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又有壹些女子進宮,受寵,然後失寵!
建文十壹年,安昊翼憂思甚深,身體越來越差,然後就生了壹場大病,群醫無策,昏迷間安昊翼的不斷的呢喃著壹個女子的名字!
嬪妃和太醫們面面相眈,都很清楚皇上口中的那人是誰?但卻沒有壹個人敢開口說話!
龐泉等人心急如焚,無奈之下,韓佑等人千裏迢迢趕赴靈山,前去尋找左先子!
可是到了那裏之後,才發現靈山蛛網暗結,布滿了灰塵,屋宇更是腐朽屋梁橫斜,塌了好幾處!
韓佑,瑯琊等人在靈山腳下詢問下面的住戶,都聲稱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到鬼醫了!
幾人心神黯然,無功而返!
回到宮中後,朝廷重臣心急如焚,貼皇榜征召名醫進宮醫治!
壹時間,西陵建文帝身染重疾之事不脛而走,鬧得三國皆知!
深夜,安昊翼昏迷間不斷地做著噩夢,說著吔語。
“顏兒,別怕……父皇在這裏!”安昊翼眼睛緊閉,額頭上沁出細密的冷汗,不斷地搖著頭。
他看到她在亂墳崗上和野狼撕鬥,傷的渾身血淋淋的,她不斷地跑,不斷地跑,可是前面已經無路。
他在後面想要走過去,卻發現腳步沈重的厲害,不禁喊道:“顏兒……快到父皇這裏來!快……”
她聽到他的聲音,轉頭看著他,眼眶含淚,無助的說道:“父皇!救救我!”
他張嘴想要說話,卻在眼睛看到野狼從壹旁撲向她的身影時,嚇得心神沮喪,驚恐的喊道:“不……”
野狼忽然間消失不見,夢中又閃現出另壹番圖面,她孤苦無助的躺在血泊裏,哭著說道:“父皇,我們的孩子沒了!我們的孩子沒了!沒了……沒了!”
“父皇,妳為什麽不願意撤兵?為什麽不願意撤兵?顏兒好冷啊!那個地方很冷,顏兒的心都要凍僵了!父皇!顏兒好痛啊!血怎麽止都止不住啊……父皇妳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安昊翼頭劇烈的搖晃著,忽然雙眼睜開,驀然坐了起來。大文學www.dawenxue.net
他的手撐著床棱,大口的喘著氣,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龐泉大驚,連忙幫安昊翼順氣,又轉頭瞪了旁邊的小靈子壹眼,讓他趕緊端杯熱茶給皇上壓壓驚!
待茶遞過來,安昊翼疲憊的揮揮手,緩緩地躺在了床褥間,閉上了雙眸的同時,也阻擋了他初醒時的脆弱和痛苦!
龐泉端著茶,微不可聞的嘆息出聲,皇上這幾年時常做惡夢,每每都悵然若失,這壹次更是憂思過度,積勞成疾。
話說長公主當年在泗水城自刎身亡後,除了上面猩紅的血液,還有昏迷不醒的鳧城之外,韓佑他們並未見到長公主的屍身。
後來鳧城蘇醒後,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那時候城門攻破,城中大亂!好像是有人趁他不備,打昏他,帶走了木槿。
事後不久,形如瘋癲的天闕也不知所蹤,轉眼間已經消失了七年之久!沒有人知道天闕去了哪裏?
長公主的屍身和天闕的下落,似乎成為兩道永遠都解不開的謎。
建文帝那夜蘇醒了壹會之後,便陷入了長久的昏迷。
西陵皇宮皆被愁雲籠罩,長卿皇子每天在太傅那裏上完課,便會來到承乾殿,看著那裏忙進忙出的太醫,小小年紀眉間已經沾染了壹抹輕愁!
就在建文帝病重的第四日,又有人揭了皇榜!
