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還沒有停,但是城市裏的空氣越來越悶,越來越暖。大廳裏的壁爐升起火焰,墻上壹排鐵露臺上的火把燃燒著黑煙。婚禮賓客散發出更多的熱量。因為人多板凳少,大家舉杯時難免會碰到鄰座。
就連高臺上的擁擠也讓凱特琳感到不舒服。她坐在萊曼·弗雷爵士和盧斯·波頓之間,受夠了兩個男人的味道。萊曼爵士對喝酒的熱情似乎是明天所有維斯特洛人都要禁酒了——他喝的東西都是從腋下出來的。她知道他用檸檬水洗了個澡,但什麽也掩蓋不了那股惡臭。魯斯博爾頓的情況稍微好壹點,但也不遠了。他不喝葡萄酒和蜂蜜酒,只喝香料利口酒,吃得很少。
凱特琳深深同情可怖伯爵的食欲不佳。婚宴的第壹道菜是薄薄的韭菜湯,接下來是用青豌豆、洋蔥和甜菜做的沙拉,用杏仁奶燉的河魚,烤鴨,還有堆積成山的切碎的苦草——這道菜是涼的,用牛腦花和牛筋濃縮後才上桌。這些東西怎麽配招待國王?凱特琳嘗了些腦花,只覺得肚子脹脹的。好在羅柏沒有抱怨,吃得壹絲不茍,而弟弟埃德蒙的註意力則集中在新娘身上。
我不敢相信為了羅斯林,我弟弟願意完全無視從奔流城到雙子河壹路的辛苦。這對新婚夫婦在同壹張桌子上吃飯,在同壹個杯子裏喝酒,並不時親吻對方。盤子端上來之前,愛德蒙揮手讓他們走開。她不禁回想起結婚時的情景。當時我比我哥還緊張。我到底吃沒吃?妳是不是壹直盯著奈德的臉,小聲議論著這個莊嚴而陌生的北方人?
可憐的羅斯林表情有些不自然,好像在強顏歡笑。可憐的姑娘,新婚之夜,然後洞房,壹定和我當時壹樣害怕。羅柏坐在兩個弗雷女兒埃爾希·弗雷和“美女瓦達”之間。“當婚宴開始時,我希望妳不會拒絕和我的女兒們跳舞,”瓦德·佛雷曾經說過。“只是安慰壹個老人的心。”現在羅柏已經完成了作為國王的所有職責,韋德大人應該滿意了。在之前的婚禮上,他和每壹個女人都跳過舞,包括愛德蒙的新娘和第八任弗雷夫人,寡婦阿裏裏和盧斯·波頓的妻子“胖瓦達”,長滿粉刺的雙胞胎西拉和莎拉,甚至還和韋德勛爵六歲的女兒塞琳跳過舞。凱特琳不知道老人是得意還是不滿壹些孫女沒有得到國王邀請的機會。“妳的姐妹們跳得真好。”她試圖對萊曼·弗雷爵士微笑。
“嚇!他們是我的姑姑或表親。”對方又倒了壹大杯,酒從臉頰流到胡須。
無聊的酒鬼!凱特琳想。雖然已故的弗雷侯爵在食物上很吝嗇,但在飲料上卻很大方。麥芽酒、葡萄酒和蜂蜜酒就像門口的河流壹樣,壹望無際。大瓊恩酩酊大醉。他壹杯接壹杯地擊倒了惠蘭·弗雷爵士,然後又攻擊了沃德勛爵的另壹個兒子梅裏。凱特琳希望安珀伯爵至少保持清醒,但試圖說服大瓊恩不要喝酒就像告訴他不要呼吸。
小瓊恩·安布爾和羅賓·弗林特坐在羅柏旁邊,與國王之間只隔著埃爾希·弗雷和“美女瓦達”,而這兩個人,加上帕特裏克·梅利斯特和黛西·莫爾蒙,從來沒有碰過壹滴酒,因為他們今晚是國王的貼身侍衛。婚宴不是戰場,但杯杯無事故,王者金身。凱特琳對這樣的安排很滿意,看到大廳的墻壁上掛滿了劍帶,她也很滿意。這些不是用來對付牛腦的。
“大家都以為我老公會選擇美女瓦達。”瓦爾達·伯頓夫人尖叫著告訴溫代爾爵士,聲音蓋過了音樂。胖胖的瓦達像壹個粉紅色的球,水汪汪的藍眼睛,軟軟的黃頭發,壹對巨大的乳房,聲音出奇的尖。很難想象她穿上恐怖城堡的粉色連衣裙和毛皮鬥篷是什麽樣子。“但是,我的祖父答應用新娘的體重作為嫁妝,所以伯頓勛爵選擇了我!”她笑了,她肥胖的下巴抖了抖。“我比美女重六石,這次終於體現價值了!”我是波頓太太,她還是個處女,可憐的人。她快19歲了!"
