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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芙絲之夢的故事

傳說古代西拉子國有個叫賽夫-阿紮目的國王,他有權有勢,但有壹點遺憾,原來他已屆花甲之年卻仍然沒有子女。因此,他憂心忡忡地召來謀臣和醫士,對他們說:

 “我老了,到現在還沒有子女,妳們也清楚我現在的處境和王位的繼承制度。我現在擔心我死後,國家和百姓的將來啊。”

 “陛下,我們可以為您配壹方藥,如果安拉賜福妳的話,會見成效的。”謀臣和醫士聽了國王的話,紛紛獻計獻策,並急急忙忙地開始趕制藥劑。

 國王服了藥以後,王後果然懷孕了。

 十月懷胎,王後產下了壹個像月兒般美麗可愛的兒子,取名阿特士。國王因為老年得子,把他視為掌上明珠,苦心地教育栽培他。時光荏苒,阿特士太子終於年滿十五歲了,他不僅知書達禮,也很精通文學。

 和國王賽夫-阿紮目同時代的伊拉克國度,有壹個國王名叫路-戈第爾,住在白玉佐護城。他有壹個可愛無比的獨生女兒,名叫哈婭-圖芙絲。但她性情怪僻,特別討厭男子,因此沒人敢在她面前提起男子。波斯王子曾多次向國王的女兒求婚,但每次國王征求公主的意見時,都遭到公主的斷然拒絕。她說:

 “我這輩子都不會結婚的,如果父王壹定要強迫我,我就壹死了之。”

 阿特士太子久聞哈婭-圖芙絲公主貌美如仙,很想娶她為妻,便向國王吐露了心跡。太子急切的心情令國王非常同情和憐憫,於是國王爽快地答應了他,並派宰相前往伊拉克向路-戈第爾國王提親。

 宰相奉命行事,到伊拉克向國王求親。不料戈第爾國王斷然回絕,令宰相敗興而歸。國王賽夫從宰相的回報中,得知對方已拒絕了親事,感到進退兩難,勃然大怒了起來:

 “怎麽?他竟敢對我派出使臣求親都不理會!”狂怒之下,他即令大軍,大肆制辦帳篷軍需,厲兵抹馬,準備遠征敵國,即使為此負債累累,也毫不在乎。他還發誓要踏平路-戈第爾的國土,將他國中的男子斬盡殺絕,將他的遺跡毀滅,將他的錢財劫盡,否則絕不回國。

 阿特士太子聽了父王要討伐敵國的消息,急忙面見父王。他跪下去吻了地面,說道:

 “父王不必為此傷神,更不必興師動眾地遣派兵將,花費如此財力。父王有強大的兵力物力,壹旦兵臨城下,勢必輕取伊拉克王國。他的城池、兵馬、財物甚至連他自己也都難以保全。這樣,如果他的女兒看到自己的父親及其下屬因她而死,壹定會自殺謝罪的。要是她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她死了,我是不會再留在這世上的。”

 “兒啊,那妳說怎麽辦呢?”

 “我自己的事,自己來解決好。我想裝扮成壹個商人,先設法與公主見面,再想辦法談妥婚姻大事。”

 “妳真要這麽做嗎?”

 “是的,我決心已定。”

 於是國王召來宰相,吩咐他道:“妳跟著太子——我的心肝寶貝,同去伊拉克壹趟,以便助他壹臂之力,達到他的目的。妳要保證他的安全,還要給他出謀劃策。從現在起,妳得替我照顧他了。”

 “遵命!”宰相欣然接受了國王的囑托。

 國王給太子備好三十萬金幣和無以數的金銀珠寶、名貴衣料、貨物及旅途的必需品。

 太子隨即辭別王後。他吻著王後的手,希望王後為他向安拉祈禱賜福。王後虔誠地祝福他,又起身打開自己的寶藏,選出各種奇珠異石、上好的綾羅綢緞,以及價值連城的寶物。她把這些都給了太子,讓他做本錢。

