期的希臘人畢達哥拉斯,他提出西方音樂的哲學思想在於含有的數理觀念。“藝術作品的成功要依靠許多數的關系, 而任何壹個細節都是有意義的。”這些對後來西方藝術領域都產生了影響。西方人獲得了數理智慧以及邏輯認識,他們對自然總是采取進取反抗的態度,要求壹種淩駕於整個自然之上,壹種命運主題的對立。
作為音樂中哲學思想的體現在於“西方音樂的最高意境往往是宗教或神話的,其主題往往是人與神的沖突。”“中國音樂的最高境界, 往往是人和自然的默契潛陶, 更常見的是人間的主題。”如果說西方音樂最高形式交響樂包含著壹種進取、奮鬥的精神和理性的思考;那麽中國音樂所包含的則是壹種偉大的人倫美和心靈智慧力量的哲學思想。
三、從宗教思想的角度看中西方音樂的特征
中國宗教是整個中國傳統文化的有機組成部分,中國傳統音樂價值觀念是建立在儒道兩家文化價值體系基礎之上的。老莊及孔子的哲學美學奠定了中國傳統音樂的審美範疇。《樂記》、《聲無哀樂論》等文藝著作體現了儒道兩家關於音樂的審美思想和標準,並指導著幾千年中國傳統音樂的創作實踐。“道”是老子哲學美學的最高範疇,後由莊子發展“主體必須超脫利害得失考慮,才能實現對‘道’的關照從而獲得至美至樂的自由境界”。除老莊之外,孔子作為儒家學派的先驅,其音樂理論與思想對中國傳統音樂有著廣泛深遠的影響。在他學說的影響下,形成了藝術和政治教化緊密結合的中國文化傳統。
如果說中國音樂的宗教觀念是基於儒道文化,那麽西方音樂的宗教思想則秉承了基督教的觀念,在空間價值的繼承和題材取向上壹直延續至今。早期的西方音樂把上帝作為至高形象的代表。以格裏高利聖詠為代表的宗教音樂可以說是中世紀西方音樂的主體,它以獨特的藝術、人文特質,發揮著特殊的社會功能。其次表現在題材取向上,以《聖經》為內容的音樂創作貫穿了整個西方音樂發展的歷史。從聖詠、清唱劇、歌劇到交響樂,從巴赫、亨德爾到斯特拉文斯基、布裏頓,宗教與音樂壹直保持密切的關系,其題材成為西方音樂家藝術創造不竭的源泉。他們從宗教中汲取靈感與創作激情,把宗教信仰變成壹種藝術行為。
四、從歷史的角度看中西方音樂的特征
改革開放前的中國壹直是封閉的,但我們確有壹段值得驕傲的鼎盛時期,唐代。那時中國的政治、經濟、法律、文化、藝術都是向外輸出的。但中國似乎從此沈迷於此,後來清朝的閉關鎖國,到國內戰爭,我國的音樂事業幾乎處於停滯狀態。我們知道音樂是世界的,正是由於不斷的輸入輸出,才讓藝術具有無窮的魅力與新鮮感。直到“五四”新文化運動前後,壹批歐美留學的知識分子陸續歸來,並將西方音樂理論技巧運用於中國音樂的實踐之中,進而發展中國新的音樂文化。
在中國沈浸於天朝上國的迷夢中時,我們看到歐洲藝術的歷史性交流是何等的頻繁,貝多芬兼備德奧民族與法蘭西民族的雙重氣質,這還不包括他身上獨特的吉普賽風味;肖邦在20歲時就離開了波蘭,此後直至去世的19年他都是在巴黎度過。許多優秀的藝術家都有著不同民族的綜合氣質,這使他們不斷的將不同理念與風格的藝術作品創作演繹,將前輩們的藝術經歷賦予新的生命,將西方音樂置於世界音樂之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