恐怖堡伯爵對這種流言蜚語不予置評。他有時咬著牛肉,有時喝壹勺湯,有時用粗短的手指撕壹些面包,但他的心思顯然不在晚餐上。婚宴壹開始,他就為韋德勛爵的兩個孫子的健康向老人敬酒,並保證兩個韋德在私生子的全面保護下沒有危險。老侯爵瞇起眼睛,瞪眼看著後面,嘴唇左右蠕動。凱特琳知道他意識到了威脅。
可是天啊,世界上有這麽平淡的婚宴嗎?她忍不住想,直到想起寶貴的珊莎嫁給了壹個小惡魔。有福的母親!我的小女士...炎熱、煙霧和噪音讓她惡心,陽臺上的樂手莫名其妙的吵鬧,令人驚訝的無能。凱特琳擦幹杯子,給侍者斟滿酒。再堅持幾個小時。明天這個時候,羅柏將率領壹支軍隊在卡林灣討伐鐵血人。她從這件事裏感到壹點寬慰。我兒子壹定會贏回來的。奈德教得好,北軍無敵,鐵民失君。鼓在敲,敲,敲,鐘聲又響了,但是音樂太響了,聽不到鐘聲。
突然有壹聲狗吠,兩只狗為了壹塊碎肉打了起來。他們在地板上打滾、撕咬、攻擊,人們歡呼雀躍。終於有人拿起麥酒澆在頭上,才把他們分開。其中壹個跳上平臺,看到濕漉漉的野獸搖晃著身體,把汙水甩到了他的三個孫子身上。韋德勛爵忍不住張開沒牙的嘴,開心地笑了起來。
看到它們,凱特琳想到了灰色的風。羅柏的冰原狼不在這裏,因為瓦德大人拒絕讓它進入大廳。“聽說妳們的野獸吃人肉。嘿,”老人說,“是的,割開活人的喉嚨是對的。他不能出現在小羅斯林的婚禮上。到處都是女人和孩子,都是我甜蜜的小吻。”
“大人,灰風不會亂來的。”羅柏保證道。“只要我在。”
“妳進城時也在那裏,是嗎?那只狼不是照常攻擊妳的孫子嗎?我都聽說了。我聽說雖然我老了,但我不聾。哎。”“他沒有受傷——”
“沒受傷吧,陛下?沒有嗎?培提爾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他掉下來了!我以前有個老婆就是這樣死的,從馬上摔下來。”他的嘴左右蠕動。“呃...像妓女壹樣?混蛋韋德的媽媽?是的,我記得。她從馬上摔了下來,摔斷了頭骨。嘿,如果妳的灰風折斷了培提爾的脖子呢?再次道歉不,不,不,妳是國王——我沒說妳不是——著名的北境之王,嘿,但現在在我的屋檐下,我說了算。陛下,妳要麽參加婚禮,要麽陪妳的狼,兩者不可兼得。”
兒子聽了這話,很生氣,但還是強壓怒火,禮貌地接受了。如果能和韋德勛爵和解,我記得他跟她說過,就算給我壹只蛆燉烏鴉,我也欣然接受,讓他再來壹碗。
大瓊恩開始挑戰另壹個弗雷家族,這次輪到培提爾了。這個年輕人已經是他的第三個對手了。他會喝多久?只見安波爵士用大手擦了擦嘴,站起來大聲唱道:“這熊,這熊,這熊!”全身黑褐色,覆蓋著毛絨...“他的聲音還不錯,只是喝高了之後有點粗。可惜樓上的鋼琴師、鼓手、風笛手此時正在演奏《春花》,這就像蝸牛配麥片粥配《熊與美少女》壹樣。連可憐的貝爾都受不了這個表演。捂住耳朵。
魯斯·博爾頓無疑屬於無法忍受的人群。他咕噥了幾句不知所雲的話,起身去上廁所。在煙霧彌漫的大廳裏,客人們吵吵嚷嚷,仆人們進進出出。另壹場宴會的喧鬧聲從另壹邊的城堡傳來,騎馬土和下層領主都出席了。韋德勛爵把他所有的私生子及其後代都送到那裏,北方人稱之為“混血兒宴”。當然,這裏也有客人偷偷溜走,看看對面有沒有更好玩的,有的甚至偷偷溜進了營房。弗雷家提供了足夠的葡萄酒、麥酒和蜂蜜酒,以便士兵們可以為奔流城和雙子河的結合幹杯。
羅柏挑了伯頓的空位子坐下。“媽媽,別急,再等幾個小時,這場鬧劇就結束了。”他壓低聲音,大瓊恩只是唱著姑娘發間的蜜糖。“海瓦德的態度終於有所好轉,埃德蒙叔叔似乎對新娘特別滿意。”他俯在她身上。“萊曼爵士?”