 太子、宰相和隨從收拾妥當以後,用牲口馱了貨物,辭別了國王、王後和皇親國戚,出發上路。他們在荒漠野嶺整整走了壹天,直到夜幕降臨,才停下來露宿。太子面對渺茫的前程,不禁心灰意冷,淒涼地吟道:

 “熱烈的愛情加重了我的病情,

 我身受磨難卻無人相助。

 我無奈地等候北鬥星露面,

 正是那拜倒在愛情腳下最忠誠的奴婢。

 直等到晨星閃耀,

 才能振作起來抒發滿腔的眷愛之情。

 我發誓:情債了了無期,

 只能終夜輾轉反側。

 為實現願望我已精疲力盡,

 沒有妳我的耐性日益消減。

 我癡心等待安拉賜福於我們,

 讓嫉妒者和仇人惱羞成怒。”

 太子吟罷,壹時因傷心過度昏了過去。宰相把薔薇水灑在他臉上,他才慢慢醒過來。

 宰相好言相勸道:“殿下,妳暫時忍耐壹下吧。現在妳已經登上通向成功的旅程了。苦盡甘來,忍受會換回幸福的。”

 宰相反反復復地安撫終於讓太子平靜下來,重新動身啟程。在漫漫旅程中,太子情不自禁地思念著心上人,淒涼地吟道:

 “遙遠的路途更令我惶惑不安,

 熊熊烈火在我心中燃燒。

 愛情使我壹夜之間盡生華發,

 淚珠兒禁不住奪眶而出。

 指著萬物之主,

 我向可愛的心上人起誓:

 為得到妳的愛情我付出的壹切,

 情場中無人可以超過,

 請問問黑夜,我現在怎樣,

 它會透露我長夜不眠的消息。”

 太子吟罷,內心的激情難以抑制,忍不住痛哭流涕。宰相耐心地勸導他,並許下諾言,壹定要讓他達到目的。就這樣,他們繼續前行,經過幾天幾夜的長途跋涉後,終於在壹個日出的早上,到達白玉佐護城的城郊。

 宰相指著城郊說:“殿下,告訴妳壹個好消息,我們終於到達目的地了,妳看,那就是白玉佐護城啊。”

 太子聽到宰相的話,倍感安慰,意氣風發地吟道:

 “朋友啊!我深深地陶醉在愛情中,

 在我心裏紮根著牢不可摧的愛情。

 像那長夜不眠的喪子者壹樣悲傷,

 在漫漫的漆黑夜,單戀的人難得眷顧。

 只要妳身邊有風暴刮起,

 我的心也隨之感應到顫栗。

 淚水暴雨般流淌傾瀉,

 心兒就在那壹片淚海中漂泊。”

 宰相帶著太子、隨從進了城以後,在壹個大客棧租了三間貨倉,把財物存放妥當,再住下來靜養了幾天。等精神恢復以後,他開始為太子的事出謀劃策,忙碌奔波。他對太子道:

 “我已有打算,如果安拉保佑,照我的話去做,壹定會使妳成功的。”

 “聰明的宰相啊!妳要有什麽想法,盡管去做好了。安拉會助我們壹臂之力的。”

 “我準備在匹布市場先租個鋪面,這樣妳就可以在鋪子裏做買賣。無論是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都要去那裏買布料,借此機會妳可以接觸到很多人。而妳要是常坐在鋪中經營買賣,壹定會吸引眾多的人來買東西,這對妳達到目的是會有好處的。妳超凡的舉止容貌,定會讓看見妳的人欽慕而願意親近妳的。”

 “妳就按自己想的去做好了。”太子欣然同意。

 於是宰相和太子各自換上最華麗的裝束,隨身攜帶了壹千金幣,來到市上。

 過往行人見太子如此英俊標致,甚為驚異,齊聲贊嘆道:“祝福安拉,他真是個偉大的造物主啊!造化出如此美貌的少年。”人們唧唧喳喳地談論著此事,有人說:“這個美少年不是凡人,他是壹個心地善良的天使。”有人說:“難道是把守天堂的神仙壹時疏忽,沒有關好天堂的大門,才讓這個仙童鉆了空子,降臨人世間嗎?”人們追著他,想看個明白,壹直跟到匹布市中。

 人群中有壹個肅穆矜持的老人徑直走到他們跟前,向他們先問了好,接著說:“請問兩位需要我的幫忙嗎?”

