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容天下》重蓮人評
不識君誰憐天下,為誰妍月貌花容。 ——題記
“有人說,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換得今生的擦肩而過。不知道五百世過後,凰兒是否會在我身邊多停留壹會兒?”
很多人都衷於將重蓮與東方不敗相比較,因為他們身上有著諸多相似之處:東方曾因修煉《葵花寶典》走火入魔而不辨雌雄,而重蓮,也是因為渴望練就天下第壹的武功,而使得自己成為了他人眼中的怪物;他們都曾不分青紅皂白地輕易奪取他人的性命;他們也曾失控地喜歡上壹個人……只是,相比那高聲向武林中人起誓:“日出東方,唯我不敗”的霸道教主,我卻更願去憐惜重火宮那位高處不勝寒的宮主——菡萏美人。
曾有人調侃重蓮的酒量:其實重蓮的酒量並非他所說的那麽好,哪裏是壹個千杯不醉呢?只不過是沒人在他醉的時候推他壹把罷了,否則他壹定當即倒下了,這也側面突出了重蓮那身居高位的寂寥與孤獨:他的屬下們皆是對其心中暗生畏懼,才吝於向其奉上壹次嬉戲玩耍的機會。因此,我們才會看到,當宇凰誤入其境,甚至是以輕薄的言語相向的時候,他的從容——仿佛他就是在等待這樣不修邊幅的蹂躪,仿佛他只能從被人欺淩中乞取/博取壹絲歡愉。有人說,重蓮開辟那條秘道,是別具匠心的,只是,他未曾想到,是宇凰誤打誤撞地摸索著找到了他。也難怪小時候,他喜歡林宇凰,卻只能/只敢在遠處靜靜地 遙望,目睹那孩子肆無忌憚的/地笑,自己也隨同著笑……
他,愛得自卑。
看到他,我想起《空之境界》中的兩儀式。式是典型的雙重人格,但她是能夠,並且願意去控制和支配的,猶記得在壹部劇場版中,式為了呈現出更好的自己,硬是讓壹輛疾駛的車輛將人格裏的織涅滅……但是重蓮卻不行。因修煉秘功,他的人格早已分裂成兩個:溫柔蓮和暴躁蓮。他本不願殺人,可他不能控制自己。他這樣做,是想用驚駭絕世,壹騎絕塵的武技向那些流言蜚語的編造者示威嗎?不,“為保護壹個人,我應立於不敗。如果他不容許我亂殺人,那我的劍將終生為他壹個人而出鞘。”他說。他只是單純地相信著“自己足夠強,方能保護心愛之物”的信念,但是他的行為卻總是與美好的希冀背道而馳,就如他最後發現,自己殺的人,竟不是仇人,而是愛人的至親。
他,愛得單純。
這份單純的愛卻未曾贏得上蒼為他遺留的壹絲眷顧,他依舊倍受陰陽雙煞的煎熬,只是每當想到宇凰,那波瀾不驚的臉上就會有細微的變動:盡管隔著面紗,我仍能瞅見他眼角輕微的上揚。他本就有病,此刻的他卻不在乎病加壹籌:“從認識妳開始我就病了,壹直病到現在。而且以後還會病下去。不能治,我也不想治。”即使是藥石罔顧,繼而發展到藥石罔及,他也兀自保持著那觸目蒼涼的笑魘,兀自在病痛中等待凰兒的歸來。
他,愛得頹廢。
頹廢的外貌之下,悄然藏匿著壹顆瘋狂卻勇敢的心。我記得《滑頭鬼之孫》中羽衣狐為了誕子可謂吃盡了苦頭,新《笑傲江湖》中東方不敗為了替令狐沖解世上無藥可解的三屍腦神丹的毒,自願挖心給他。對於這壹橋段,扮演者陳喬恩在專訪中如是答道:“其實東方不敗是壹個愛情觀尚不成熟的人,她認為只要把心給了令狐沖,令狐沖的身體裏存在著她的心,就可以讓令狐沖記住她。”
重蓮又何嘗不是如此?只是他誕下雪芝的時候,凰兒還不明白他的心意吧?
他愛得勇敢。
猶記得《花容》中對其的描述:
“蓮翼,即《蓮神九式》與《芙蓉心經》二者的合稱。
據說同時擁有這兩個秘籍的人,將會擁有天下。
重蓮十五歲就練成了《蓮神九式》,僅兩招便將第壹山莊“靈劍”的莊主擊敗,創造了武學史上的奇跡。而他的武功雖登峰造極,讓天下人更為訝異的卻是他的容貌。
那壹年,重蓮得了兩個令人欽羨不已的稱號——
冠世美人。武霸天下。
他擁有全天下最強的武學秘籍,他微微壹笑令無數少女癲狂,卻沒有壹顆可以愛人的心。”
此刻的他與東方不敗相比,更添壹番桔梗般的淒迷。桔梗花的花語是:永恒的愛和無望的愛。東方的愛,能由自己主宰,縱然最後令狐沖仍舊沒有正視自己對東方的感情,但那畢竟是很後面的事了,她仍能在浪漫甜蜜的回憶中度日,可是重蓮斷然拒絕了那種沈溺於回憶無法自拔的歡悅,他說:
“最辛苦的活法,便是清醒地活著。”
東方恨令狐沖嗎?不,她那不是恨,而是顧影自憐。她問他:“我對妳這麽好,妳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她其實是在委婉地怨聲載道,甚至,她還是不理解自己為何會壹發不可收拾地愛上他。
至此,引鑒壹句話來高度概括東方與重蓮的不甘:“我到底哪裏不如他/她?妳這樣對我。”
值得思忖的是,東方在喜歡上令狐沖之際,尚不知他已有了任盈盈;而重蓮卻是清醒地在遠處觀望:“妳對別人從來沒這麽好過,好到連我都覺得就這樣下去似乎也沒錯。”他何嘗不埋怨凰兒的初夜不是和自己,只是他沒有機會,就像/正如誰會耐心地琢磨他殺人無赦時究竟是清醒的還是癲狂的呢?