萊曼·弗雷覺眨了眨眼。“呃,陛下?”
“當我們的軍隊北上時,我希望奧爾法能回到我身邊,”國王說。“吃飯時我沒看見任何人。他在那裏吃飯嗎?”
“奧利法?”萊曼爵士搖了搖頭。“不,不,奧爾法,他...他出差了。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明白了,”羅柏若有所思地說。看到萊曼勛爵不再說話,國王又站了起來。“跳舞,媽媽?”
“謝謝,不用了”她記不清了,因為她腦子腫了。“妳最好去和韋德勛爵的女兒跳舞。”
“哈哈,是啊。”兒子無奈地笑了笑。
樂隊表演了《鐵槍》,大喬恩演唱了《歡樂男孩》。雙方好像約好了,就是要相向而行,破壞氣氛。凱特琳對萊曼爵士說:“我聽說妳有個當歌手的表哥?”
"那是賽蒙的兒子亞歷山大,愛思的哥哥."他用杯子指著正在和羅賓·弗林特跳舞的埃爾西·弗雷。
“他為什麽不來表演?”
萊曼瞥了她壹眼。“他...他出去了。”另壹個人擦了擦額頭的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對不起,夫人,對不起,我趕時間。”凱特琳看著他走向大門。
埃德蒙不停地親吻羅斯林,撫摸女孩的手。在大廳裏,馬可·派珀爵士和丹維爾·弗雷爵士正在對酒打賭。瘸子羅索似乎在和霍斯汀爵士開玩笑。壹個年輕的弗雷家為壹群嬉笑的女孩表演了三次匕首,而鈴聲響了,他只是坐在地上,用手指吮吸著酒。這時,仆人們端來壹個巨大的銀盤,裏面盛滿了多汁的羊腿,堆得高高的——這是當晚最美味的壹道菜。羅布邀請黛西·莫爾蒙去跳舞。
梅吉伯爵夫人的大女兒脫下盔甲,穿上禮服。她看上去相當漂亮,身材苗條修長,靦腆的笑容為她的長臉增添了光彩。凱特琳感到非常高興,看到她能夠應付舞池和戰場。不知她母親此刻是否已抵達頸澤?梅吉伯爵夫人帶走了她的所有女兒,但黛西作為羅柏的監護人,自願留在國王身邊。兒子繼承了奈德的才能,可以激發下屬的忠誠。奧利瓦·弗雷不也是這樣嗎?他甚至聲稱,即使羅布娶了珍妮,他也會誓死追隨她。
坐在黑橡樹頭把交椅上的河渡口大人突然拍了拍長著老年斑的手。可惜太吵了,連高臺上的人都幾乎沒註意。基尼斯爵士和霍斯汀爵士看到了這壹幕,於是他們用眼鏡猛敲桌子,瘸腿的羅索也加入了進來,隨後是馬爾科·派珀爵士、丹維爾爵士和雷蒙德爵士。最後壹半客人敲桌子。陽臺上的樂隊終於明白了,笛子、鼓和小提琴同時停了下來。
“陛下,”韋德勛爵對羅柏說,“修士虔誠的話也說過了,小兩口的承諾可能也下來了。埃德蒙哥哥用他的魚披風裹住了我的小甜心,但他們還不是夫妻。哎,劍已出鞘,婚禮在洞房。陛下,妳怎麽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在洞房裏搗亂,”
大約20個瓦德·佛雷的兒孫敲著桌子喊道:“睡覺去!去睡覺吧!鬧洞房!”我看到羅斯林的臉立刻變白了。真不知道是即將失貞還是洞房本身嚇到姑娘了。兄弟姐妹那麽多,她對婚俗肯定不陌生,但壹旦輪到她,壹切都不壹樣了。我記得我的新婚之夜,喬裏·卡塞爾迫不及待地扯掉了她的裙子。喝醉了的德斯蒙德·格裏爾為每壹個黃色笑話道歉,但仍然開心地說個不停。最後,達斯汀伯爵把她壹絲不掛地抱在奈德面前,吹噓這些乳房會讓奈德後悔過早斷奶。可憐的家夥,她想,他跟奈德去了南方,再也沒回來。凱特琳不禁在想,今晚在場的有多少人會很快死去。恐怕還挺多的。
羅布舉起壹只手。“如果妳認為是時候了,韋德勛爵,那我們就開始吧!”