 “老人家,妳是誰?”宰相問道。

 “我是這個市區的行政長官。”

 “這是我的兒子,老人家。我準備在這條街上替他租個鋪面,好讓他做些買賣,學些經商的本領,以後才好在商界有所作為。”

 “是這樣啊,我遵命就是。”市場行政官邊說邊拿給宰相壹間鋪子的鑰匙,又吩咐人把店堂打掃收拾好,供他們使用。

 宰相租了店鋪,把貨物搬進去擺設好,又給太子找來了個厚厚的駝絨坐墊。壹切打點妥當後,就開張營業了。太子端坐在絨墊上,兩個衣著講究的仆人伺候在左右,又有兩個行事麻利、漂亮的埃塞俄比亞兒童打雜。宰相千叮萬囑不可泄漏了秘密,以便順利達到目的,又要求太子將鋪中的所見所聞,每天都壹壹講給他聽。

 太子就這樣坐在鋪子裏開始經營買賣了。

 他面目精神,如壹輪光彩耀人的朗月,非常吸引人。市人耳聞太子的漂亮面容,即使不買什麽東西,也爭先恐後地來看他。見到他的人,無壹不稱道造物主的傑出創造。由於看熱鬧的人太多,市場常常被擠得水泄不通,行人也難以過往通行。太子左顧右盼,只看見傻呆呆的人群盯著自己不放,不禁心煩意亂。他壹心壹意只盼望能結識壹個與宮庭有關的人,從那兒獲得公主的消息,但這個願望還無法實現,所以太子益發心灰意冷,壹副萎靡不振的樣子,多虧有宰相在左右勸慰,答應壹定設法,滿足他的願望。

 這樣的日子過了很長壹段時間。

 壹天,太子照常坐在鋪中做買賣,壹個莊重而華貴的老太太來買衣料。她壹副虔誠的教徒打扮,身後跟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她緩緩走向太子,把太子細細打量了壹番,不由贊道:

 “贊美安拉,他創造了多麽美妙的少年啊。”接著她向太子問好。

 太子也向老太太問好,請她坐下。兩人就這樣攀談起來,老太太問他:

 “英俊的小夥子,妳來自何方?”

 “老太太,我從印度來。我有幸來到貴國經商,本是抱著觀光、遊覽的心情。”

 “我們很榮幸,妳能光臨敝國。請問妳店中賣些什麽布料?如果有適合官宦人家使用的,就請給我看看吧。”

 太子聽老太太的口氣,料想非同尋常,慨然說道:“我們店裏的布料式樣繁多。您老要買上好的料子,我拿給妳看就是了。”

 “小夥子,我要的可是最昂貴、質地最上等的.布料呀。”

 “請您告訴我,這料子您買給什麽樣的人穿,這樣我才能拿最適合的給妳看。”

 “妳想得很周到,我是為哈婭-圖芙絲公主買的。她的父親路-戈第爾是這裏的壹國之君啊。”

 太子聽到老太太提到哈婭-圖芙絲的名字,壹顆心驟然怦怦狂跳起來。他壹時欣喜若狂,也顧不得使喚下人,便伸手拿出壹個裝有壹百金幣的錢袋,壹把塞給老太太,說道:“這些妳拿去做洗衣費吧。”接著他又取出價值壹萬金幣的壹套華貴衣服,遞給老太太說:

 “這是我帶來出售的壹件衣服。”

 老太太見這套衣服如此華貴,不禁滿意地答道:“妳的心地太好了,這套衣服,妳要多少錢才賣呢?”

