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聖嘆壹生批了很多書,是個很有名的人物。
有壹天,他去西湖靈隱寺見老方丈,索要佛經。老方丈道:“佛經不能批。”後來他讓老方丈看壹看佛經,老方丈不肯給他看。他們為此爭吵到半夜。老方丈說:“我做壹副對聯,妳說對了,我就拿佛經給妳看;如果不符合,就不要讀佛經。”金生嘆了口氣:對新人來說,這不是在鍋底下挖坑嘛。如果有什麽困難,他點頭同意。老和尚當場做了壹副對聯:半夜兩點半。
這下真把金聖嘆難住了,想不出什麽對的,只好離開靈隱寺。
後來金聖嘆因哭廟反糧案被判斬首。行刑那天,恰好是8月15日。他突然想起靈隱寺的對仗,同時想出了對仗。他自言自語道:“金聖嘆臨死前,終於把老方丈送的對聯配好了,文字上我什麽都不欠了。”之後,我在獄中寫下了下面這句話:八月中秋。
他讓獄卒把他的下壹副對聯送給靈隱寺的老方丈。老方丈收金聖嘆對仗時,連連稱贊:“說得對!沒錯!只是這個人比較傲慢,不跟普通人交往。這大概就是他被殺的原因吧!”
《水滸傳》確實是中國乃至世界文學史上的壹部奇書,所以《水滸傳》的出現本身就是中國文壇的壹件大事。然而,它雖是玄幻之書,卻並不名正言順,因為中國的玄幻之書被理所當然地視為儒家的“四書”“五經”,朱成的理學,以及充滿道家精神和儒家精神的以“載道”“傳道”為宗旨的詩詞歌賦。小說只是“出了官,說的是街談巷議,道聽途說。”但是,小說終究是小說。既然有存在的理由,當然會爭取發展權。水滸傳也是如此。既然敢走出來,就敢讓世界接受。從李卓吾對《水滸傳》的怒喊,到葉舟的出格評論,再到金聖嘆那種帶有真實味道的離奇言論,《水滸傳》的野村說法真的是越來越奇怪,越來越奇怪,奇怪到壹定要被官府禁止,而且被列為禁止破壞的範疇,提倡“不看水滸,不看三國”。
毫無疑問,金聖嘆對《水滸傳》的閱讀和批評是中國文學史上最具特色的評論之壹,由此引發的褒貶可謂鋪天蓋地。關於其功過的爭論,不亞於高鶚的《紅樓夢》續集。金聖嘆讀《水滸傳》的驚人之處在於以下幾點。
首先是批文中表現出來的那種令人震驚的思想和觀點。這些思想和主張具有鮮明的近代乃至現代意義和特征,所以在明末清初,說他超越時代也不為過。金聖嘆壹生大部分時間生活在明末,當時中國反理學異端邪說甚囂塵上,其中以李卓吾、葉舟為代表。生性好奇的金聖嘆對李卓吾的理論兼收並蓄。他的生活方式與李卓吾頗為相似,說他們走在同壹條路上,我相信不會有任何疑問。基於此,金聖嘆遭遇了家國的不幸,遭遇了改星改朝換代之際文化的轉型與重建。舊的文化模式面臨著令人震驚的社會和政治風暴,必將接受嚴峻的挑戰。
作為思想上的先驅和文化上的敏感者,金聖嘆與同時期的顧和黃宗羲壹起,抨擊封建帝制的弊端,倡導模糊的民主理想。他的這壹思想與顧關於清王朝復辟的論述、黃宗羲關於天子是非的學派討論是站得住腳的,應該引起足夠的重視。
金聖嘆在《水滸傳》第壹章就批評說:“不寫高俅,就寫壹百八十個人,然後從底層生出來;不寫180人,就先寫高俅,廢話太多了。在“遍天下,是王之地,地之客,臣民也?”,這句“自上而下的亂”無異於壹支破土而出的利箭,猛烈射向可敬的統治階級。老百姓不是天下禍根,而“廟堂之高”的諸侯才是禍國殃民的始作俑者。
結合盧俊義的噩夢,把水滸頭領全部被殺的金式推理結論進行下去,自上而下制造混亂,官逼民反,再把被迫鋌而走險的右傾人殺了始作俑者。這不同於齊宣王對“無辜與死亡”和“羊的交換”的解讀。不難得出壹個結論,封建專制是壹切“趕盡殺絕”之惡的根源。金聖嘆的奇思妙想,恰恰是他思維敏銳,智慧過人的原因。這並不是因為說盧俊義的夢是金聖嘆的賊,認為謀反壹定沒有好的地方可觀察。不僅如此,金聖嘆還批評了最高統治階級,甚至是孤家寡人:“學士蕭肅,丘小王,小九段王(也就是宋徽宗)。呵呵!”現在我們已經有了壹個小團體,如果邱不成功,他如何得到他想要的?“(第壹次),以皇帝為首的官僚集團本身就是壹個小人集團,腐朽墮落,極度糜爛。既然上梁不正下梁不歪怎麽可能是真的?所以“欲民不擾,國不亡,胡得之。"
