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遇》
王勝明
時間：夏末初秋的壹個黃昏。
地點：某高等級公路邊。
人物：王大壯 男，三十多歲 老板模樣
齊小丹 女，二十多歲 王女友。
大扳子 男，四十歲 公路附近的農民。
小扳子 男，十二三歲 大扳子的兒子。
[幕起：舞臺上有壹塊路牌，上寫“距靠山屯十五公裏”。舞臺邊上放著壹個三角停車
牌。風聲，汽車喇叭聲，汽車飛馳聲交織在壹起。齊小丹和王大壯大聲攔著車。
王大壯：哎，停車！停車！------我們車胎紮了-----借個扳子換個輪胎----停車！！
齊小丹：行了，別喊了，我看妳嗓子喊破了人家也不會停車。
王大壯：咳！現在的人咋都這樣？這麽多車楞沒壹個停的。
齊小丹：要我我也不停。妳看妳那形象，哪象個好人，知道的是妳想那借扳子不知道的以為
肥貓改行當劫匪了！誰敢給妳停啊？截車不能象妳那麽截。
王大壯：那妳說咋截。
齊小丹：妳壹邊站著看我的。
王大壯：行。看妳的。
齊小丹：（從包裏拿出絲巾揮動，扭動著腰上）（嬌滴滴的）咳，哥哥，停壹下嗎！哎，靚仔！
停車！餵！叔叔站壹下好不好嗎！哎，爺爺，幫幫忙嗎！（用手捂鼻子，-------
王大壯：呸！就妳這樣人家更不停了。有妳這麽喊的嗎？（學）“哥哥，停壹下！”知道妳
是借扳子，不知道以為妳是掃黃對象呢！
齊小丹：去！！
王大壯：我看哪，咱倆幹喊沒用，現在雷鋒是沒了，想讓人家停車不動點真格的是不行了。
豁出去了，（從兜裏掏出壹百元錢晃動）停車----停車----借個扳子壹百了（汽車飛馳而過的聲音）-
齊小丹：再加壹百！他們可能嫌錢少。
王大壯：（又拿壹百元）停車！停車！二百了！（汽車飛馳而過是聲音）
齊小丹：這些人呀。再加五十。
王大壯：（又拿出五十）停車！停車！二百五了------（汽車飛馳而過的聲音）
齊小丹：我看妳是二百五，妳把妳兜裏的錢都拿出來！！
王大壯：（拿出壹沓子錢）停車-----我們給錢-----（追進幕後）停車----哎！哎！（垂頭喪氣
回來）好了，好了。這回好了。
齊小丹：有停車幫忙的了？
王大壯：有個屁，那些車看我拿錢跑的更塊了。
齊小丹：那妳喊啥好呀？
王大壯：我正拿錢比畫呢，對面來了壹輛大卡車，也該著風大點，我手裏的壹千多塊錢全被
風給刮了。
齊小單：啊？！錢都被風刮跑了？妳怎麽不追呀？
王大壯：風那麽大，全都刮到天上了，我能追的上嗎？
齊小丹：妳說妳還能幹點啥，和妳這樣的窩囊費過日子壹輩子不守寡都不帶幸福的。這回好，
車也壞了，錢也沒了，妳-----
王大壯：妳還好意思說我，我說不來吧，妳偏要來，妳說那家門口的酒店啥好吃的沒有啊
可妳卻說什麽：大魚大肉吃膩了，生猛海鮮咋整也咽不下去了，去郊區吃點山野菜
最和妳心意了，這回好，車半路拋錨，都怨妳！
齊小單：怨我？開車出門妳連個輪胎扳子妳都不知道帶，真給司機丟人。
王大壯：那不是讓妳弟弟借走了嗎？他要是早把扳子還我，能有這事嗎！
齊小丹：完了，今天咱倆就讓這麽個扳子交代在這了。
王大壯：（仰天長嘆）扳子呀！扳子呀！妳在哪呀！
[小扳子上。
小扳子；叔叔，妳叫我幹啥？
王大壯，誰叫妳了，我叫扳子。
小扳子：叔叔，我的名字就叫扳子，我爺爺叫老扳子，我爸爸叫大扳子，我叫小扳子。
別人都說我們家是壹個團結進取的班子。