 “不用付錢,妳盡管拿去好了。”

 老太太謝過太子,重新提及衣服的價錢。太子懇切地說:

 “安拉在上,這套衣服是專門送給公主的,我不會把它當貨物賣掉。如果公主執意不接受的話,那就轉送給妳老人家,算是作為禮物招待客人吧。安拉賜福我,讓我有幸與妳相遇,今後要有什麽事,還得有勞妳了。”

 老太太對太子的口才、慷慨大方和周全禮貌甚感驚佩,問道:

 “我的主人,妳叫什麽名字?”

 “我叫阿特士。”

 “主啊,這個名字真是稀奇,壹般只有皇家子弟才叫這個名字呢。妳身為商人之後,怎麽也取了這個名字?”

 “因為我父親太愛我了,所以取了這個大富大貴的名字,其實人的姓名不能說明什麽。”

 老太太佩服太子的隨機應變,再壹次請求他:

 “小夥子,請算算這套衣服的價錢吧。”

 太子卻發誓不收分文。老太太只好懇切地說:“小夥子,妳可知道,待人接物以誠實為本。現在妳如此慷慨、仁慈,必定事出有因。請妳直言妳的目的吧,抑或妳有什麽困難,告訴我,我會全力相助的。”

 太子聽到老太太的真切之言,急忙把手放在她手中,要她發誓保守秘密,這才把愛上哈婭-圖芙絲公主並希望娶她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老太太。

 聽完太子的敘述,老太太信服地說:“這才是真話,不過,”她搖了搖頭說,“我的孩子,有壹句廣為流傳的諺語這樣說:‘別人不願意妳做的事,妳就不要硬逞強做。’妳既然是商人的子女,即使有萬貫家財,還是脫不了商人的出身。如果妳希望擡高地位和身份,盡可以和官宦子女攀親沾故,可為什麽妳非要向公主求婚呢?妳可知道,哈婭-圖芙絲公主還是個小姑娘,從未離開過宮院,也未見過世面。但她雖然年少,卻聰慧無比,機敏有加,頭腦理智,舉止端莊,見識卓越。她是國王的獨生女,所以被國王看得比國王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國王每天和她壹快兒用餐,宮裏的人都疏遠她,害怕她。因為這些原因,小夥子,妳別指望有人敢在她面前提及此類事情,連我自己也無能為力啊。向安拉起誓,我的孩子,我壹心壹意成全妳們,無奈心有余而力不足。不過我倒有個主意,或許安拉會遂妳的心意吧。相信我,即使赴湯蹈火,我也會設法助妳成功的。”

 “老太太,妳想出個什麽主意啊?”

 “讓我替妳向宰相或別的官宦子女求親吧。如果妳同意,我就算答應妳。要知道,沒人可以壹步登天、平步青雲的。”

 聽了老太太的建議,太子很有禮貌,卻又不失機智地說:“老太太,您老精於世事,但請妳想想:壹個頭疼的人卻去包紮他的手,會治好病嗎?”

 “不,安拉在上,當然不會的。”

 “那我也不能按您的主意做,因為我執著眷戀的是公主,別人的愛情能有什麽用呢?向安拉起誓,如果夫人能指引和幫助我,我真是無藥可救了。老太太,看在我來自異國他鄉的份上,妳就可憐可憐我吧。”

 “向安拉起誓,我的孩子,妳這番話真令我肝腸寸斷。但只這件事,我的確是愛莫能助。”

 “我只求妳替我捎壹封信到宮裏,交給哈婭-圖芙絲,並代我吻吻她的手。”

 “好吧,妳把想說的話只管寫進信裏,我替妳交給她罷。”老太太索性答應了太子。

 太子聽了老太太的回話,高興得幾乎騰雲駕霧,立即讓仆人備好筆墨紙張,匆匆寫了下面的情詩:

 為追求愛情我歷盡艱辛奔波跋涉,

 只願妳——哈婭-圖芙絲——能答應我,

 我的生活原來舒適安樂,

 如今卻落得淒淒慘慘戚戚,怎堪回首?

