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若是那麽大,為何我要忘妳卻無處可逃?匆匆人生,漫漫長路,那段記憶竟無處可藏,我推開生命的門,遇到了妳,可是誰又曉得,我的生命太短,愛太長。——前言
這世上應該有這樣壹幅畫,妳是來自遠方的列車,應該從靄靄白霧的陽光裏駛來,我面向太陽,陽光刺眼,我舉手遮住雙眼,於是,我回到時間後面,只隔了幾分鐘,時間已經長到筆尖,也許是落下的畫面太美,他突然決定不畫了,於是,車裏的妳沒有看見,我被鎖在了筆尖。
我曾經喜歡過我們村裏的壹個姑娘。
村裏的木棉永遠開的那麽好,爬山虎永遠那麽綠,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所有的壹切在記憶裏那麽鮮活,笑容泛黃,但是我還是記得那個她,七月,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當妳喜歡壹個人卻又不得不離開,呼吸是痛的,記憶也會變成刺痛的淤青,久久不能散開。
我叫喬壹,在我的童年裏壹直有這樣壹個姑娘,我想直到現在我還是喜歡她的。七月是我們村子裏最好看的壹個姑娘,起碼在我心裏她就是,並且壹直是。
七月出生在七月,她出生那天,也是她最不幸的日子。七月份的壹天,她的母親生下了早產的七月,但是她的母親卻永遠離開了她。她的母親為了記住深愛的妻子,於是給七月起名七月。七月也許在七月是不幸的。
有人離開,就有人來,生活還在繼續,時間不會憐憫任何人,更不會為任何人駐足。在歲月的交織中,看到了迷惘,失望,希望,和未來。
我認識七月是在很小的時候。七月小我兩歲,壹個巷子裏經常打鬧嘻戲,可能是七月沒有母親,我的母親對七月格外照顧,她壹直以來是我家的長客,起碼在去青海前是。
七月如果沒遇見喬壹
我們曾經不懂事,壹起爬土城墻,我們給每壹條小路都起了壹個幸福的名字,那些日子,我帶她跑遍了我們村的巷弄。
有壹些老人說:“喬壹啊,以後討七月當媳婦好不好?”
“不行,不行,我還小,不能娶媳婦兒”
大人們都笑了,我和七月也笑了。
可能從那時候起,我就喜歡上了她。
七月家裏就她和她父親,七月雖說是女孩子,但是也少不了做農活。每次我牽牛割草時都會叫上七月。並且每次割草我都會多割壹份給七月。我們牽著牛在田野裏到處跑,那時候,每壹朵稻穗都在微笑。我們在河灘裏洗澡,河灘的羊群在陽光下也變得閃閃發光,波光粼粼的河水,拉長了我和七月的笑。
那時候我們跑,我們鬧,我們捉迷藏,我們藏在吃草的牲口棚下面,我們很多人,壹個抱著壹個,我們躲在麥草垛裏,爬在墻頭上。那時候,我們玩的很多,多的如童年裏的玻璃球,壹個個都是那麽晶瑩剔透。
那時候,車馬很慢,書信很長,月亮很古老,跟院子裏拿著涼扇乘涼說話的老人有關?跟說不完的牛郎織女有關?跟古代的嫦娥有關?我想,都不是。
那時候,天亮很早,池塘的蛙聲很清脆,用指甲花染出的指甲很小。
我們很小,很小。
有壹年,妳把村裏所有的孩子都排了對,但是沒有妳和我。我很開心,因為妳把七月留給了我。
當青梅枯萎,竹馬老去,從此我愛上的每壹個人都很像妳。
我們在村裏勞動過,掐過稻穗,割過高粱。給每壹朵棉花打藥的日子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日子。後來的後來,可能我們都長大了,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後來,我們不在壹處上高中,
再後來,妳考到了青海,而我留在了渭南。
那時候書信成了我們唯壹的交流方式。
信裏,我知道妳在上晚自習,
信裏,我知道妳是妳們學校女排的壹員,
信裏,我們談小說人物談哲學觀點,
信裏,我知道妳壹切的壹切。
……
那壹年寒假,我在壹片冬麥的田裏,迎著冬陽走開壹個人,看身影,是妳,果然是妳。
我們在妳家院子裏井上的小桌上暢談,談彼此的壹切,交換各自生活的精彩。那年冬天,我們乘雪向東,坐在板橋上看雪景。突然覺得,還是家鄉好,我們都是她的孩子。這裏有妳也有我。
如果時光能停留在現在,我希望妳駐足在我的生命裏。走過那麽多山山水水,思念還是會悄悄爬上眉梢。生活無處可尋,最美的妳也被湮滅在時間積澱的沙漠裏。也許,所有的東西都會老去,但是,愛不會。
後來的後來,我畢業了,我成了壹個教書的,在洛河邊。終於有在月圓的壹天,我坐著火車去找妳。我在火車上,欣喜,激動,悲涼,各種心情。到了妳們學校的時候,她們說妳回家了。雖是初秋,但是層林盡染,青海的秋天開的格外早,也格外冷。
那壹夜,我站在湟水谷地,祁連山,唐古拉山的水在石頭間不挺激蕩。
那壹夜,壹個小偷送給我壹塊幹牛肉,天明後又給了我二十塊錢。
那壹夜,月色朦朧,火車的鳴笛長響…
我感到,我們之間完了。
回家吧。壹周後我才出門。這遠的要命的愛情,我用了七天回憶,七天祭奠,七天忘記。
我出門去了池塘邊。妳也來了,妳在洗衣裳,問我有沒有要洗的,我木訥,搖頭。看著妳的眼睛,我告訴了妳,我遠行歇息在嘉峪關,還去了黑山湖,去了壹個很長的藏土匪的洞,敦煌待了兩天,在壹個無人的瓜園裏走過,然後去了格爾木,轉道去了西寧。
聽了這些,妳哭了。妳說了壹句話“妳咋不早來”
所有的壹切,壹切的壹切,都無法挽救。
七月後來告訴我,她回來後就訂婚了。妳的眼裏是我,我的眼裏是淚。
時過境遷,淡淡多年,聽說妳離開了西寧。
原因是妳的女兒從樓上掉了下來,沒了。離開西寧的妳去了寧波,聽說妳在寧波過的很好。
聽說妳過的好,只是聽說。多想妳過的好,如妳所願般那麽好。
後來有人通知我,說妳病了,在地區醫院裏,乳腺癌。我見到妳後,妳笑著說有些麻煩。說的風輕雲淡,但是我心裏很難受。我還是愛妳的,是愛過妳的。誰讓我們從小生活在壹個村裏喝著壹條河的水長大。
……
故事的開始,那壹天,那壹刻,那個場景,如果能夠預知未來,我還是會選擇和妳相遇。
白雲讓風吹散了,回憶也散落了壹地。如果絕望的土塘裏可以滋生希望,那麽,我希望妳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