[大扳子上。
大扳子：扳子，妳在那瞎勒勒啥呢？
小扳子：這就是我爸，大扳子。
大扳子：妳壹邊去，別瞎白話，是這麽回事，大兄弟，我們家姓班，村裏的人都這麽叫。我
說，妳們二位是城裏的吧，
王大壯：對，對。城裏的，城裏的。
大扳子：要說妳們城裏人就是有文化，會生活，妳說這黑燈瞎火的不在家好好睡覺跑這荒郊
野外來餵蚊子來了？有意思。妳們打算在這路邊過夜呀？
齊小丹：妳就別在這說風涼話了，要不是車輪胎癟了，我們哪有閑心在這呆著啊。
大扳子：哦，車壞了，哎呀，這麽好的車也壞啊，咋的，紮帶了，恩，耷拉膀了，馬失前蹄
走不了，不是，那什麽，大妹子，妳們就沒個二胎嗎？
王大壯：什麽，二胎？我們連第壹胎還沒鼓搗出來呢，哪兒來的第二胎啊？
大扳子：哈哈，不是，我的意思是妳們就沒有第二個輪胎嗎？，呵呵，妳真會瞎想。
王大壯：那叫備胎，什麽二胎？
齊小丹：那個我們到有，就是沒帶扳子換不了呀。
王大壯：想截個車，讓他們幫幫忙，可這些司機誰也不停車。
齊小丹：咳！現在真是沒好人了。
大扳子：大妹子，不能這麽說。不就是缺個扳子啊，好說，兒子，妳快回屯子去，老趙家有
摩托車，他家肯定有扳子，妳去把他家的扳子拿來。
小扳子：（遲疑的）爸，那錢-----？
大扳子：妳就沙棱的快去吧，把他們答兌完在說。
小板子；好嘞！
[小扳子跑下。
齊小丹：（小聲的）大壯，聽見沒，他給咱找扳子也不白找，要管咱們要錢呢！咱的錢都讓
風刮跑了，也沒錢了。
王大壯：先別管了，等他們把扳子找來再說吧。
大扳子：妳們別著急，這到我們屯子只有五裏地，扳子壹會就拿來了。
王大狀：我說大哥，這大黑天的妳們還出來幹啥呀？
大扳子：幹啥，掙錢唄。
王大壯：妳們就掙這錢。
大扳子：這年頭，啥錢都得掙啊，（從兜裏拿煙，拿出壹棵給王大壯），來，兄弟抽著，農村
人，沒啥好煙，能帽個煙就行啊。
王大壯：（接過煙），謝謝-----
齊小丹：（拽過王大壯，小聲的）妳虎啊，誰給的煙妳都敢抽啊，那煙裏要是有東西呢。（對
大扳子）謝謝大哥，他不會抽煙，謝謝，他不會。
大扳子：妳們城裏的不會抽煙的可太少了，老爺們不抽點喝點那不是白活嗎。掙那麽多錢留
著有啥用。
齊小丹：那什麽，他不白活，他能喝點小酒。
大扳子：酒啊，好說，隨身攜帶，來（從衣服裏拿出酒壺），正宗糧食酒，不像妳們城裏喝
的凈假酒，說什麽叫狗兌的，妳說那狗還能兌出好酒來？
王大壯：大哥，那不叫狗兌的，叫勾兌的。
大扳子：我知道，我看那造假酒的還不如狗呢，反正不如咱糧食酒實惠，來整壹口，天涼了，
暖暖身子，迷糊的挺好，來大妹子，妳也來壹口。
王大壯：那我就不客氣了，來，，，，
齊小丹：（小聲的）我說妳虎妳真虎啊，妳看見沒有他讓咱倆都喝，明擺著想把咱倆都放倒，
這點事妳都看不出來？我看那酒裏準有問題（對大扳子）那什麽，大哥，他開車不
讓喝酒，我心臟不好也不喝了，妳自己享受吧。
大扳子：讓到是禮啊，妳們不喝我就留著明天喝了。
齊小丹：看見沒，多懸呀。
[小扳子手拿壹扳子壹瘸壹拐上。
小扳子：爸爸，扳子拿來了。
王大壯：對對，就是它。
[拿著扳子沖下。
大扳子：哎，妳腿怎麽瘸了？
小扳子：咱們村口埋電纜挖了壹條溝，天黑，我也沒看見，光著急往回跑，壹下子就掉溝裏
了。
齊小丹：沒事吧？
小扳子：沒事。
大扳子：快揉揉。
[王大壯上。
王大壯：這扳子型號不對。螺絲擰不了。