 我整夜未眠,無法合上雙眼,

 伴我促膝談心的人在漫漫長夜中都垂淚、飲泣。

 我這個苦不堪言的癡情人無助地企盼妳的垂憐,

 我為愛情哭破了眼皮,

 倘若黎明仍不肯如我所願降臨世間,

 那只說明我是白日做夢的醉漢。

 太子寫完,將它折好,誠摯地吻了壹下,然後遞給老太太,又從箱子裏取出壹個裝有壹百金幣的錢袋,塞給老太太,讓她分給兩個隨身的女仆。

 老太太當場拒絕說:“安拉在上,孩子,妳我之間不必這樣拘禮,我實在不能收下它。”

 太子謝過老太太,說道:“無論如何請妳收下吧。”

 老太太只好收了錢,她吻了太子的手,告辭後徑直回到宮中,來到哈婭-圖芙絲公主跟前,對她說:“殿下,我給妳帶了壹件稀世之寶,這裏的人可能都未見過。這件寶貝得自壹個美少年手中,那個少年,長得也是美貌罕見啊。”

 “乳娘,妳說的少年是打哪兒來的?”

 “聽他說他是從印度來的。他給我這套鑲珠帶玉的衣服是波斯王、羅馬王的穿戴之物啊。”老太太邊說邊展開了手中的衣服。只見無數的珍珠寶石在衣服上熠熠閃耀,光彩奪目,足以照亮整個宮室,宮中上下驚奇萬分。公主仔細打量了壹番,認定這衣服價值連城,比她父王的整年稅收還要貴重。於是向老太太打聽衣服的價錢。道:

 “乳娘,這衣服,是妳從他本人手中得到的,還是別人給妳的?”

 “是從他本人那裏得到的。安拉在上,他身邊還有奴仆照應呢。他不僅人長得漂亮,而且性情也很純善,加之心胸寬廣,慷慨大方,除妳之外,真是沒見過比他更美麗可愛的人了。”

 “這就怪了。他壹個生意人家,怎麽可能有這種無價之寶呢?乳娘,他要了妳多少錢?”

 “他根本就沒提價錢,只對我說:‘我不會把這套衣服當商品賣掉的,這是送給公主的禮物,除了她,沒人配穿這套衣服。’所以他堅持不取分文,還把妳給我買衣料的錢全退了回來。他對我說:‘如果公主執意不收,就送給妳吧。’”

 “向安拉起誓,他確實慷慨大方、氣度不凡,不過我怕這種事終會惹事生非,節外生枝。乳娘,妳就沒問問他有什麽需求嗎?”

 “殿下,我問過了。我說:‘妳有什麽需求嗎?’他說:‘確有所求。’不過他始終沒有告訴我他需要什麽,只把這張紙給了我,讓我捎進宮裏,呈給您看。”

 老太太說著把信遞給公主。

 公主接過乳娘手中的信紙,打開壹看,頓時失去了剛才泰然自若的神情,臉色壹片蒼白,她厲聲斥道:

 “該死的乳娘!我問妳,膽敢對國王的女兒說這種混帳話的人是誰?我和他有何關系?他憑什麽寫信給我?安拉作證,如果不是畏怕安拉,我非讓人把他五花大綁地弄來,割掉他的鼻子和耳朵,再把他吊死在匹布市場中示眾。”

 老太太聽到公主的怒斥,早嚇得面無血色、瞠目結舌,渾身顫栗、不知所措。好容易她才鼓起勇氣,咕嚕道:“殿下,妳且消消氣,那個渾小子在信裏說了什麽,讓妳如此大怒?難道他寫給妳壹封請求信,望妳將他從貧困中救濟出來,或是要妳替他洗雪冤屈嗎?”