禦林軍將那人帶到皇宮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只因為那人正是韓佑他們之前苦尋不到的鬼醫左先子!
鬼醫在西陵皇宮居住了半月之余,這才將安昊翼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禦花園中,古木參天,陽光灑在枝丫間,在青石板路上形成壹道道春蔭。
樓臺裏,左先子默默地為安昊翼把著脈。
安昊翼神思不動,忽然緊緊地反握住左先子布滿褶皺的手,急切的問道:“顏兒呢?”
左先子輕輕抽回手,不動聲色的說道:“皇上這是怎麽了?”
安昊翼深鎖眉宇,聲音又加重了幾分:“朕問妳,顏兒呢?”
左先子站起身來,捋了捋花白的胡子,不急不緩的說道:“長公主七年前魂斷泗水城,天下皆知!皇上又不是不清楚,如今問老朽,不知何意?”
安昊翼忽然靜靜的問道:“顏兒沒死,對不對?”
左先子壹震,眼睛閃爍了壹下,聲音也有了急切:“皇上何出此言?”
安昊翼將他的閃躲盡收眼底,低沈的說著,音質低醇,仿若擊築之聲:“韓佑他們在城樓不遠處發現了壹小塊鎖青!”
左先子哼了兩聲,不自在的說道:“那又能證明什麽呢?”
安昊翼見他這樣,心裏反倒是壹松,心裏也隱隱約約的揚起壹抹期盼:“這時間擁有鎖青的人,除了妳,還能是誰?”
左先子辯駁道:“那也有可能是我把鎖青轉送給了別人,這有什麽可奇怪的?”
安昊翼斜睨他壹眼,沈聲道:“妳對鎖青看得很重,當年要不是因為朕拿它威脅妳,妳又豈會進宮給太後治病,如今妳自動請纓為朕治病,可是受人所托?”
左先子仿佛被人刺中痛處壹般,壹下子跳了起來,嘴裏直嚷嚷:“啊呀呀……是誰告訴妳的?”
安昊翼心裏壹緊,壓低聲音問道:“朕問妳,顏兒是不是還活著?”
左先子嘟著嘴,沈默了壹會,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悶聲道:“我只能說安琉顏死了!”
安昊翼如遭雷擊,失聲道:“顏兒死了?死了?顏兒……”安昊翼腦中忽然壹亮,似乎找出了左先子的話外之音,驀然問道:“那木槿呢?安琉顏死了,木槿是否還活著?”
左先子不禁“呸呸”兩聲,大概覺得晦氣,不禁撇著嘴道:“我好不容易才把她救回來,妳可別咒她!”
安昊翼的心亂跳!霍然站起身體,也許覺得太過失常,招人側目,不禁又強壓著激動,坐了下來,喜色盡顯:“這麽說,顏兒……啊,不!木槿還活在這世間!”
安昊翼忽然間笑了,這還是他生病以來,第壹次這般露出笑顏!
左先子沒好氣的坐了下來,說道:“她不活著,又怎會聽到妳快死的消息,食不下咽,還死皮賴臉的求我進宮救妳!要不然我才不會出了火坑,再進來!”
左先子想起之前的記憶,真是沒有想到轉了壹圈,有壹天還會再來到這裏!他真是上輩子欠這個地方了!
安昊翼壓抑喜悅,似是想到了什麽,呆呆的看著茶杯,遲疑了壹下,這才問道:“她……她還好嗎?”
“好!”左先子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憤聲道:“好的不得了!”
他這個徒弟這輩子算是吃定他了!
“她……”安昊翼還想問些什麽,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看到安昊翼那麽小心翼翼,左先子心裏不禁壹軟,嘆聲道:“槿兒成親了,就在兩年前!”