每個人都歡呼雀躍。陽臺上的樂隊再次拿起笛子、鼓和小提琴,唱起了《女王脫鞋,國王棄冠》。鈴響了,跳來跳去,頭上的皇冠叮當作響。“聽說塔利那人兩腿之間夾著壹條魚!”艾西·弗雷放肆地喊道:“難道我們不應該用蟲子來刺激它嗎?”聽到這話,馬爾科·派珀爵士立即回擊。“聽說弗雷女有兩扇門!”艾茵說:“對,兩個人都很強。妳這小東西進不去!”哄堂大笑。帕特裏克·梅麗莎跳上高架桌子,稱贊埃德蒙的“魚”。“那是壹根結實的長槍!”他宣布:“哈哈,不過跟我比,就是小兒科。”凱特琳身邊的胖子瓦達·伯頓回敬道。很長壹段時間,大家都在喊“睡覺!去睡覺吧!鬧洞房!”
客人們蜂擁至高臺,帶頭醉酒。老老少少的男人們圍住羅斯林,把她舉到空中,而女人和女孩們抓住埃德蒙,脫掉他的衣服。塔利公爵笑得很燦爛,用同樣的黃色笑話回應所有人,但音樂聲音太大,凱特琳聽不清具體內容,只能聽到大瓊恩的聲音。“把他的小老婆給我!”他吼著沖出人群,用肩膀頂著羅斯林。“看看這個東西!連肉都沒有!”
凱特琳真的很同情這個女孩。在新婚之夜,大多數女人都會努力回應人們的玩笑,或者至少假裝開心,但羅斯林眼裏只有恐懼。她緊緊抱住大瓊恩,好像害怕對方會扔她。她又哭了,凱特琳看著馬可·派珀爵士脫下新娘的鞋子時想。我希望埃德蒙能對她好壹點,可憐的孩子。陽臺上的音樂轉為淫蕩:“女王脫裙,國王脫褲。”
她本該加入聚集在哥哥身邊的那群女人,但她知道自己只會毀了這短暫的歡樂,現在她最不敢想的就是情欲。埃德蒙會原諒我的不在,她確信,有這二十個充滿欲望和歡笑的弗雷女人,他怎麽會在乎壹個嚴厲而古怪的妹妹呢?
新郎新娘被擠出大廳,壹大群貴族蜂擁跟隨,但羅柏沒有離開。凱特琳有點擔心瓦德·佛雷會認為國王的表現漠不關心。他應該會在洞房鬧事,但決定權在我。這樣合適嗎?就在她猶豫的時候,她看了看大廳裏的其他人:培提爾和惠蘭·弗雷爵士,頭靠在桌子上,醉了很久;梅裏弗雷給自己倒了另壹杯酒;鈴聲四處響起,從別人的盤子裏拿起食物;文德爾·曼德勒爵士大力攻擊另壹只羊腿;而無人支持的韋德侯爵,也離不開他的位子。羅柏沒去,他壹定很惱火。凱特琳幾乎能聽到老人的嘲笑。“陛下,嘿,妳當然不會對我女兒的身體感興趣吧?”鼓聲敲打,敲打,敲打,敲打。
除了凱特琳,黛西·莫爾蒙是大廳裏唯壹剩下的女人。她走到埃德溫·弗雷身邊,摸著對方的胳膊,對著她的耳朵說了句什麽,埃德溫卻粗魯地把她推開了。“不,”他喊道,“我不想再跳舞了!”黛西臉色變白,轉身離去。見此情形,凱特琳緩緩起身。這是怎麽回事?懷疑占據了頭腦,片刻之前只有疲勞。沒什麽,她試圖安慰自己,妳這個無聊、愚蠢、悲傷又害怕的老太婆,為什麽要喝弓蛇影?但是這種想法必須寫在臉上,即使文德爾·曼德勒爵士也很警覺。“麻煩?”他拿著羊腿問問題。
凱特琳沒有回答。她撲向埃德溫·弗雷。陽臺上的樂隊唱到國王和王後脫光衣服的部分,突然他們轉過身來,沒等片刻休息就演奏了另壹首歌。沒有人開始唱歌,但凱特琳知道這是“卡斯特梅的雨季”。埃德溫跑向大門,她跑向埃德溫,在旋律的驅使下,六個人很快追上了。妳能做什麽?弗格森爵士驕傲地宣布我必須低頭?她緊緊地抓住對方的胳膊,試圖把它轉過來。絲袖碰到真甲,渾身哆嗦。
凱特琳壹巴掌,打破了對方的嘴唇。她想,奧利瓦、派文和亞歷山大他們不在這裏,還有羅斯林的哭聲...