 “哪裏啊。乳娘,向安拉起誓,這根本不是什麽請求書,而是壹首歪詩,說的不過是些浪蕩之言。不過我猜這個混帳東西之所以如此狂妄無禮,無非和下面三種情況分不開。第壹,他已失去理智;第二,他自尋死路抑或想我幫他打報不平;第三,他耳聞我是那種隨隨便便就可以跟追求者同床***寢的蕩婦。他寫這樣下流的信給我,無非是為了氣死我,把我也變成像他壹樣的瘋子。”

 “殿下,向安拉起誓,妳猜測的很有道理。不過妳身處固若金湯的宮院,壹絲風也吹不到妳,壹只鳥也飛不進來。對那個愚昧無知的狗東西,又有什麽必要斤斤計較,當回事呢?妳盡可置之不理,給他寫封警告信也無妨,再狠狠臭罵他壹頓,甚至以死威脅他。妳還可以質問那個為了賺錢不惜背井離鄉的狗商人,質問他怎麽知道妳並給妳寫信的。甚至警告他:如果他還沈睡在酣夢之中,不知醒悟,就要把他當眾吊死以示懲戒。”

 “但是如果我給他回信,就怕他居心叵測,更加荒唐不羈。”

 “他無權無勢,不可能對咱們居心不良。倒是殿下給他寫信,可以快刀斬亂麻,使他畏懼退縮。”老太太絞盡腦汁地慫恿公主給太子回信。

 公主答應下來,吩咐筆墨侍候,於是寫了下面的詩,回答太子:

 聽著,妳這個自稱為備嘗愛情不寐之苦的人,

 妳在癡心妄想中消磨時光。

 難道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還是人間有人能達到登天攬月的目的?

 我警告妳謹慎從事,

 接著公主和太子擇日完婚,大宴各方賓客,盛況空前。就在花燭之夜,阿特士太子發現哈婭-圖芙絲確實是白玉無瑕,既像壹顆沒鉆孔的珍珠,也像壹匹沒人騎過的小駒,因而越發覺得她美麗可愛。

 阿特士太子快樂得難以自制。他們新婚的美滿與幸福,全都展現在父親面前,令國王賽夫-阿紮目格外歡喜。他問:“兒啊!在動身回國之前,妳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嗎?”

 “是的,父王!還記得那個居心叵測的宰相和那個造謠中傷我和公主的宦官和嗎?我可不會放過他們,復仇的日子到了。”

 國王賽夫-阿紮目聽了,立即差人進宮,向國王路-戈第爾要人。國王路-戈第爾懾於西拉子國王的權勢,不敢有絲毫違抗,馬上把宰相和宦官交給來人帶走。

 於是國王賽夫-阿紮目下令處決了伊拉克國的宰相和宦官,把他倆吊死在城門上,以示懲戒。然後他們又小住了幾日,這才向國王路-戈第爾辭行,預備帶太子和公主壹起動身回國。國王路-戈第爾在公主啟程之前,替她預備壹切行李,有上等良駒為她拉車載運妝奩,還有壹張特制的鑲珠嵌玉的赤金坐椅,擺在轎中,供她坐靠使用。為了讓她壹路感覺舒適、愉快,又遣派了全副人馬、奴婢隨從等伺候左右。公主還召回嚇得躲起來的乳娘,讓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陪她同行。

 國王賽夫-阿紮目率領太子、公主和兵馬,浩浩蕩蕩地啟程之日,國王路-戈第爾騎馬相送,送了壹程又壹程,難分難舍。到了離城郊很遠的地方,國王賽夫-阿紮目再三勸阻,請他留步,他便緊緊地抱住國王賽夫-阿紮目,熱烈地吻他的額角,並由衷地表達了對賽夫-阿紮目國王的寬宏大度的感激之情,又囑托他照顧自己的女兒,最後他才戀戀不舍地轉向哈婭-圖芙絲公主,緊緊地摟著她,向她辭別。公主難舍難分地吻著國王的雙手。父女倆依依不舍,相對灑下惜別的眼淚。

 送君千裏,終有壹別。國王路-戈第爾目送國王賽夫-阿紮目和太子、公主漸漸遠去,才悵然所失地回到城裏。

 就這樣,國王賽夫-阿紮目率領阿特士太子和哈婭-圖芙絲公主經過茫茫路途,平安回到了西拉子王國。國王愛子心切,因而在本國替太子和公主重新舉行了盛大的婚禮,大宴賓客。從此他們過著極其快樂、舒適的幸福生活,白頭偕老。