大扳子：怎麽不對？
王大壯：這個扳子是19號，我那輪胎必須要用20 號的。
小扳子：爸，老趙家就這麽壹個扳子。
齊小丹：看來今天是非在這呆壹夜了。
大扳子：哎，我想起來了，後屯的大栓子家前幾年曾在路邊修過車，他家壹定有20號扳子。
妳們在這等著，我去找。
小扳子：爸爸，我也去，。
大扳子：不行，這到後屯七八裏地呢，妳就在這等著吧。我壹會就回來了。
小扳子：哎。
[大扳子下。齊小丹，王大壯疑惑的望著大扳子的背影。
王大壯：小扳子，來坐。
齊小丹：妳今年幾歲了？
小扳子：十二了。
王大壯：上學了嗎？
小扳子：上了。
齊小丹：念幾年級了？
小扳子：二年級。
王大壯：十二剛上二年級？
小扳子：我們家裏窮，有錢了就讓我上幾天，沒錢了就不讓我上學了。
齊小丹：這麽晚了妳跟爸爸幹什麽去？
小扳子：這不又要交學費了，爸爸說家裏沒錢了，讓我跟他到上山采點野菜換些錢，我和爸
爸去山裏采野菜剛回來，
齊小丹：采野菜能掙多少錢呀？
小扳子：壹天就幾塊錢。不過今天多。
王大壯：有多少？
小扳子：我跟爸爸往回走的時候，突然發現天上刮下好多錢，我們順著壟溝揀呀揀呀，揀到
壹千多塊。要不是揀錢我們還到不了這哪。
王大壯：那妳們發財了。
小扳子：可爸爸說，這錢壹定是有人不小心，丟了，我們不能要，等找到丟錢的人還得還給
人家。
齊小丹：這些錢就是我們剛才截車的時候讓風刮走的。
小扳子：是嗎？
[大扳子上。
大扳子：扳子拿來了。
王大壯：我看看，這回對了。
大扳子：走，我和妳壹塊把輪胎換上。
小扳子：我也去。
[三人下。幕後傳來聲音：高點，再高點！好好-----。
齊小丹：（望著幕後沈思著）-------
[三人上。
王大壯：就這麽壹個小扳子，就能解決問題。
大扳子：哎呀，妳看：這就叫，打魚的沒有網不行，種地的沒有鋤頭不行，有房子沒有媳婦
不行，妳這光有軲轆沒有扳子不行。
齊小丹：這麽快就修好了，
大扳子：有家把什還不快嗎？
王大壯：多虧這位大哥了，要是沒有他呀，咱們今天沒準怎麽樣。大哥，妳們累了半天，我
得給妳們多少酬金呀？
大扳子：什麽酬金呀？幫這點忙算啥呀？應該的。妳們別多想。
齊小丹：那太謝謝妳了。
大扳子：這回不害怕了吧？妳還害怕我這酒裏有毒。煙裏有東西，我看妳們城裏人就是好東
西吃多了撐的，什麽人都不相信了，我告訴妳們人家還是有真情的。
齊小丹：我------
小扳子：爸爸，咱們剛才揀的錢，就是他們丟的。
大扳子：是嗎？那正好，還給妳們。我還知道這錢也是妳們丟的，我們到這來就是看誰丟這
麽多錢，來，兒子把錢還給人家。
齊小丹：大哥，這錢我們不要了，就給孩子留著當學費吧，也算給他們修車的酬金了。
大扳子：我真搞不懂妳們這些城裏人，我們雖然窮，但是不是我們的錢我們壹分錢也不能要，
王大壯：大哥，不行，這錢妳們壹定要拿著，要不我們心裏也不好受。
大扳子：幫壹點忙就要錢，這不我們農民幹的事，是呀，這幾年妳們城裏人吃穿不愁了，也
都住上大廈高樓了，人與之間的感情也基本靠錢交流了，什麽道德感情已經被扔出地
球了。跟妳們這些城裏人整不明白。走，兒子。咱回家。
[倆人下。《愛的奉獻》音樂起。齊小丹，王大壯望著大扳子和小扳子的背影，眼中閃動著激動的淚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