“沒有丟過東西的人,永遠不會了解失去的感覺。”
造化弄人,他已殺了最愛之人的至親,也不在乎親手弒殺了自己的父親,他唯壹在乎的,是那個人——而且不是那個人對他的感情,僅僅是卑微地在意著他的生死。“凰兒,沒有我,妳可以活下去。但若沒有妳,我不行。”
此刻,他不再是那個理直氣壯地說著“林軒鳳他不要妳,我要。”的重蓮。
他亦不再是那個黯然神傷枕邊人竟屬於異己,喃喃自語“林宇凰,我看錯了妳,妳不是膽小鬼,妳是個騙子。”的落魄人。
他只是個自吟“其實這個時候,我還是希望妳陪著我……會不會怪我太懦弱?”的渴望愛人在身旁停歇的聖主。
他還說,他恨自己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我會等妳五百世。到時候,我還會帶著妳遊奉天,參加英雄大會,去京城逛兵器鋪,騎著白馬,走遍長安的大街小巷,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在壹起很開心。讓所有人知道,我重蓮……永生永世,深愛林宇凰……”
這樣的蓮,沒有枉費自己的壹廂癡戀:
曇花壹現,蜉蝣朝生暮死,都有過最美的壹刻。
人的壹生相對萬物的永恒來說,卻也不過是彈指的壹瞬。
他殺過多少人,做過多少錯事,是男人或是女人,抑或是二者皆非……對我來說,早已再不重要。
事到如今,無論是仇恨還是孽報,我都願意去背負。
願意與他壹起背負。”
即使:
“蓮翼乃是至尊邪功。
《芙蓉心經》性陽,《蓮神九式》性陰。
修煉者需將此功奉為信仰,為之無情無義,心狠手辣,方可到達最高境界。
修成之後,汲取內功深厚的親人性命轉化為自身的內力,功力以驚人速度飛升,壹夜之間天下無敵,永駐青春。
重蓮殺父弒母,最終練成邪功,成為江湖神話。”
可是,重蓮,他是壹個極度不自愛的人,不負他的凰兒來尋他了,苦等凰兒的他又在哪裏?
“重蓮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壹步,靴子跟撞上了小樹,樹葉被撞落了幾片。他猛然轉過頭去,抱住小樹心疼地說:’凰兒還在的,凰兒還在……凰兒,對不起,我弄疼妳了嗎……‘
小樹壹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凰兒,妳說話,妳說話啊,妳告訴他們,妳還在……‘
他用力搖晃著小樹纖細的身軀。
雙眼漸漸失去了神采。
靠著小樹,身子慢慢滑在了地上。
抱著自己的雙肩,身體蜷縮起來。
頸項處的紅蓮黯然無光。”
“秋風蕭索。
落葉在小樹與重蓮周圍盤旋飛舞。
重蓮貼在了細細的樹幹上,口中似乎在念著什麼東西,仔細認了半晌,才看出是兩個字,凰兒。
沒過多久,他突然按住自己的胸口。
身體壹震,壹口血吐了出來。
血順著他的嘴角流到了領口。
又連咳了幾聲。
他翻過身,仰頭靠在樹幹上,眼神散渙地喘氣。
壹抹月色落下。
照得他臉色越發蒼白。
沒過多久,他又伸手將樹幹抱住,閉上了眼睛。
壹滴眼淚從他眼角流出。
順著白玉般的臉,壹直滾落到下巴。
我從巖石上跳了下來,朝他走過去。
每走壹步,心都在瘋狂地跳動。
我停在了他的面前。
伸手刮掉了他眼角的淚水,用袖子替他擦了擦嘴邊的血。”
他曾經許諾:“我重蓮,永生永世,深愛林宇凰。”
他曾經豪言壯語:“這些不用擔心,有我在,誰都欺負不了妳。”
他也曾道:“遇到什麽樣的事,難過了都可以哭。不過哭過後,還是得上路。”不知是聊以自慰,還是與之***勉。
“我已經活了二十七年,從第壹次看見妳到現在,也有了十五年。足夠長了。”
疏影橫斜,清風皓月。
“為了得到妳,我什麽都願意做。”
不識君誰憐天下,為誰妍月貌花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