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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同門》

亦舒的新經典叢書已經問世壹段時間了,那日才尋到這套書,第壹本,便是《同門》,壹眼看過去,頗有震撼之感,封面上有幾行小字:

“師傅時時告誡他們:人不可以貌相,行走江湖,最需要提防三種人:美貌子女,小孩,以及老人,看上去越無辜越是厲害。”

該書故事其實極簡單——有女金瓶,自小由師傅收養,學盜,有師弟秦風、師妹玉露,師死,露嫉瓶愛風,後與師兄合計謀害金瓶,金瓶大難不死,設計復仇。

首先,看到這幾個糾纏的主人翁的名字,我便欽佩於亦舒紮實的文學功底,“金風玉露壹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這句秦少遊的詞她竟化作人名,將他們幾個的同門關系表達得淋漓盡致。

可惜的是,他們的相逢並不是“勝卻人間無數”的好事,而是令人扼腕嘆息的悲劇。這其實也是人性的悲劇,由愛生恨,由情生仇,本是稀松平常的事,可是,他們是同門,師傅不是說嗎?——“我最痛恨的壹件事是殘害同門。誰先動手,誰即是罪魁,罪無可恕,明白嗎?”在整本小說中,壹直都是玉露先動手,她為愛成了罪魁,罪無可恕,才有了後來金瓶復仇成功的慘劇。

《同門》,整篇小說裏充滿了同門之間互相勾鬥的場面,暗藏殺機,鋒芒畢露,使人看了感受到那股詭異的氣氛,禁不住毛骨悚然,可是,亦舒並不會忘記“世界充滿愛”這樣的名言,因此,在這篇文章裏,亦出現了不少樂於助人的好人,最令我不能忘懷的是岑寶生,師傅是他終生的摯愛,他能為她義無返顧,數十年求與之成婚而不得,後愛上金瓶,仍對她的過去不存芥蒂,也並不恐懼她的復仇心理,而是以全身心的愛去溫暖這被同門背棄的人,最終使金瓶脫胎換骨,這不失為壹個大團圓結局。

但是,現實仍然是殘酷的,轉身,世事似已輪回。君不見,在最後的壹段中,金瓶抱著領養的玉露秦風的孩子笑稱:“我做妳師傅好不好?從此,妳叫我媽媽師傅,我把我所會的,全教妳。”“妳聽著了,不要相信男人,我的師傅因為誤信壹個人,兩只手變成殘廢,那個人卻又離她而去,我因為誤信壹個人,看,耳朵都不見了。”……

同門,著實可悲,死者固然可悲,生者也未值得為之拍手叫好,亦悲。

那是命運的壹種無奈,對於金瓶,世界上已經不再有愛情、親情和友情,不再有信任,甚至不再有真心的歡笑。人,因為被別人依賴和需要,才有生存下去的動力和勇氣;如果不被任何人需要,那是多麽蒼涼的壹件事。岑寶生割斷了金瓶和外界的所有聯系,他不僅是生意人,而且是金瓶的同道中人,金瓶的壹切都在他安排之下。金瓶應該會知道這壹切吧,她不知道,只是因為她已經沒有興趣知道。他是愛她的吧,如果是,那壹定是自私的愛。他會接納金瓶,因為他和金瓶是壹種人,壹種很堅強,很清醒,卻不會真正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