左先子說著,眼光下意識的瞥了眼安昊翼的反應,見他只是顫動了壹下,臉上喜怒不明,就吞了幾口口水,接著說道:“她當時差壹點就斷氣,幸虧我之前聽聞泗水城出事,料想跟她脫不了幹系,就悄悄地去了,若不是及時的替她止了血,餵食了救心丸,她現在真的是個死人了!我之後醫治了她壹年之久,她倒是活了過來,可是整個人卻變得不言不語,也不吃不睡!每天望著木辰的墳墓發呆!我出診時不放心她壹個人呆在靈山,便帶著她壹塊外出行醫。大文學www.dawenxue.net
有壹次,我為病人開完藥,卻不見她的身影,急的很,找了好久,才在壹個賣扇子的地方見到她!
當時站在她身邊的還有壹個身著長袍的男子,臉龐削瘦憔悴,臉上布滿胡渣,他只是靜靜的站在壹旁看著木槿,眼淚滔滔的流著。
皇上,妳很難想象當我看到那副畫面時,我的心情!木槿茫然不解的看著琳瑯滿目的懸掛的扇子,而天闕就那麽靜靜的看著木槿!後來我們便沒有回到靈山,木辰的墳也移走了!我們去了壹處好比世外桃源的地方。
這之後,天闕就陪著木槿,壹遍遍不厭其煩的喚醒她的回憶,壹喚就是四年!這中間的辛酸苦辣和酸澀,又有幾人知,幾人懂!槿兒記憶喚醒後不久,就跟天闕成親了!妳也不要怪她!這孩子太苦,可是天闕那孩子也不容易,這些年為她吃了很多苦!”
安昊翼陷入沈默中,神情怔忡,平靜的面龐露出壹絲哀傷,口中呢喃道:“我明白!天闕能夠帶給顏……槿兒幸福,我很高興,真的!”
左先子重重壹嘆道:“哎!雖然槿兒不說,但我知道,包括天闕自己都知道,槿兒心中最愛的那個人其實仍然是妳!只是很可惜妳們這輩子錯失的太多,當想要回頭,卻發現已經走了太遠……真的是太遠了……”
安昊翼往昔深蘊光華的眼眸斂去光澤,余下沈沈的黑,壹望無底:“我能知道她還活著,此生便也無憾了!”
左先子聽了,震動不已:“妳…。。”
安昊翼低問道:“怎麽了?”
左先子心中勾起莫名的傷悲:“真是壹對孽緣!槿兒送我出門來西陵前,對我說的最後壹句話便是:我只要知道他還好好的活在這世間,我便心滿意足了!”
安昊翼聽罷!心猶如被鑿了個洞,空洞洞的!痛的揪心!他張開口,口中苦澀,卻是壹個字也說不出來,眼淚洶湧而出,滴落在胸前的明黃龍泡上,浸染出壹片暗黃……
耳畔依稀傳來女子的彈唱聲,飄飄渺渺,哀哀戚戚!
壹別之後,兩地心懸,
只說三四月,誰知五六年,
七弦琴無心彈,八行字無可傳,
九連環從中折斷,十裏長亭望眼欲穿,
百思念,千掛牽,萬般無奈把郎怨!
萬語千言說不完,百無聊賴十倚欄,
重九登高孤身看孤雁,八月中秋月圓人不圓,
七月半燒香秉燭問蒼天,六月間心寒不敢搖蒲扇,
五月石榴如火偏遇冷雨催花瓣,四月芭蕉未黃我愈對鏡心愈亂,
急匆匆,三月桃花隨水轉,飄零零,二月風箏線扯斷,
唉,郎君兮,盼只盼,下壹世妳為女來,我為男!
庭院裏,微風習習,夕陽余暉下,西陵的上空紅霞萬丈,籠罩著這片寬闊的深宅大院!
壹片九重櫻的花瓣徐緩而下,在半空中驚見帝王眼睛裏的晶瑩時,渾身顫動了壹下,羸弱的身體在半空中打了個圈,緩緩飄落在地
西陵九月,正是九重櫻開的正濃之時,卻早已物是人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