(第五十壹批),說金聖嘆討厭農民起義是肯定牽強的。
金聖嘆思想中的異端,不僅僅是他指出了災難的根源和萬惡之首。更有甚者,他批判了聖賢的虛偽之道。孔子說,“天下有道,庶人不議”,而金聖嘆抓住了關鍵,這不是壹個議與不議的問題,而是壹個敢不敢議的問題。《水滸傳》第壹次總評,他批:“記壹百八十人的事,其實叫歷史。妳能住在哪裏?”庶人的討論從來都是歷史。庶人怎麽敢討論這個問題?庶人不敢討論這件事。庶人不敢討論和討論,為什麽?世界上有壹種說法,然後庶人不討論它。今天,庶人討論了這個問題。為什麽知道世界上沒有路?”王走了進去,高俅來了。封建專制壓制了人民的言論自由,使人民“眼觀六路”,三緘其口,並不以為恥地稱之為“天下有道”。顯然,金聖嘆抨擊聖人之道,主張“庶人的建議”與我們現在所說的言論自由和輿論監督非常接近,並稱之為“歷史”,使這壹思想具有鮮明的近現代意識和特征,也可視為資產階級民主思想的早期萌芽。金聖嘆在主張言論自由的同時,也主張文學創作的自由,即“寫作政治”。
他在讀批《水滸傳》時,借用司馬遷的《史記》來談“...作者與文人之事”。壹代人的大事是文人的權利.....作為無與倫比的寫作素材。妳丞相雖至高無上,怎敢立喙於末?!“文人的創作和言論自由優於君王和王子。如此犀利的筆觸,淋漓盡致的見解,從古到今都是獨壹無二的“金”。這種非君非聖的思想與同時期黃宗羲批判君主專制的言論是當之無愧的,說金聖嘆是反專制鬥士,民主先驅也不為過。
金聖嘆的離經叛道思想還在於他對通俗文學地位的尊重。他並不認為儒家的“四書”“五經”是至高無上的聖賢,是理所當然的。他把《左傳》、《莊子》、《離騷》、《史記》、《杜詩》、《水滸傳》、《西廂記》稱為“七才子書”。僅僅擅長表達奇怪的想法是遠遠不夠的。更重要的是要有突破世俗偏見的勇氣,承受來自各方面的壓力。事實上,金聖嘆所承受的輿論壓力是常人無法想象的。連桂莊這種野男人都不加入,還攻擊他。“他批評《水滸傳》是第五部才子書……”是壹本崇尚混沌的書”。幾天後,他批評《西廂記》的通俗性,稱之為才子之作第七部。我看到的是:“這是壹本海上淫穢的書”......有了小說和傳說,歷史,孩子,收藏都丟了.....”而且他主張應該以“惡鬼”論處,“雖死無罪”。這說明金聖嘆在當時各界輿論的攻擊下是“孤家寡人,形影不離”的。可是,他壹個人在掙紮,不就是“眾人皆醉我獨醒”嗎?
金聖嘆對《水滸傳》的閱讀和批評令人印象深刻,對中國古典小說理論的貢獻是驚人的、顯著的。
雖然中國古代的小說評點並非始於金聖嘆,在他之前的、葉等人已經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金聖嘆的小說評點超越了他之前的任何壹位前輩,尤其是他對小說創作的許多真知灼見,極大地提高了對小說本質特征和創作規律的認識和把握,其價值遠遠超過了對《水滸傳》壹書的解讀和評點。
難怪清代馮振鸞在《讀書雜記》中寫道:“金批《水滸傳》、《西廂記》,巧舌如簧,開了後人無限的眼界和無限的文學胸懷”,確實如此。
金聖嘆《水滸傳》在冠華堂之後,毛宗崗父子讀批《三國演義》,張竹坡批《金瓶梅》,都另辟蹊徑,成為壹家之言。
金聖嘆對小說的貢獻是多方面的。綜上所述,他更細致深刻地揭示了小說的文學特征,頗具先鋒審美。因為中國的小說與史傳文學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甚至可以說,史傳文學的發展,講歷史、講故事的繁榮促成了小說的產生和發展。早期的小說大多與歷史有關。《三國演義》以史為據,《水滸傳》也是宋代宣和遺風的誕生。在前人的心目中,小說壹直被視為歷史學的壹個分支,被稱為“陳史”。金聖嘆在壹、二評中對《水滸傳》的評論,都強調不必探究是否有真人存在。他說:“人若行其事,這個道理從來沒有壹個書法家不重視,可是為什麽今天的讀書人只求它呢?”