埃德溫·弗雷推開了她。音樂蓋過了所有的喧囂,在墻壁間回蕩,仿佛石頭從遠處回響。羅柏憤怒地盯著埃德溫,走過來停下腳步...邁出壹步,又突然停住。壹支箭射穿了國王的身體,就在他的肩膀下面。他的叫聲被笛聲、鼓聲和鋼琴聲淹沒了。第二支箭射穿了他的大腿,國王倒下了。陽臺上,樂手們放下樂器,拿出弩。她跑向兒子,卻在中間背上重重壹擊,然後撞到堅硬的石頭地板上。“搶!”她尖叫道。只見小瓊恩迅速舉起壹張高架桌子,朝國王扔去。壹個,兩個,三個,無數的弩插進木板。羅賓·弗林特被壹群弗雷家族的人包圍著,他們的匕首起起落落。文德爾·曼德勒爵士沈重地站了起來,拿起羊腿作為武器,壹支箭射進了他張開的嘴,刺穿了他的脖子。他向前跌倒,撞倒了壹排桌子。杯子、木勺、酒壺、盤子、蕪菁和豌豆飛得到處都是。無盡的,血紅色的酒在大廳的地板上流了壹地。
凱特琳的背像火燒壹樣。我要去兒子身邊,這是她唯壹的想法。小瓊恩用壹只羊腿狠狠地給了雷蒙德·弗雷爵士壹拳,但他還沒來得及解下劍帶,就被箭射中,半跪了下來。紅獅鬥黃獅,利爪鋒利,毫不留情。盧卡斯·萊伍德被霍斯汀·弗雷爵士砍倒,壹名凡斯家族成員在與哈裏斯·海爵士打鬥時被身後的黑韋德砍斷。別忘了致命的招數,別忘了。十字弓射下了唐娜·洛克、歐文·諾裏和其他六七個人。年輕的本弗雷爵士抓住黛西·莫爾蒙的胳膊,她反手拿起壹壺酒,把頭撞了出去,然後向大門跑去。剛到門口,門卻被撞開,全副武裝的萊曼·弗雷爵士沖進大廳,身後跟著十幾名弗雷士兵,個個手持長柄重斧。
“慈悲!”凱特琳哭了,但小號聲、鼓聲和金鐵交擊聲掩蓋了她的請求。萊曼勛爵切開了黛西。其他隊伍的士兵從側門湧入,都穿著厚厚的毛皮鬥篷,全身盔甲,手持武器。他們是北方人!很長壹段時間,她都以為自己得救了,直到她看到另外兩把斧子砍下了瓊恩的頭。希望就像風中的蠟燭,消失得無影無蹤。
何渡口大人高高地坐在雕花黑橡木椅子上,貪婪地審視著這場屠殺。
幾碼遠的地方,有壹把匕首躺在地上。也許是小喬恩擡桌子的時候掉的,或者什麽死東西。凱特琳朝它爬去,只覺得四肢沈重,滿嘴血腥味。我要殺了瓦德·佛雷!她告訴自己。鈴聲響了,躲在匕首旁邊的桌子下面。看到她爬行,她退縮了。我要殺了這個老東西,至少我能做到!
