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鑒賞閱讀
1、賞音樂之美
琵琶女彈奏的音樂於今天已不可闡,但詩人描寫的音樂節奏、旋律、意境、音樂表達的情感,這些都給我們留下了廣闊的想象空間。如作者寫琵琶女校弦試音,已是“弦弦掩抑聲聲思”,聲聲含情,弦弦表心。正式演奏時,從“大弦嘈嘈如急雨”到“四弦壹聲如裂帛”所描寫的音樂可分為四個樂段:第壹樂段:從“大弦嘈嘈如急雨”到“大珠小珠落玉盤”,通過描寫大弦、小弦的分奏與交錯合奏,表現了激越而愉快的情感;第二樂段:從“間關鶯語花底滑”到“此時無聲勝有聲”,樂曲由“花底鶯語”的輕快流暢到“冰泉冷澀”的嗚咽乃至聲音的停歇,表現了輕快之後音樂逐漸陷入深沈、悲抑哽塞,令人思索,當音樂停止後留下的卻是余音裊裊。余意無窮,使昕者也陷入了沈思。停歇中蘊藏著變化的到來。第三樂段壹開始就是“銀屏乍破水漿進”,樂曲激越剛勁,雄壯有力,那種“鐵騎突出刀槍鳴”的熱烈壯觀的場面也仿佛讓人身臨其境,動人心弦,也是樂曲的高潮。第四樂段是樂曲的尾聲:“曲中收撥當心畫,四弦壹聲如裂帛”,寫出了樂曲終止時的剛勁有力,在高潮後戛然而止。整段音樂有時如潺潺的溪流,歡快地跳躍著流出山澗,有時如奔騰激越的江河波濤洶湧;高低起伏,或急或緩,時快時慢,或瑰麗或清脆或空靈。詩人為我們描繪了壹個極盡變化的音樂世界。為我們再現了音樂之美。
2、賞摹聲手法之多樣
詩人為了再現聲音之美,用了多種描寫手法。
比喻兼摹聲。如急雨、如私語、如鶯語、如泉流、如裂帛、刀槍齊鳴、銀瓶乍破,這裏是壹個各種聲音交織的音響世界,是自然的交響,是心靈的匯合。
用移覺的修辭手法。詩人大量用視覺形象描寫聽覺形象。“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讓我們仿佛看到在大弦小弦的交錯演奏中,有無數晶瑩剔透的寶珠從高處落入玲瓏光潔的玉盤。珠光閃閃,清脆叮當,在“間關鶯語花底滑”中,我們仿佛感到了陽光煦暖,春風輕拂,看到了繁花似錦,春光爛漫,綠影婆娑,黃鶯輕捷矯健,跳躍流連於枝頭的美景。
詩人通過描寫樂曲的感情來表現曲調的優美感人。通過音樂的或歡快或低沈、或緩慢或急促。或訴說平身的不得誌,或傾訴心中的滿腹辛酸幽怨。她有不幸的身世,有刻苦求學的艱辛,有藝高名顯的輝煌,更有現在漂淪憔悴的委屈與無奈,琵琶女把自己對生活、對人生的感慨與理解都通過音樂表現出來,呈現給了聽眾。
詩人還寫了演奏者和聽者之間的感情交流。歇女淒慘的身世、悲傷的情感。她用琴聲述說的壹切,詩人都聽得明白了然。並產生了強烈的***鳴。以至於情不自禁地發出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深沈呼喚。當再聞琵琶時,更是淚濕青衫。歌女的琴聲只有在“知音”的耳朵裏才更顯得珍貴異常,動聽感人。
二、比較閱讀
1、橫向比較
白居易除了這首《琵琶行》,還有兩首描寫音樂的詩歌。壹首是《夜聞歌者,時自京城謫潯陽宿於鄂州》和《夜箏》。前者和《琵琶行》描寫的時間、情景有很多相似之處。都是寫秋夜聞琴,又見到歌女,琴聲也都是悲傷幽怨的,歌女生活都是淒慘的,同時歌女都有很高的音樂素養。但兩者比較可以看出:《琵琶行》的描寫更具體細膩,對音樂的描摹、對歌女身世的敘寫以及對自我被貶的感嘆寫來都生動感人,琵琶女曾經藝高貌美,而今漂淪憔悴,獨守空船,遭遇令人同情,而詩人忠言被貶又何嘗不引起讀者的深深同情呢?詩人同情歌女又何嘗不是對自身遭遇的感傷和不平呢?對歌女的真摯同情也是對封建時代正直的知識分子誌不得展、才不能顯的悲憤情感的真實吐露。
另壹首是絕句《夜箏》:“紫袖紅弦明月中,自彈自感暗低容。弦凝指咽聲停處,別有深情壹萬重。”這首詩可看著是《琵琶行》的縮寫本。彈箏的時間、演奏時的氛圍、音樂的情感和彈奏者的心情都與《琵琶行》極為相似。“紫袖紅弦明月中”使人想到“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狄花秋瑟瑟”的淒冷,“自彈自感暗低容”使人想到“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的幽怨,“弦凝指咽聲停處”,使人想到“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時音樂的深沈凝重,“別有深情壹萬重”使人想到“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悲抑,詩人在短短的絕句中用了描寫、襯托及抒情的手法描寫了音樂的感人力量。美妙的琴聲令人陶醉,令人感動,無聲的音樂更讓聽者蕩氣回腸。余味無窮。這裏描寫的仿佛是壹幅剪影,在明月中壹個彈箏的歌女早已沈醉在音樂中,聽眾也已經忘了時間和自己,壹同陶醉在音樂的美妙意境裏。
當然這三首描寫音樂的詩也有很多不同的方面,《琵琶行》比另兩首都寫得更細膩,生動,內容更豐富。
2、縱向比較
本詩和韓愈的《聽穎師彈琴》、李賀的《李憑箜篌引》以及後來劉鍔的《明湖居聽書》都是描寫音樂的經典詩文。清人方扶南把《琵琶行》與李賀的《李憑箜篌引》相提並論,推許為摹寫聲音的“至文”。它們都用了多種手法描寫音樂,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為讀者帶來美的享受。
李詩和韓詩只寫了音樂的美妙,沒有寫彈者的身世和詩人的感受,白詩既寫了音樂的美妙。還敘寫了琵琶女的身世和自己貶官的生活。詩人通過賞音樂、聽身世、做比較從而對音樂有了更深的理解,對琵琶女也有了更深的同情,因而才發出了“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的千古之嘆。李賀的詩則是想象奇特,形象鮮明,充滿了浪漫主義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