他指出,歷史和虛構的區別在於:
“史記是以文學為基礎的,水滸是以文學為基礎的。就是因為先發生了壹些事,但是要算壹個文。雖是秀才,終歸也是苦命;”因為文學不是這樣。我只是跟著文風走,削高補低由我。”(《談第五才子的書法》)
金聖嘆認為,小說創作在於人物塑造,不必拘泥於事件真相。所有的細節都是為人物塑造服務的。即使是《史記》等歷史傳記文學,也不是生活的復制品。是“無非文案,非事計”,“無非詳計”,“不及會事”,“無非奇聞”,“無非事計”。史傳文學還是離不開簡單化、誇張化、虛構化。作為壹部刻畫人物,揭示矛盾沖突,反映社會生活的小說,壹般都應該采用這些手法,集知識性、文學性、可讀性、觀賞性、娛樂性於壹體,創作出壹部深刻、博學、傳遍世界的好作品。
金聖嘆進壹步強調,小說既然不同於歷史傳記文學,就不能用純粹的敘事風格來寫。為了刻畫人物,表現人物性格,揭示人物心理活動,恰當的描寫就顯得尤為重要。他對《水滸傳》中大多數為人熟知的情節和細節都給予了贊賞的評價。總之,作者壹絲不茍,寫得像真的發生過壹樣,深有道理。比如《智取生辰綱》第十五節,寫的是采酒人白勝來到自己的崗位,假裝“我休息壹下,不賣酒”,還和楊誌鬥嘴,做了個偏拒的手勢,最後引得所有參加生辰綱的士兵上鉤。金聖嘆評價是“絕世奇跡”,因為這壹段極其生動。正是從這些細節描寫中,金聖嘆揭示了小說優於“只為物”的審美特征。在評論對宋武的第二十七次訪問時,他說,“所有這些東西都詳細列出,並用顏色描述。都說太史公的酒肉帳本是絕世奇文,但這壹本就夠了。如果說韓昌黎的《畫》是印刷文本,那是不夠的。”他在評論宋武壹路飲酒到蔣門神時說:“此人是此文之文,非此文之事。”但這只是事實,所以宋武被優雅地帶到了蔣門神,壹路上喝了356碗酒。只要以宋為榜樣,壹大本書壹行字就夠了。為什麽要麻煩施耐庵寫這篇文章?“這兩條評論說明,如果我們局限於幹巴巴的敘述,沒有對人物的行為以及相關的事情和場景的詳細描寫,寫不出生動鮮活的人生,那就不是小說,而是歷史書和紀錄片。
《水滸傳》的人物塑造非常成功,金聖嘆非常欣賞。他說,《水滸傳》寫180個字,真的是180個。如果妳不寫另壹本書,說他只寫了1000個人,只寫兩個也是壹樣的。”“蓋乃安當時只是有才華,而我對此壹無所知。它突然寫了壹個英雄,就是英雄;它突然寫了壹個奸詐的男人,就是其實很難強奸;甚至突然寫壹個淫婦,就是淫婦;"今天的文章是關於偷竊的,即使這樣,它實際上也是偷竊."(第五十總評論)這些評論極其準確。雖然葉舟在金之前也有類似的評論,但金與葉舟的不同之處在於他在人物塑造上十分註重* * *與個性的和諧結合,使之栩栩如生。正所謂“所描述的180個人,各有各的氣質、氣質、外形、聲音”。因此,評論《水滸傳》人物的成就,揭示他們的人格特征,成為金聖嘆評點的重點內容。
金聖嘆對《水滸傳》的評論觸及到了藝術創作和欣賞的諸多方面,如註重情節與性格的關系、小說語言的準確性和表現力、創作的靈感以及我們現在談論的許多關於小說理論的東西,金聖嘆在他對《水滸傳》的批評中已經涉及到了。
正是由於金聖嘆對《水滸傳》的批評所體現出的上述思想藝術光輝,壹般讀者自然不得不對其刮目相看。他的小說《冠華堂水滸》壹出,便以全部氣勢擊敗了明代系列中所有的水滸書籍,風靡清代,在近300年中獨占鰲頭,成為讀者案頭必備的奇書之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