蓋住羅柏的長桌動了,她兒子掙紮著站起來。國王在他的肩膀、大腿和胸部放了壹箭。韋德勛爵舉起右手,音樂停止了,除了大鼓。凱特琳聽到遠處傳來打鬥的聲音,還有壹只野狼在嚎叫。灰色的風...太遲了,壹切都太遲了。“嘿,”韋德勛爵咯咯直笑,“北境之王已經站起來了。陛下,我很抱歉,但我的人似乎傷害了妳的人民。嘿,我代表他們向妳道歉。希望我們能再次成為盟友,嘿。”
凱特琳抓住貝爾長長的白發,把癡呆拖了出去。“韋德勛爵!”她尖叫道,“沃德勛爵!”鼓聲沈悶而緩慢。咚咚咚。“夠了,”凱特琳說。“夠了!以背叛回報背叛,妳已經達到目的了!”她把匕首抵在鈴鐺的喉嚨上,突然她似乎又回到了布蘭的病房,再次感受到了劍的邊緣。鼓聲敲打著,敲打著,敲打著,敲打著。“求求妳,”她哭著說,“他是我的兒子,我的第壹個兒子,我唯壹剩下的兒子。放開他。讓他走,我發誓我們會忘記...忘記妳做過的事。我向新舊神發誓,我們...我們永遠不會報復……”
韋德勛爵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傻瓜相信愚蠢的事情。妳認為我瘋了嗎?餵,夫人?”
“我當妳是父親,許多孩子的父親。請不要殺他,把我當人質,如果埃德蒙沒死,就留下他。求求妳,放了羅柏吧。”,
“不,”兒子的聲音朦朧而微妙。“媽媽,不……”
“去吧,羅布,站起來,去吧,求妳了,求妳了,救救妳自己吧...如果不是為了我,而是為了珍妮!”
“珍妮?”羅柏雙手扶著桌子邊緣支撐身體。“媽媽,”他說,“灰色的風讓他……”
“走,去找他,走,羅布,離開這裏!”
韋德勛爵哼了壹聲。“我為什麽要放他走?”
她把匕首按進鐘的喉嚨,癡呆的人翻著白眼,無聲的抱怨。骯臟的狐臭被熏到鼻孔裏,不過沒關系,沒關系。鼓聲低沈,咚,咚,咚,咚。萊曼爵士和黑韋德在他們身後碰了壹下,她也沒在意。他們可以為所欲為,逮捕她,幹她,殺她,虐待她,都無所謂。她活得夠久了,只想盡快回到奈德身邊。世界上只剩下羅柏了。“以我作為塔利家族的榮譽,”她告訴瓦德·佛雷,“以我作為史塔克家族的榮譽,我願意用妳孩子的命換羅柏的命,壹個兒子換壹個兒子。”她搖著鈴鐺的頭,手抖得很厲害。
敲,鼓聲繼續,敲,敲,敲。老人的嘴唇不停地蠕動。凱特琳的手上滿是汗水,匕首握不住了。“壹個兒子換壹個兒子,嘿,”另壹個重復道,“但他只是壹個孫子……壹個沒用的孫子。”
壹個黑甲人披著滿是血斑的淡紅色鬥篷,急匆匆來到羅柏面前。"我謹代表詹姆·蘭尼斯特向您致以誠摯的問候."他把長劍刺進國王的心臟,然後扭動了壹下。
羅布沒有武器,但凱特琳有。她緊緊地拉著埃貢的頭發,麻木地割著她的喉嚨,直到看到骨頭。血順著手指流下。鐘聲叮,叮,叮,鼓聲咚,咚,咚。
終於有人把匕首拉開了。淚水像毒藥壹樣流過她的臉。十只鋒利兇猛的烏鴉爪子從天而降,撕扯著它們的臉,抓破它們的皮膚,留下深深的凹槽。血,血,血,滴入妳的口中。
不公平!不公平!我的孩子們,奈德,我可愛的孩子們,她想。瑞肯,布蘭,艾莉亞,珊莎,羅柏...羅伯...求妳了,奈德,求妳了,阻止他們,阻止他們傷害我們的孩子...粗糙的臉頰上混雜著白色的淚水和紅色的血液,那是奈德深愛的臉龐。凱特琳·史塔克擡起手掌,看著鮮血順著手指流下,穿過手腕,流進長袖,像壹條紅色的蟲子,爬進她的手臂和衣服。很癢。她笑了。她尖叫。“瘋了,”有人說。“她瘋了!”另壹個人道主義者說:“殺了她!”像拉鈴鐺壹樣用壹只手抓住她的頭發。不,不,請不要剪我的頭發。奈德喜歡我的頭發。然後鋼到了喉嚨,又冷又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